只剩下半年，小皇帝就該親政了。

　攝政王跟小皇帝這對叔侄之間，是否當真會鬧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懷瑾眉心微鎖，不得不開始直面這個問題。

　婚事沒談妥，榮威似乎也沒有要為難夜紅綾的意思，表比起剛開始的威脅甚至還緩和了幾分，只是他在高位，早已習慣了喜怒不形于，所以就算是緩和，看起來也依然還是平日那副不怒而威的模樣。

　夜紅綾離開書房前，榮威邀共進晚膳，被夜紅綾拒絕。

　“我打算出去轉轉。”道，“晚飯會在外面酒樓里用。”

　榮威聞言微默，隨即淡淡點頭：“如此也好。凌公子初來帝京，是該出去轉轉。”

　倒沒有問他白天怎麼不出門。

　眼下天氣熱，白天不宜出門，自然是晚間出去。

　“本王派兩個人給你？”

　夜紅綾拒絕了他的好意：“我邊有侍衛。”

　說罷，漫不經心地朝榮威頷首，便轉離開了書房。

　“王爺，我跟凌公子一道出去。”懷瑾朝攝政王說道，得到應允之后，跟著夜紅綾一起轉離開了書房。

　沉默地踏出房門，待遠離扶風殿，懷瑾才開口：“我不知道姑父為何會突然間生出這個想法，凌公子別介意。”

　夜紅綾語氣淡淡：“無妨。”

　能猜到榮威方才那番話的用意，也許是出于試探，也許是為了驗證某些事。

　當然，也有可能是真的只是想讓為他所用。

　不過不管怎麼說，夜紅綾都無意跟東齊攝政王府結這門親，撇開其他所有因素不談，僅僅是兒這一條，就不可能婚姻為事實。

　雖然是個子，可夜紅綾一向不屑以作為利達到自己的目的，更不可能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尤其是當攝政王府的小郡主明白地表出的傾慕之后，夜紅綾唯一想做的就是盡可能地遠離。

　保持距離才能避免對小姑娘造上的傷害。

　夜紅綾淡道：“進宮之后，小皇帝沒為難你？”

　“為難倒是沒有。”懷瑾緩緩搖頭，眉眼深沉，“畢竟有攝政王姑父在場，表面上的客套和關心還是會有的。”

　夜紅綾沒說話。

　“以前我以為小皇帝只是個即將親政的孩子，不足為慮。”懷瑾搖頭，“可此次進宮我卻發現，他是個讓人看不的人。”

　夜紅綾皺眉：“讓人看不？”

　懷瑾點頭：“看不。”

　之前得知自己中毒一事乃是小皇帝所為之后，他心里還曾不屑，覺得一個只會暗中下手的年能有什麼本事親政？

　他不可能是攝政王的對手。

　可今天面圣之后，他不這麼想了。

　帝王是帝王，商人是商人，截然不同的兩個尊卑階級。

　縱然是商場上如何運籌帷幄，一旦涉及到權勢之爭，懷瑾依然會有些想當然的淺和稚。

　雖歷來有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說法，可也許只有真正在局中的人，才能意識到自己的境，也才能真正了解對手的強大。

　懷瑾很清楚，攝政王榮威從來沒有看低過那位穩坐帝位的小皇帝。

　“不管是小皇帝道高一尺，還是攝政王魔高一丈，該面對的早晚都得面對。”夜紅綾語氣淡淡，“不過縱然攝政王手里掌握著多大的權力，有一點他是不如小皇帝的。”

　懷瑾轉頭：“凌公子指的是……”

　“正統。”夜紅綾淡道，“小皇帝是正統的天子，先皇親自傳位的東齊帝王，名正言順，而攝政王占的只是一個攝政的名義。”

　小皇帝親政之后，按照規矩，攝政王是該還權力的。

　當然，以眼下攝政王跟小皇帝之間的暗洶涌來看，權等同于是把自己的命到小皇帝手里，生死任由置。

　若小皇帝心顧念叔侄之，興許可以放他一馬。反之則命堪憂。

　但不權力，也同樣是生死難料。

　攝政王不是名正言順的帝王，說白了，他只是暫時替小皇帝管著朝政，滿朝文武不管是效忠皇帝，還是聽命于攝政王，最終的選擇都只能是向帝王臣服——除非攝政王榮威篡位。

　可篡位，若是失敗了，就是尸橫遍野，流河，不知多人牽連而被誅九族。

　即便功了，也會背負千古罵名。

　這其中的利害關系，懷瑾一時或許沒有想得那麼深遠，可攝政王榮威大概早已想了個徹，所以他突然提出讓凌公子為攝政王府婿這件事，其中何嘗沒有一點他自己的考慮？

　懷瑾沉默了良久，心因夜紅綾這番話而越發凝重。

　繁華的帝京皇城在夜紅綾眼中跟穆國沒什麼兩樣，并無多欣賞的興致，兩人一路沿著長街慢行，看街上車水馬龍，街道兩旁燈火璀璨，行人錦華服，盡顯氣派。

　“依凌公子的意思，攝政王姑父該如何抉擇？”懷瑾聲音得很低，低到只有離他咫尺之距的夜紅綾能聽見。

　夜紅綾并不意外懷瑾會問這個問題，心里甚至能猜到，也許是榮威授意他來詢問的意見。

　但旁人家的事，不想參與。

　“我不知道王爺心里想要的是什麼，也不清楚小皇帝是個怎樣的人，所以無法給出意見。”淡淡開口，“這件事只有王爺自己能做決定。”

　懷瑾聞言，一時沉默。

　涉及到皇權這類敏的問題，外面到底不是安全的談話之地，他沉默片刻，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轉頭看了看街道兩旁，手指了指前面一家酒樓：“我們去找個地方坐一下，吃點東西再去西街看看。”

　轉頭看了一眼落后夜紅綾側半步的綾墨，懷瑾道：“西街有武館，每天晚上都有武者上去打擂挑戰。凌侍衛若有興趣，倒是可以上去試試。”

　綾墨冷漠，連眼神都吝于施舍一個給他。

　懷瑾角一，語氣忍不住就有些微妙：“凌侍衛的脾氣真是天下無雙。”

　綾墨還是沒說話，仿佛本沒有聽到懷瑾的話。

　“他不是脾氣天下無雙，而是習慣了沉默。”夜紅綾淡道，“素來就不太理會一些無關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