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紅綾于是就真的睡了一覺。
綾墨的按手法當真是很好,力道掌握得恰到好,位也找得準,按得夜紅綾通舒適,不知不覺就放松了下來。
已不止一次。
從離開穆國帝京開始,夜紅綾雖然面上依然冷漠,可行為反應上卻對綾墨給予了太多的信任,即便來到家這兩天里,綾墨上出現了許多無法解釋的異常現象,可不安的人似乎只有綾墨。
夜紅綾反應如常,對他的信任照舊。
這一路行來,綾墨但凡對有一點不利心思,都有無數次可以手的機會。
可他只是盡心盡責地維持著一個影衛乃至隨從該做的事,從沒有生出半點異樣心思。
不管是因為記憶被封鎖,所以依舊忠心,還是因為長久訓練讓綾墨骨子里只刻下了對主子的忠誠,至眼下來說,夜紅綾并沒有對他生出懷疑,也沒有故意疏離他。
不過信任這種東西在很多時候是極為珍貴,也極為奢侈的,需要放在心尖上,存到骨子里珍藏維護。
綾墨雖沉默寡言,心里卻明白,一旦某天這種信任遭到背叛,那麼代價絕對會是毀天滅地般嚴重。
寒家次子寒玉錦,便是前車之鑒。
夜紅綾睡到傍晚時分醒來,簡單洗漱之后,只喝了盞茶的功夫,懷瑾和予熙就不約而同地來了。
說好晚上出府去逛逛的,自然不能失約。
然而,夜紅綾抬頭看了懷瑾一眼,語氣淡淡:“你的還有些虛,留在府中休息吧。”
逛逛而已,不需要那麼多人陪同。
況且還有予熙在。
原本就沒打算讓家人如何熱地招待,跟綾墨隨便逛逛就行。
“我是家東家,貴客遠道而來,怎麼能不盡盡地主之誼?”懷瑾淡笑,“我讓人在天一居酒樓定了桌酒菜,等會我們可以先去吃個晚飯,然后好好逛逛渭城夜景。”
他下午回房也睡了半天,總不能整天整夜地躺在床上。
夜紅綾對“貴客”兩個字不置可否,對他提出的先吃飯也沒什麼意見,只淡淡道:“隨你。”
是他的,想怎麼折騰旁人管不著。
而站在旁邊沒說話的予熙,聽著兩人對話,角忍不住輕輕一。
一個上來就要走家兩家底的貴客,不讓人恨得咬牙切齒就罷了,還貴客?
大哥不愧為未來的一家之主,愣是忽略了對方趁火打劫的行為而只記著救命之恩,這份氣度讓人打心底里佩服。
夜紅綾早已經收拾妥當,四人正要出門,卻見家小姐靈匆匆趕來。
夜晚的燈火照在這個才十四歲的面上,仿佛給周踱了一層華,麗而富有靈氣。
“我也想出府去逛逛,大哥帶我去。”說道,小臉上帶著抑制不住的興,“我都很久沒出府了。”
因為大哥中毒的原因,府里這段時間死氣沉沉的,個個都提心吊膽心抑,如今大哥好不容易解了毒,理該出去換換心。
懷瑾皺眉:“你一個孩子家……”
“我就是要去。”靈嘟,半步不讓,“大哥好不容易醒過來,應該出去讓下面的人都看看,好安了他們的心。但是大哥不好,我跟著可以照顧大哥。”
予熙看著他,眼神帶著點懷疑:“你十指不沾春水,會照顧人嗎?”
“我怎麼不會啦?”靈不服氣,“就算我不會,我邊還有丫鬟呢。大哥和三哥出門不方便帶丫鬟,我就隨帶上兩個好方面照顧大哥。”
一番話說得理直氣壯,讓人無法反駁。
懷瑾轉頭看向夜紅綾:“凌公子覺得呢?”
此言一出,靈和予熙齊齊靜默。
他們怎麼忘了凌公子是個冷漠子,不喜歡與人過分親近,他愿不愿意跟他們兄妹三人一起出去才是關鍵。
夜紅綾漫不經心地點點頭:“隨意。”
靈頓時一喜,差點忍不住抱著他的手臂搖晃兩下,卻生生忍住,禮貌地道了聲:“謝謝凌公子,你真好。”
予熙神微妙。
簡直見了鬼,這凌公子不過才來家兩天,怎麼個個都對他如此信任的態度?父親如此,大哥如此,小妹也是如此。
難道僅僅是因為會解毒?
皺了皺眉,予熙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站在凌公子邊不遠的綾墨,眸微深。
渭城的繁華在天下幾國之間都排得上號。
城中車水馬龍,商鋪林立,往來行人匆匆而過,錦玉袍,穿戴大多極為奢華。
坐在天一居酒樓二樓靠窗的雅間,過窗子可以把外面繁華的燈火夜景盡收眼底,居高臨下之油然而生。
酒樓小二過來上了小菜,詢問了一些其他的需要,懷瑾征求夜紅綾的意見:“凌公子要喝什麼酒?”
夜紅綾正側頭打量著城中景致,聞言,只淡淡回了一個字:“茶。”
懷瑾點頭,朝小二吩咐:“一壺龍井。”
他剛解了毒,暫時還不能飲酒。綾墨作為影衛要隨保護主人的安全,自然滴酒不沾。
靈是個孩子,沒有喝酒的興致,剩下予熙一人……還喝什麼喝?
“我們今晚以茶代酒。”他道,說著轉頭看向夜紅綾,“這家酒樓的菜品都不錯,南北方的味道都有。凌公子喜歡清淡一點的,還是酸甜口味,亦或者麻辣重口味的?”
“隨意。”夜紅綾轉過頭來,看著桌上已經擺上來的幾道冷菜,語氣平淡,“我不挑。”
又是隨意。
予熙眉頭擰了擰,語氣帶著幾分古怪:“凌公子還真是個喜歡隨意的人。”
明明脾氣如此冷漠,偏偏對許多事又滿不在意很好說話的樣子,他總覺得這種跟這種習慣有點違和。
夜紅綾面淡漠,不置可否。
口腹之素來不是很在意,口味也確實不怎麼挑,只要不是甜膩得難以下咽的食,都可以吃。
眼角余忽然瞥見一道黑影如電般掠過,快得沒讓任何人發現,夜紅綾轉頭看去,卻什麼也沒看到。
眸心微細,站起:“我出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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