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璃再一次來公寓的時候, 魚湯已經不是溫凜一個人在喝, 而是有人在喂了。只不過不是楊謙南喂溫凜,而是溫凜盛滿一小碗, 拿勺舀到楊謙南邊,眼眸里桃枝斜逸:“要不要我喂你呀?”
幸好楊謙南沒真的喝下去那一口,不然顧璃可能會被這喧囂的春風刮跑。
來之前早就有所耳聞,溫凜整個元旦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和楊謙南一起窩在他們的巢里,天天玩賭博件。偶爾打來一個電話,溫凜接起來第一句永遠是“你等一下啊,我打完這一局”。顧璃勸出來走走, 說你天悶在家里, 都在干嘛啊?溫凜總是閃爍其詞,說都不太健康,你要聽嗎?
顧璃氣得七竅生煙——想溫凜從前,溫良恭儉,年年拿國家獎學金的人,就這樣跟著楊謙南一起天黃賭毒,他午夜夢回, 良心不會痛嗎?
但來的這一天有求于人,氣焰先短一截,只能一忍再忍,等他倆演完這出郎妾意再說。
“……咳。”顧璃終于等得不耐煩,敲敲大門。
溫凜脖子上還戴著頸托, 只有一雙眸子轉過來,居然還驚喜:“璃璃,你來啦。你晚飯吃了嗎,要不要一起來吃點?”
顧璃頭搖似撥浪鼓,說不用不用,我就是來……抄個作業。
從包里出一沓A4紙,強自鎮定:“凜凜你傳播理論的作業寫完了嗎?”
溫凜說寫完了,然后側過子,去夠沙發上的包。
楊謙南擋住肩膀,把人推回去,說:“我來。”接著勾住包帶,順順利利幫整個拎了過來,放上。溫凜包著個頸托,微笑著瞄他一眼,然后弧度僵地低頭翻找。
找出來,縱覽了一遍,問:“你哪道題不會?”
顧璃像地下黨接頭似的,鬼鬼祟祟避開楊謙南,拿著那一份過去對答案。
們倆湊一塊兒講題,像兩個高中小姑娘。楊謙南就在一邊,游手好閑地點一煙,風景。
餐桌正對著窗,從公寓樓出去,能鳥瞰不遠的R大校園。倚湖的那一幢就是溫凜們的學院樓,用紅楷字書“新聞與傳播學院”七個大字,沒在傍晚時分的昏暗天中。
楊謙南磕了磕煙灰,桌上攤著們的作業紙,他隨手拿起一張看,對著念:“舉一個高語境的例子——今夜月很?”
顧璃才發現他拿的是做了一半的作業,憤道:“那是我的!”
楊謙南暢懷地笑,繼續念:“在高語境下等于……我你。”
“啊——!”顧璃咆哮著奪走了的作業,抱在前,“你沒事搶人作業干嘛?!”
楊謙南當是空氣,涎皮賴臉靠到溫凜肩上:“你們新聞系平時就學這些?”
溫凜無語地嗔怪:“你姑父是我們院長,我們學什麼你還不清楚嗎?”
“哦——”楊謙南從口袋里出個手機,通訊錄從L往下翻,說,“那要不要我打電話喊他來,幫你們輔導一下作業。”
溫凜蹙起眉,一陣好笑,又怕他真做出這事來,作勢搶他的手機:“你別鬧了!”
楊謙南輕易躲開,真撥出去一個電話,在耳邊,“一家人嘛,幫個忙應該的。”
終于不了,把他撲在沙發上,掛掉他的電話。楊謙南毫不抵抗,順從地被著,笑得以拳掩口,一連串咳嗽。溫凜看著他,言又止好一會兒,手慢慢地垂下來,“你點煙吧。北京冬天這麼干,你最近咳嗽越來越厲害了。”
楊謙南把攬進懷,寬大的手掌包住的指節,眼梢輕佻地吊起,“喲,小姑娘現在厲害了,連煙都不讓了。”他旁若無人地著的耳垂,微熱的氣息沿著頸際溜下去,“怎麼管這麼嚴呢,嗯?”
他倆對視那模樣,顧璃這輩子也忘不了。
從此之后溫凜問到底為什麼那麼討厭楊謙南,顧璃都會想起這個場景,皺著眉說,因為我知道,楊謙南是真的你的。可是他這個人就只能做到這了。你恨嗎,氣嗎,罵他一萬遍也沒用。他骨子里是那副死樣子,天生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必須得承認,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就是命好到,連都不太需要。
可是溫凜卻覺得,這怪不了楊謙南。
在這件事上,他或許已經盡了最大努力。
只是他的方式看起來,總是不太尋常。
那是一月中旬。
考完期末,溫凜推遲了回家的時間。顧璃和一起報了托福考試,但由于復習不周,居然臨陣逃,回家過年去了。溫凜無可奈何,只能自己一個人上考場。
考點在北師大,離的住不近,考試又在一大早,八點多就得場。
溫凜考慮再三,決定去考場附近開間房備考。
楊謙南聽說之后,又說他那天晚上正好沒什麼事,可以去陪。
“你從出生到現在,哪天有什麼事啊?”溫凜拿他總是毫無辦法,只能好言相勸,“我報一次名很麻煩的,你讓我安安生生考完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楊謙南不解:“我去了你就不能考了?”
