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不用忙,侄兒媳婦,侄啊,我們老兩口子這趟來啊,其實是有正事兒的。”
高家老兩口瞧著他們,趙梅花和王翠花也反看回去。
這一看心里都不大好。
這位高家嬸子年紀是比趙老太小的,可現在瞧著卻像比大了七八歲,滿頭的白發,滄桑得不行。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滋味兒不好啊,老兩口這兩天指不定是怎麼煎熬呢!
唉,說來這才真真是造化弄人啊!
王翠花嘆口氣,不過不好歸不好,自己這一大家子的日子才是頭等重要的。
方才高家嬸子那句話心里發慌,凍得干裂的臉上凝出一憂慮:“嬸子要說啥正事兒?”
橫豎都是個死,早早問了早點踏實!
“嗐!這事兒說來也是話長,都怪我們老糊涂,頭些日子一直瞎忙,耽誤了功夫,有的事兒到今兒才想起來。”
高家嬸子說著看了眼后那些村民,“今兒我要說的事兒頂頂重要,還得請著左鄰右舍的,給我們老兩口子做個見證!”
搞得這麼正式?
到底啥事?
難不還真想找他們老趙家要個說法,給那幾個兔崽子扣上個殺人的罪名?
王翠花著抹布,都要打哆嗦了。
關鍵時候還得趙梅花出來:“嬸子,你要說啥就直說吧,不過你說之前,其實我們還想給您說一聲真不好意思,頭些日子您家里那邊兒出了事兒,我們也沒過去幫忙。”
“這左鄰右舍的住著,實在是不該不去呀,但也實在是小閨病了,真的走不開。”
“病了?是小福安病了?”一聽福安病了,高家嬸子臉立馬一變,急忙問。
這麼……著急嗎?
趙梅花都被搞蒙了,訥訥點頭:“是啊。”
“那小丫頭咋樣了?赤腳醫生沒?去衛生院瞧瞧吧,這麼點兒大的孩子可別給耽擱了!”
趙梅花剛要說沒啥事兒了,福安突然從后冒出來,巍巍,踉踉蹌蹌地跑向高家嬸嬸。
在和媽媽之間站定,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瞇月牙:“,福安已經沒事了喲!”
這是高,高強的媽媽,也是媽媽和二舅媽口中的高家嬸嬸,在夢里見過。
知道這個嬸嬸可溫了,能識字兒,會做好吃的,似乎還會扎針看病吶!
在夢里可喜歡這個啦,現實中也能到上的善意。
況且,都看到了,和爺爺上有黑氣團,壞東西已經來了,要幫和爺爺的。
所以盡管滿院子的人好像都怕,也不怕。
笑瞇瞇地看著,還特意轉個圈圈:“,你看喲,我都能轉圈圈啦!”
公平起見,還專門跑到剛旁邊的高爺爺面前也轉個圈圈:“爺爺,福安會轉圈圈的喲!”
就這麼大大咧咧地靠近兩個脾氣古怪的老頭兒老太太?
滿院子的人都嚇壞了。
他們可都是看著小福安長大的,那都把這小不點兒當自家孩子似的,可不舍得小丫頭委屈呢。
于是拼命給福安使眼:“快點兒回去呀!”
“別往這老兩口邊兒靠,他們脾氣怪著呢!一個不高興那是要打孩子的!”
“皮鞭子沾涼水,能打的你小屁蛋兒開花!”
“乖乖聽話,趕回去找媽媽!”
福安置若罔聞,下一刻居然還大膽的出小爪子,攥住高家爺們高安國的角,晃啊晃。
“爺爺,爺爺,你怎麼不說話呢?”
從口袋出一顆大白兔糖,遞過去,學著大人的樣子,“爺爺,你不高興嗎?媽媽說了,不高興也不可以悶在心里喲。”
“爺爺爺爺,你說話吧,說話福安就給你糖吃喲!可甜啦!”
高安國的臉明顯不大一樣了,青紫的抿一條線,像極了暴風雨前的平靜。
完了,完了,這回完了!
你說說的,小丫頭這不是捅馬蜂窩嗎?
高家這兩口子脾氣那麼古怪,聽說連親侄子都打,福安這麼湊上去,不得出事?
院子里的人都張壞了。
誰也沒有想到下一秒,高安國居然笑了!
說不出為啥,打從這小丫頭一靠近,他就覺得渾舒坦,悶氣短的關節似乎也沒了。
舒服了,心就好。
他抖抖肩膀,無比配合地接過福安手里的糖:“你想讓爺爺說什麼呢?小丫頭,拿一顆糖就來人啊?”
“那爺爺要是給你一大把呢,你愿不愿意每天和爺爺說說話?”
高安國果然從后拎出個包裹來,一腦兒塞給福安,打開一瞅,好家伙!
布袋子里頭滿滿當當的,全是糖!
糖,水果糖,巧克力糖,總而言之供銷社有賣的袋子里都有,供銷社沒有的,袋子里還有!
花花綠綠的,看的福安口水都要掉了!
但努力忍著,只從包裹里拿了一顆大白兔:“媽媽說不可以隨便拿別人的東西,福安只要一顆大白兔,這是福安用自己的大白兔和爺爺換的!”
嗯!要聽媽媽的話,一點兒也不饞!一點兒也不!
嗚嗚嗚……可是那些見都沒見過的糖看起來真的好棒喲!
“不是別人!很快就不是別人了!”高家嬸子抓了一大把揣進福安舊棉襖的口兜里,趕在小丫頭說話前又看趙梅花,“侄,高強臨終前說的話我們都知道了,這丫頭心腸好,和我們老高家真的有緣。”
“我和你高叔一輩子沒著有兒的福,所以我們想,福安認我們當個干。”
生怕們不答應,還低聲下氣地解釋,“就是干的!我們不摻和你們家的事,就是想著偶爾能瞧瞧福安,你看不?”
啥?
高家這兩口子要認福安當干孫?
這是個啥事兒喲!
滿院子的人包括王翠花都呆了。
這高家老兩口是出了名的古怪,咋就和福安對上勁兒了。
這小丫頭到底有啥本事,明明和高家老兩口子就沒見過幾面兒,怎麼就這麼合得來?
還引得人家直接上門來收干孫了?這到底是個啥況?
眾人不約而同的看向福安,小丫頭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呢,他們看自己,一咧,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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