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細雨漸漸止了,微風從鏤空雕花的窗欞拂進來,縷縷拂過臉頰,繞過發梢,泛起如水般沁人的涼意。
寢殿沉香裊裊。
夜紅綾一個人坐著,致如畫的眉眼安靜而淡漠。
“殿下。”翎影踏著微雨而來,在窗前跪下,“一盞茶之前,羅將軍在軍營外被重傷擄走。”
夜紅綾霍然起,眉目凜冽:“誰下的手?”
“廷第一高手,崇峻。”翎影回道,“他沒有親自出手,但下手的人出自他的府中。屬下得知況時,羅將軍已經傷昏迷,兩名死士帶著他去往的方向正是長侯府。”
夜紅綾眼底浸了霜,嗓音如裹了一層冰凝:“此事驚了多人?”
“并未驚誰。”翎影回道,“西郊軍營附近尋常人不得靠近,出自長侯府邸的那兩個死士行很快,悄無聲息就把羅將軍帶走了。”
語氣微頓,“傷了羅將軍的利是長侯府死士專用的彎刀,刀上涂了一層迷藥。”
“怎麼樣?”
“將軍那邊沒什麼事。”翎影道,“但屬下為了以防萬一,安排了幾個人保護他。”
夜紅綾嗯了一聲:“你今晚先去那邊盯著,別讓他也中了暗算。”
“是。”恭應一聲,翎影起消失在雨幕中。
剛停下的小雨又淅瀝瀝下了起來,雨幕中燈火氤氳,樹影婆娑,點點星搖曳。
夜紅綾負手立于窗前,絕艷的容泛著琉璃般純凈卻蝕骨的冰冷之。
須臾,淡淡開口:“綾墨。”
房梁上飄下一道影,伏跪于地:“主人。”
夜紅綾轉往殿外走去,語氣很淡,淡得只聽得出無:“隨本宮去長侯府一趟。”
綾墨應聲:“是。”
長侯崇峻在帝京是個無人敢惹的人。
此人武功卓絕,曾是廷高手出,因長相俊又常年在太后宮外當差,數次護佑太后有功,漸漸了太后邊最得寵的男子。
他不是侍,卻擁有自由出慈安宮的權力。
他不是權貴,卻被封了侯爵,威風凜凜甚至凌駕于很多朝廷重臣之上。
文臣武將私下里皆看他不起,可若非萬不得已,也絕沒有哪位大臣愿意得罪他。
太后對長侯的寵無人不知,當今天子對這位生母太后又極為孝順,對寵一個男子且封了對方爵位的行為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其他人誰還敢置喙?
開府封侯,出后宮呼風喚雨,仗著太后的寵連皇親國戚都不放在眼里,帝京權貴家公子無不避其鋒芒。
所幸崇峻手握多大的權力也只限于廷,滿朝文武素來與他井水不犯河水,并不輕易開罪于他,這兩年倒是一直相安無事。
服侍太后之余,這位長侯最大的樂趣是養死士和人。
死士用來替他做事,人用來樂。
日子過得比正經的皇子還愜意。
雨勢漸大,初夏的夜里泛起微涼氣息。
點點燈火連一片,照亮深府大宅里的奢靡華貴,富麗堂皇的主屋里竹聲悅耳,酒香醇,人環繞。
角落里的桌案上狻猊小熏香爐散發出縷縷青煙,屋里沉香、酒香與人上的胭脂香味織在一起,迷奢華,極致的蠱著心魂,讓人不由自主地沉淪。
府邸的主人長侯懶懶地倚著白玉屏風坐著,左右人白皙玉執著金樽玉盞,殷勤地伺候著。面前寬敞的紅毯上,貌的舞姬扭著纖細水蛇腰,舞一曲妖嬈艷舞,眼送秋波。
崇峻的眼神有些迷醉。
帝王之位算什麼?
權傾天下又算什麼?
富貴在手,人在懷,這樣的日子才真正快活似神仙。
“爺,來喝酒……”左邊緋輕紗薄的人執著酒盞,紅輕啟,眼如,“酒不醉人人自醉,爺生得真好看……”
崇峻偏頭,輕佻地勾了勾的下:“你醉了嗎?”
人嗓音婉轉勾人:“是啊,奴家醉了呢。”
“爺,吃葡萄嘛……”右邊的人纖長手指剝了一粒葡萄,討好地送到崇峻邊,“又大又甜的葡萄,爺嘗嘗吧?”
崇峻張吞下,并猛地堵住了人的,把到的葡萄送進了人里:“好吃嗎?”
人微酡,地輕錘了他一下:“爺真討厭……”
長夜漫漫,富貴奢靡讓人迷失。
驟然一陣冷風刮進,吹了人的發,伴隨著幾雨夜的氣,一道黑影如拋線般急速劃過視線,砰的一聲巨響,狠狠地砸碎了眼前的幾案,杯盞果盤霎時碎了一地。
空氣瞬間安靜凝滯。
人們神一僵,隨即花容失地尖出聲:“啊……”死人!
崇峻臉一變,驀地抬眼看去。
漆黑的夜,淅瀝瀝的小雨。
廊前明燈下,一襲深沉玄長袍影緩緩踏上石階,那纖瘦峭拔的影,那凜冽鋒銳的眉眼,那絕艷如畫的容,周流出讓人而生畏的森然氣勢。
護國公主,夜紅綾。
崇峻瞳孔驟,沉默而鷙地盯著眼前清麗冷漠的子,恍惚覺得心口又疼了起來。
“護國公主殿下。”須臾,他緩緩站起,力持鎮定地理了理鬢角發,角勾出一縷玩味的笑意,“這麼晚了登門,怎麼連個招呼都不打?”
夜紅綾抬眸,眼底浸潤著心的寒意。
后不斷落下的小雨在地上折出點點金,襯著眼前這子清冷絕塵,恍如天上玄。
崇峻心頭一陣不祥,不聲地看了一眼方才撞碎了幾案的尸……他府中的死士。
看清了死士面容,他臉猝變,一顆心驟然下沉。
“你知道本宮來的目的。”夜紅綾開口,語氣平鋪直敘,卻淡漠無,“若不想本宮拆了你這府邸,現在把人出來。”
話音落下,崇峻突然間就冷靜了下來。
角微揚,他笑得冷而深沉:“原來公主殿下是為了羅將軍而來。”
夜紅綾沒說話。
“公主已經了兵權,卻對羅將軍的安危還如此上心,且這麼快就得到了消息……”語調微微拖長,崇峻眼底劃過一異芒,“公主府的消息還真是靈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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