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天勝雖然沒有追過年輕姑娘, 但他這人除了帥,還有一個優點就是特別自信。
不用耿連介紹,他先笑著跟趙明香打招呼, “你好,我是耿天勝,我是一個職業賽車手。”
實際上他這是在吹牛。
現在才是一九八八年, 不要說國,就是在國外賽車也是沒有市場的,都沒有市場,又哪來的職業賽車手這一說。
何況耿天勝連一輛正兒八經的賽車都沒有,平時跟朋友玩兒,不是用托車比賽,比賽的名頭是大,但其實都是野路子。
他這話唬不了耿連和肖姍, 但趙明香卻是被唬住了,雖然不太懂, 但也覺得賽車是有錢人才能玩的游戲,笑著說道, “這麼厲害啊, 我還沒看過賽車比賽呢。”
耿天勝立馬說道,“你想看嗎, 后天就有一場。”
趙明香也立馬笑著回答,“好啊, 后天好, 大后天我就要回上海了!”
耿天勝這才想起來,趙明香還是個大學生呢,雖然他并不認為讀書好就是本領高, 但有一個大學生的對象,那倒也是不錯,有面子。
“你大后天回上海?那巧了,大后天我也要去。”
趙明香愣了一下,其實還打算在鹿城多待幾天的,不一定非要大后天就走,這不過是說給耿天勝聽的,沒想到他還真當真了。
“是巧的,那看來咱們要坐一班飛機回上海了。”
耿天勝得意的笑了笑,指了指面前的咖啡說道,“只喝咖啡太沒勁了,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趙明香高興的點點頭,站起來時才發現,一直坐在旁邊的嫂子不見了,耿天勝也是才發現堂哥已經走了。
兩人相視一笑,一前一后出了咖啡廳。
耿天勝很慶幸自己今天開了汽車來的,本來他要坐堂哥的車,他媽媽不同意,說堂哥給他介紹的對象,肯定是條件很不錯的姑娘,不開車面子上不好看。
他打開寶馬車的車門,一直手扶住上面,另一只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說道,“請上車。”
趙明香雖然在上海見夠了世面,自己也有點小錢,但到現在為止談的兩個男朋友都沒有汽車,更沒有這麼好的進口汽車,而且還那麼紳士,那麼的帥。
上車后忍不住瞄了耿天勝一眼,沒想到正在關車門的耿天勝也在看,那一雙不安分的桃花眼似乎把的心思給看了。
趙明香率先扭過頭。
覺得自己的耳朵微微發燙。
倆人去鹿城最高檔的飯店吃了一頓海鮮大餐,一頓飯就吃了一百六十多塊,差不多是兩個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了。
吃完飯趙明香想要回家,耿天勝卻不肯,他說時間還早,不如去看一場電影。
趙明香猶豫了一下,同意了。
耿天勝買的票是小廳票,放的不是國產片,是香港電影,畫質不算好,劇也是打打殺殺的,趙明香不怎麼看,手里拿著一包米花,不過剛吃了飯,也不怎麼吃,用手捻起一個,半天才放在里。
其實看得不專心,有的人比更不專心,只是裝作專心的樣子罷了。
這片子耿天勝其實早就看過了,他看著像是在認真的看電影,實際上旁邊趙明香的一舉一都被他看到眼里了。
以前他不知道為什麼他那些朋友總喜歡帶著姑娘看電影,現在他知道了。
趙明香可真不是一般的姑娘,不但人長得,上還散發出一種特別好聞的香味兒,當然他知道是香水兒,但也不想他媽買的那些香水,都是很俗的香味,這個很淡,是一種不知名的花香。
耿天勝被這香味鬧得心猿意馬,不知怎麼了就想拉人家姑娘的手。
趙明香雖然也對耿天勝的印象不錯,但這畢竟是倆人第一次見面,立即往后了一下躲開了,笑著問他,“你吃不吃米花?”
