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EP79
佳客難重遇。勝遊不再逢。夜月映臺館。春風叩簾櫳。何暇談名說利。漫自倚翠偎紅。請看換羽移宮。——
他送到楓塘劇院門口,明明已經不打算再往裡走,擡頭看了看不遠住的那棟宿舍樓,卻偏要說:“不請我上去坐坐?”
念眉笑了笑,“我住的地方太小,你進去只怕連轉都轉不過來,等我好好收拾一下,下次吧!”
他沉默地盯著看,表看不出喜怒,但念眉總覺得他好像不太高興。
“怎麼了?”說錯了什麼?
穆晉北道:“下一次,是什麼時候?”
他一個字一個字說的很慢,像是有意提醒。念眉這才恍然想起,下個月劇院就關張,他們不僅是不能在這裡繼續排練演出,連住的地方也要搬到別的地方去了。
“下次大概就是新的住了,說不定還比原先這裡要大一些,等我收拾好了,請你和津京一起來做客?”
穆晉北看著臉上故作歡欣的表說:“沈念眉,你不想笑的時候不用勉強,真的比哭還難看。”
搬家不是什麼愉快的事兒,他知道。小時候他住的那方小院烏瓦白牆,房檐滴下的水讓臺階底長滿青苔,夏天草堆裡的蟈蟈、冬天拿來當槍玩兒的冰棱子,全是年回憶。後來搬往大院兒,先是樓房、然後獨門獨院兒,他在那兒長大人,一家人遷往地段更好的別墅……他記得離開大院的時候原本那些潔的牆面都牽滿了爬山虎,看不出本來面貌,就像眼前念眉住的地方一樣。
每次搬家都是一場離散。他的許多書本、玩、寫過的信、聽過的cd一箱箱被拿去扔掉,有時他甚至不知被誰扔的,扔在了哪裡。
曾經一起扛著小木槍調皮搗蛋的小夥伴,也遠去天涯。
這些都曾是他的朋友,他認爲最重要的東西,說放也就放下了,說割捨也就割捨了;沒有誰生來就能完完全全作自己的主宰,斷舍離也是生命的應有之義。
他漸漸長大,慢慢懂得和適應,畢竟家人還齊齊整整在一起。可是念眉不一樣,所有的一切都在這裡,包括僅有的親、朋友和回憶。
他懂,所以他明白一點也不高興,一點也不。
念眉斂起笑容,眉眼間出不加掩飾的疲倦。確實是累了,即使在他面前不需要再僞裝,也無力再多說什麼,只輕輕說了聲晚安,就轉往裡走。
“念眉。”
他住,輕握住小巧的下迫使擡頭,俯吻上去。
今日是滿月,銀輝正好,他和卻匿在樟樹下大片的影裡,濡溼的脣瓣相,作最親的接。
他抱著將摁向自己,手扶在腰上,掌心恰好就到那片曝在外的。的溫從他掌心傳遞過來,讓他微微慄,想要的不由更多。
他真該謝津京那丫頭的小心機,給他這樣好的驗,良好的修養自制崩碎一地。
他將念眉抵在後那片斑駁的老牆上,加了些力道吮開的兩瓣脣,喂自己的舌,一瞬間覺得整個人都被點燃了。
不再排斥他,或者說這樣溫的輕嚅讓已然忘記要怎麼排斥和推拒,的脣舌被纏住,力氣一點點被他走,靠他手臂的力量支撐著自己的。
他本只想蜻蜓點水地吻一下就好,卻還是吻了很久才放開,然後聽到他含糊低沉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沒有更早一點遇到你,這場相遇竟還是以必須傷害你爲前提。
呼吸不勻,“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麼。”
他只笑了笑,著的臉頰,“回去吧,晚上早點休息。”
“那你呢?”有些憂心,今晚他有心事,回去大概又是嚴重失眠。
他站直了,一手瀟灑地揣著兜,“我明天來找你,中午你唱段戲文給我聽,嗯?”
終於放鬆下來,“好。”
他一直看著的背影走遠,走進大大的鐵門,回頭看了他一眼,忽然又走回來。
他笑,“怎麼又回來了,這麼快就想我了?”
深吸一口氣說:“上來休息一會兒再走吧,你看這麼多東西,我一個人也拎不了。”
穆晉北出大大的笑容,“噢~那我勉爲其難送你上去好了。”
沒有電梯,樓道里燈昏暗,防盜鐵門上鏽跡斑斑……念眉的住果然是極爲簡陋的老式公寓。
推門進去,裡面卻收拾得乾淨整潔,雖然不夠寬敞,卻也遠沒有達到他在裡面轉不過來的地步。
“你跟你的老師就住在這裡?”
“嗯。”
“住了多久?”
將碎髮別到耳後,“差不多二十年,我從記事開始就住在這裡,之前的那些……都不太記得了。”
是孤兒,父母去世之後無人監護照顧,在福利院住過些日子。住了多久,過的生活是什麼樣子,其實都沒有什麼印象了。
“房子小,比較凌,你別介意。”
“不會,這樣好。”
給他倒了一杯水,“聽說晚上喝熱牛會有助睡眠,可今天冰箱裡的牛剛好喝完,看來我該跑一趟超市了。”
“沒有牛,有紅酒也不錯。”
“……也沒有紅酒。”實際上什麼酒都沒有,沾一點酒就要暈倒。
穆晉北看出有點手足無措,想起那次在酒店房間逗有意思,忍不住朝手,“過來。”
果然不敢靠太近,坐在他旁的沙發上,兩人中間的距離完全可以再塞一個人。
他有些好笑,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還不行麼?他偏要著坐,長臂一就攬到懷裡,“這麼怕我?那請我上來幹什麼?”
垂眸看著桌上那杯冒著嫋嫋熱氣的白開水,“我不是怕你,我只是怕你回去又失眠。你可能都沒發現,你臉不太好,是不是有什麼事?”
“那你有什麼好主意?”
抿了抿脣,“是不是聽我唱曲真的很快就能睡著?”
至今對這項神奇的效果都還有些不敢肯定。
“是啊,所以?”
的臉又一點點紅起來,“你不介意的話,就在這裡休息。明天醒了再回去?”
雖然有預是這麼回事,但穆晉北還是有點意外的,放低聲音道:“你確定?”
“你別誤會,我指的只是單純的睡覺。沒有……沒有什麼別的意思。”
他又笑起來,“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啊,在你看來我就這麼不單純?”
念眉臉更紅了,“那你睡我的牀,我睡外面沙發。”
他環視四周,“只有一張牀?”
“隔壁那間房還有一張,但是前一段兒是曉音在住……”自打那天事穿幫,就被媽媽領回家去了,沒再出現過。
念眉嘆口氣,“我去收拾下,我睡隔壁好了。”
穆晉北走進的房間,淺白鵝黃的調,牀、櫃、屜鬥和一張不大不小的桌子就塞滿了整個空間。他終於明白爲什麼不肯買那麼多服,因爲那隻小小的雙門櫃看起來也實在塞不下太多東西。
他在的牀上坐下來,看抱著乾淨的牀單來換,笑了笑,又拉坐下,“不用這麼麻煩,我就這麼睡。”
“這樣不好……”
“沒什麼不好,我喜歡你的味道。”他聲音低醇,如酒泉般醉人,這樣曖昧的一句話簡直讓整個房間的溫度陡升。
那一夜,我終於嘗到報復的快感。 卻不想,卻惹到了一個不能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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