溫凜哪好意思說穿,干瞪著他:“你要……什麼時候不可以啊。就一晚。我住過去就是為了好好睡一覺,第二天才有神考啊。”
楊謙南忽然摟起的腰,一臉壞笑:“我去了,你怎麼就沒神了?你說說看。”
他油鹽不進不吃,溫凜一邊掙扎,一邊在心里崩潰。
楊謙南好聲好氣地說好了,我真不做什麼,我去給你端茶送水陪考,這總行?
要他給端茶送水,這話能信就有鬼了。
溫凜長嘆一聲,拗不過他,只能讓他陪。
訂的酒店星級不太高,第一考慮是地理位置。那天晚上楊謙南一住進去,就有點不滿意。溫凜說:“早說讓你不要來。”他就橫在的床上,蹙眉說:“我這不是心疼你?說要早上去接你你又不肯。”
非要住這鬼地方。
溫凜閉上眼努力深呼吸,要冷靜。像他這樣心頭沒一件大事的人,上說第二天八點來接,其實說不準是九點來還是十點來。到時候又不能沖他發脾氣,還不如早做準備,自力更生。
鬧得不高興也是好事,至今晚能睡個安生覺了。
溫凜睡前給自己點了一支安神香,打開電腦刷了兩套TPO找找手,就打算睡。
回頭一看,楊謙南已經睡著了。
小心翼翼爬上床,楊謙南睡得很輕,還是被弄醒了。他眼瞼微微掀半條,把一只手揪進被子里,夢囈似地說:“準備睡了?”
被窩里都是他溫暖的溫,的手擱進去,心緒一瞬便平靜了,聲應:“嗯。”
他角泛起淡淡的笑,拽的手:“那進來。”
老天好像故意不讓睡安生覺。
溫凜剛剛了拖鞋想躺下,隔壁傳來一聲哭嚎。
“……”
楊謙南眉頭都皺,不耐煩地睜開眼,看了眼他頭頂的墻。
隔壁好像在吵架,又是哭又是鬧,摔門又掙扎,從屋里吵到屋外。
一時半會兒不像能消停。
溫凜無言以對,訥訥道:“……反正還早,我還是再去做一套題吧。”
飛速地竄下去,以免面對他更多的不滿。
這回連楊謙南都睡不著了,起來想給自己倒杯熱水,但發現這間酒店的電水壺都不靈敏,燒不熱。他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如同一片行走的低氣。
溫凜好不容易把自己沉浸進模擬題里,做累了再一回頭,人不見了。
……
他不會是直接走了吧?
隔壁的爭執終于告一段落,那位吵架的孩好像去了走廊,在外面啜泣。
好像是為了引起對方的注意,的哭腔特別大聲。這里的隔音又不好,城門失火,殃及溫凜這條池魚。聽得心里焦躁,一套題沒做完,時間已經不早,理智告訴不用管楊謙南去了哪,先把覺睡好才是正經事。
溫凜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那斷斷續續的哭聲總是挑的神經,難以眠。
崩潰極了,干脆起來找點水喝。
水壺里沒水。
溫凜推開房門,想找找自售貨機。
剛剛打開門,就愕然地,頓住了腳步。
楊謙南正半蹲在那個孩面前,給人家遞紙巾。
孩沒接。
他估計是什麼辦法都用過了,萬般無奈地翻出手機相冊,拿著應朝禹照片對人家說:“小妹妹,我給你介紹個新的吧。你看這個怎麼樣?”
孩子剛被甩,抱著膝蓋稍稍抬臉,還是不理會他。
“要不然我帶你出去兜個風?”
那姑娘終于肯開口了,像面對個人販子,警惕地起子,說:“不要……”
楊謙南愁悶道:“那你別哭了。我朋友明早要考試,你諒一下。”
溫凜捧著空水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丁酉年四月十二,本文終于爬上了網頁月榜。
臨表涕零,不知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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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懂文言文的我來給你們翻譯一下——快來夸我。
昨天去看了《喜歡你》,今天這章的BGM就是《我喜歡上你時的心活》啦。
我差一點點能上月榜,著急,從今天起每條評論我都回復好不好?提供花式表白服務好不好?你們對我熱一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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