耿天勝意識到自己太孟浪了,臉刷一下就紅了。
幸而電影院里線暗,也幸虧趙明香是個脾氣好的姑娘,不然他這才見第一面就手腳的,讓人家誤會他是小流氓就太丟臉了。
因為他沒有工作,天騎著托車瞎混,已經有人把他當小混混了。
“不,不吃。”
耿天勝維持著一個十分標準的坐姿,一直到電影結束前,幾乎一沒。
趙明香想笑不好笑,米花也不怎麼好吃,于是開始認真看電影了,沒想到看進去后這打打殺殺的港片還不錯。
一直到片尾曲想起來,還意猶未盡。
耿天勝已經看過這部電影了,他沒看電影,專注力全在自己的臉上,他一遍一遍的說要冷靜要冷靜,臨出電影院還了一把自己的臉,還紅不紅他不知道,反正最起碼不燙手了。
夜如水華燈初上,比起白天,夜晚的鹿城似乎更漂亮一些,耿天勝專門背著走,好不讓趙明香看到他的臉。
殊不知越是這樣,越讓人好奇,而且大街上路燈那麼多,怎麼可能完全避開呢?
趙明香很快發現了他的異常,終于忍不住笑了,不過很注意形象的,不是那種前仰后合的大笑,但這已經足以讓耿天勝尷尬了。
他沉默半天,問道,“你,你笑什麼?”
趙明香說道,“我高興啊,我認識你很高興,所以忍不住笑了!”
耿天勝一愣,也跟笑起來,倆人一開始微笑,后來笑出聲,再后來哈哈大笑,再再后來笑得前仰后合。
這麼大笑了好一陣,耿天勝才說道,“明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趙明香點了點頭。
第二天上午,都已經八點鐘了,還賴在床上不肯起來,因為房門被反鎖了,徐蘭在外面猛拍了幾下,大聲說道,“明香,飯在廚房里,你一會兒起來吃啊,我和你爸出去了!”
和趙萬東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參加明水村的拆遷員大會,這村里要拆遷的傳言都傳了兩年了,現在終于了事實了。
徐蘭和鄰居也私下里討論過這件事,按照其他村子的拆遷標準,和趙萬東住的這一套院子,面積很大,戶口本上有四個人,至是能分到兩套房子的,都打算好了,一套也不要,分到了立馬賣掉,或者直接領錢,然后用這筆錢去大兒子的小區買一套,那邊不是風景好,而且還能經常看到招人疼的大孫子。
滋滋的說道,“萬東,咱們也是馬上要住樓房的人了,要擱在頭些年,兒不敢想!”
趙萬東點點頭,說道,“說的對著呢,不過,說來說去,還是多虧了明山兩口子給咱們買了這套房子。”
徐蘭也點點頭,“是啊是啊,咱們養的這幾個孩子,也就老大兩口子最孝順最有能耐。”
趙萬東了后跟著的小兒子趙明海,說道,“這話咋說的,咱們的孩子個個都好,明海,你快點走!”
趙明海生日小,上學晚了一年,八歲才上的小學,他本來去年就已經高中畢業了,參加高考的績還算不多,已經過了本科線了,但他自己不滿意,非要再復讀一年。
今天是周末,趙明海一大早就起來學習了,趙萬東覺得小兒子天學習太累了,拉著他一起來了。
趙明海不想浪費一份一秒學習的時間,他一邊走一邊低頭背著英語單詞。
徐蘭看不上小兒子蔫頭耷腦的樣子,撇撇說道,“要我說,明海去年就應該去上大學,你看看現在跟個呆子一樣的,北大清華那是那麼容易考上的,他比不上老大的腦子!”
盡管妻子說的是事實,但趙萬東非常不喜歡這種說話的方式,都是自己的孩子,偏要踩一個捧一個,還要當著孩子的面說,這太沒意思了。
他提高了聲音說道,“蘭,你這話說的不對吧,上次模擬考明海的班主任說了,他現在的績很穩,穩定在年級前十,如果正常發揮,清華北大都能考上的!”
