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途芳草綠如裀。好把王孫歸路分。臨行執手問歸程。須知別何忍。折柳殷勤贈故人。——

沒想到重逢是在醫院裡。

念眉聽到葉朝暉招呼往醫院去的時候，四肢都是冰涼的，聲音抖：“他怎麼了……爲什麼會在醫院裡？”

趕到醫院才知是虛驚一場，穆晉北坐在醫院食堂裡給思思講故事，兩人都是有說有笑，沒有一點生病的樣子。

俞樂言在門口遇到念眉他們，看起來也是剛剛趕到，額上細細一層汗，笑道：“我說了吧，只要能見面，什麼狀況都不要太意外。”

穆晉北擡起頭來，正好上念眉的目，兩人眼底都是一片灼灼其華。

他憔悴許多，鬍子都沒來得及清理，站起來卻還是那樣修長拔，帶著笑意，“念眉。”

快步走過去拉住他的胳膊，掌心底下就是他真實的溫和結實的，仍止不住好好打量他，哽聲問：“你真的沒事嗎？”

他臉頰，“我能有什麼事？有事的明明是你。我才走了幾天？有這麼想我嗎，瘦這個樣子？”

念眉再也抑制不住地投他懷中痛哭。一日三秋，一眼萬年……不見不見，原來是這樣銘心刻骨誠如煎熬。

生憂怖，他們都是到今天才有真正會。

兩人擁抱了很久才分開，穆晉北問：“大暉帶你來的？”

“嗯。這次要多謝他。”

回去看，已不見他影。俞樂言解釋，“他去辦劇團的手續，這事當然越快越好。”

與葉朝暉不，但業界最有名氣的新生代律師剛纔分明傷地別開眼去，故意走開維繫自己那點固有的驕傲。

思思抱住媽媽的，好奇地仰頭看念眉，拉拉穆晉北的手，“二叔，這個漂亮阿姨是嬸嬸嗎？”

他一臉欣，大大方方說：“沒錯，來，思思乖，快嬸嬸！”

小丫頭還有點赧，不好意思地往媽媽後躲了躲。念眉嗔怪地看了穆晉北一眼，蹲下來與打招呼，“寶貝你好，我沈念眉，你什麼名字？”

“我小名思思，學名穆靜思。”思思咬了咬脣，又擡眼看了看媽媽，才笑嘻嘻地了聲，“念眉阿姨好！”

“好乖。”孩子廓神似穆家人，溫靜敏卻像足了媽媽。念眉著的小辮兒，有些懊惱沒帶見面禮，乾脆捋下手腕上一串金鍊子給，“寶貝拿著，阿姨沒什麼可送給你，這是從小就帶在上的，圖個吉利。”

俞樂言連忙推辭，“不興這樣啊，太貴重了。”

穆晉北倒幫著念眉，“思思，阿姨給你就拿著，今天要不是你咱們都還見不著面兒。今後都是一家人，甭客氣。”

他說了念眉才知道，原來之所以到這醫院裡來，竟是思思裝病。穆家大宅裡主人家除了二老就只有穆晉北在，思思捂著肚子喊疼，他抱起就要往醫院裡衝；老太太他們最怕孩子生病，一得急病就嚇得六神無主，哪還管什麼足令。

車子一路風馳電掣，他抱著思思跑進急診室這場戲纔算演完。

俞樂言道：“時間不等人，你們難得見面，有話到別說。待會兒你大哥和爸媽他們得了消息趕過來就該餡兒了。”

穆晉北擔心，“大哥會不會爲難你？”

苦笑，“都已經離婚了，還能怎麼爲難我呢？不要的，你們先走吧！思思，跟二叔和念眉阿姨說再見！”

孩子念念不捨，抱著穆晉北的脖子輕輕說：“二叔你見到阿姨是不是就不用捱不吃飯了？那你乖乖養足力氣，要記得回來看我們呀！”

他心中，在臉頰上親一口，“二叔很快就會回來的，你要聽爸爸媽媽的話，嗯？”

念眉與們道別，一手已經被他牽起握在手中，“我們走吧！”

他與回先前住的酒店，葉朝暉已經先行一步離開，只餘那一間房還沒有退。

念眉關上門，穆晉北捧住的臉，親吻就鋪天蓋地落下來。想他也想得了魔，承接他的脣，喂自己的舌，兩人裡都有野火燎原。

還是推開他，大口氣，“我們現在不能……”