徐蘭看了一眼小兒子,終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扯了扯孩子的袖子,說道,“明海,媽不是那意思啊,你要是考上清華北大了,那媽也特別高興,說出去一家兩個北大生,那別人還不得驚訝的眼珠子都掉了?”
可惜趙明海并不領,小聲說道,“媽,我要考北大是為我自己考的,跟你沒關系。”
徐蘭一聽立馬就拉長了臉,但也只能嘆口氣,裝作什麼也沒聽見繼續往前走。
大概是因為家里伙食逐漸好了,趙明海現在不但長高了,而且還長壯了,又高又壯的小伙子打是不可能打了,說也是占不到什麼便宜了,自從去年高考后沒去讀大學,趙明海的比之前厲害多了,不管誰說他,只要有一點點不好聽,他都要給懟回去。
現在趙明香和趙明紅跟弟弟說話都很小心,生怕那句話說錯了。
徐蘭經常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現在也是如此。
走了沒一會兒,村委會就到了,他們三個人走到院子里,發現很多人都已經到了,五六群,都在悄悄議論拆遷的事。
鄰居趙嬸子走過來低聲說道,“聽說政策改了,不要看面積,還要看戶口,你家戶口上幾口人?”
徐蘭也低聲說道,“四口人。”
趙嬸子點了點頭,用更小的聲音說道,“村里的老白家你知道嗎,他房子和你家的差不多,但因為有四個兒子,要分給他四套房呢!”
徐蘭一愣,說道,“要這麼多,能行嗎?”
趙嬸子笑了笑說道,“不給就不搬啊,人家開發商有的錢,不在乎這幾套房子!”
徐蘭又愣住了,正要再多問幾句,沒想到趙嬸子抬腳要往外走了。
心里的,趕跟上去問道, “妹子,你這咋回去了?”
趙嬸子又是笑了笑,說道,“你留在這里就要被拉著簽字了,分你兩套你樂意啊,樂意就留下!”
趙萬東在旁邊也聽到他們的對話了,說道,“蘭,咱們排到后頭去,看看況再說!”
徐蘭點了點頭,一家三口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上,發現的確和趙嬸子說的差不錯,很多人不簽字,很多人直接就走了。
趙萬東來之前覺得能分兩套就很好了,本沒預料到現在的況,眼看著走的人越來越多,他也低聲說道,“蘭,咱們也走吧,回家好好商量一下再說!”
徐蘭也正想走,點了點頭說道,“好。” 現在不走,前面沒多人了,很快就能到他們了。
再次回到家后,趙明海立馬回到自己的房間去學習了,趙明香剛剛起床,披著睡袍走過來,著眼睛說道,“媽,你們干啥去了,飯都涼了吧,去給我熱一熱行不行?我都死了。”
徐蘭看不上兒這一副小姐做派,這丫頭越來越懶了,尤其是開服裝店掙了幾個錢以后,回到家懶得連油瓶子倒了都不扶,還不就嫌棄做飯不好吃。
要在平時,也就去熱了,反正現在都是用煤氣罐,一打開就行了,但今天心里有事兒,而且覺得大兒這樣不行,就皺著眉頭說道,“明香,你這麼大了可不能那麼懶,”
“你嫂子不是給你介紹了一個好對象嗎,雖說人家家里有錢,但當兒媳婦也要有個樣子,你看你又懶又饞,這可不行啊!”
因為這話趙明香想到了耿天勝,一瞬間心都變得很好了,笑著說道,“好,我自己去熱飯,不用你!”
徐蘭坐在椅子上嘆了口氣,說道,“萬東,咱家這拆遷的事兒咋辦啊,要是按照人口,咱倆一套,明紅和明海名下各有一套,但如果想要四套怕是不行,要不,我給明山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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