“沒關係，我很快。”他聲線篤定低沉，像是安，更像是哄，令想起之前在潺潺流水邊他問——你信我嗎？

脣上、耳後、頸間……所有能使驕的敏區域都被他快而準地採擷，在男溫潤的薄脣間吮和抿。

輕薄的雪紡紗落地，然後是寬鬆方便的棉布長，他的指勾住最後防線的邊緣，氣息濁，拼命汲取的香，“爲什麼沒穿子？我喜歡看你穿子的模樣……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天有多想你？一閉上眼就看見你，穿了條白的子在我眼前兒晃，裡頭什麼都沒有，我起來……只要這樣起來就可以狠狠要你！”

他想得快瘋了，所以一點也不打算再抑自己，站著就深埋進裡，藉著那樣有力的撞擊，紓解多日來所有的思念。

而用盡所有的韌，生卻又頗爲輕易地纏繞在他腰間，拗出嫵的姿態，咬著他的耳朵說人間的悄悄話。

帝都的秋天，已過了著飄飄長的季節，但久違的溫存，來得還不算晚。

兩人都到了頂，飄飄然從雲端下來。念眉問：“我們現在要去哪裡？是不是該走了？”

穆晉北笑，“這麼急著跟我私奔？”

這個笑話不好笑啊，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真的不想再冒險。

他破天荒地點了支菸，自從兩人在一起之後，他很在面前主吸菸，尤其是在有的房間裡。

念眉仰起頭憂心地問：“這幾天是不是又失眠了？”

“沒事兒，就是頭疼。”

他吐出菸圈兒，終於斂起笑，在眉心輕吻：“我大哥和我爸今天去了承德，在我們離開之前趕不及回來。我們哥幾個兒在家被足也不是一兩回了，但老穆家又不是白公館，要走自然有一百種方法可以走。我待在家裡，不是真當杵窩子怕了誰，我就是想爭取咱們從今往後明正大在一塊兒的權利，但你不在我跟前兒，我又得提防著不能讓我媽去你。現在咱們又在一塊兒了，你的劇團我陳楓那兒去，我就什麼顧忌都沒有了。這次咱們先回趟蘇城，生米煮飯了再回來，看誰還敢多說什麼！”

念眉不太明白，睜大眼睛由他口往下看，被他攬在懷裡的子不由了。

他們這樣還不算“”？

穆晉北似乎看穿的想法，哈哈一笑，住的下親過去，“想哪兒去了，傻妞！”

他起下牀，大方展好材，念眉這回不捂眼睛了，貪婪地盯著他看。冷不防他扔過來一個深紅的小本兒，又順手去翻的行李，“你的呢，沒帶在上吧？”

這才發覺他扔過來的是他的戶口本，頓時有些目眩。

就一點簡單行裝和份證一起都放在房間的行李袋裡，穆晉北翻完了過來，一撇，“看來真得陪你回蘇城了，要不咱們現在就去民政局也行，還沒下班呢！”

這纔是他說的“飯”。

“你……可是……結婚……”有點語無倫次，不知該怎麼說。

穆晉北套上t恤衫笑笑，“老太太已經首肯了，最好啊，咱們再買一送一給帶個小的回去，就更沒說的了！不過現在先不急，咱們撿最重要的事兒裡外裡先辦妥了，其他的順其自然，今後日子還長著呢！”

今後日子還長，真是這些天聽過的極好極有人味兒的一句話。俞樂言也說過，溫安穩直落人心。

兩人攔輛出租車直奔機場，幾乎沒有什麼行李，只有兩手十指是扣在一塊兒的，一路都沒分開過。

他說的沒錯，現在這時代要還真有私奔，大概也就是像他們這樣了。

他們在機場隨便吃了點東西，爲了保險起見，機票都是到了地兒現買的。

登機牌到了手裡，穆晉北以特殊會員卡買的頭等艙，不必到安檢口大排長龍。他帶著念眉走另一邊的vip通道，自有另外的安檢與候機休息室。

只是他們剛剛踏上那厚實的藍地毯，就見休息室的沙發上坐了兩個人，都是筆的坐姿和漫不經心的表，面前各有一杯茶一本雜誌，看來像是等了已經有一會兒。

戴國芳走過來，穆皖南只是安靜地跟在旁。念眉的手微微發，行李輕飄飄的卻拎不穩，啪的一聲落在地上，與穆晉北握的那隻手，手心裡全是冷汗。

幾乎想拉著穆晉北轉就走，走得遠遠的，卻被他的手穩穩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