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邵推門進來,見永嘉還未裳,他上前抱住,從后蹭了蹭的耳朵:“在磨蹭什麼……”
永嘉耳發紅,推了推沈邵:“你先出去…我很快就好。”
沈邵的氣息很熱,勝過浴水的溫度,他抱著永嘉不放手,低聲含糊道:“我們一起。”
***
翌日晌午,沈邵才帶著永嘉回城。
馬車上,永嘉求沈邵讓住在長公主府。
沈邵聞言沉默半晌,最后道了一聲:“也罷。”他心知永嘉想留在宮外的小心思,無非是惦記著行宮里的那位。
永嘉如愿住在宮外,年節結束,沈邵繁忙起來,十日來只召去了門一次,空閑的時間里,永嘉大多留在行宮照顧淑太妃。
再有的便是讓姜尚宮在京城尋人。
深夜寂寂,夕佳樓燈火通亮,姜尚宮推門從來走,見永嘉倚靠在窗畔,手執兵法看得認真。
姜尚宮快步走上前,挨近永嘉,低聲道:“殿下,人找到了。”
永嘉聞言神微閃,放下手中的書,抬起頭看向姜尚宮,姜尚宮對上永嘉的目,肯定的點了點頭。
夕佳樓的燭火被吹滅,永嘉帶著帷帽,攜著姜尚宮從公主府后門離開。
何家的權勢朝野無敵,若想替母妃報仇,這世上能助扳倒何家的,唯有沈邵。
自古君臣不能疑,疑則生。
馬車停在了京中的五方鏢局,鏢局門外的石柱上倚靠著一道影,男子布短衫,懷中抱著劍,垂首靜靜站立,似在等待。
姜尚宮開窗幔,瞧見石柱旁的男子,道了聲:“上來吧。”
車廂外略有晃,男子坐在了車夫旁,車夫駕車行離鏢局,最后停在一道安靜的小巷。
姜尚宮支開車夫,命他去巷口等候。
車夫拿了銀子,毫無異議的離開,車夫走遠后,姜尚宮將男子請坐到馬車。
寬敞的車廂,永嘉坐在正中,兩側的車壁上燃著明亮的燈,永嘉過面前的薄紗,看清男子的容貌,十七八的模樣,應比年紀更小些,許是常年吹風的緣故,略有些黑,一雙眼睛卻是雪亮。
永嘉先開口:“我聽說俠箭法了得,百步穿楊,從無虛發,可是真的?”
“貴人若是不信,大可試試在下。”男子垂頭回答。
永嘉聞言,看向旁的姜尚宮點了點頭,姜尚宮便拿出提前備好的弓箭,又將蓋在鳥籠上的黑布掀開,籠是一對白鴿。
男子接過弓箭,快步下車,姜尚宮也提著鳥籠下車,開了籠門,將里面的白鴿放飛。
男子瞬間拉弓打箭,瞄準天上愈飛愈遠的兩只白鴿,卻遲遲沒有放箭,姜尚宮站在一旁,仔細觀察著。
這位年今日是第二次見,第一次是在五方鏢局里,奉長公主命令尋人,偽裝商賈富戶的管家,說想雇幾名箭法準的鏢師。
那日在鏢局里見了許多鏢師,也有箭法不錯的,可都差強人意了些,并非長公主放心的人選。
離開五方鏢局打算再去下一家鏢局尋人時,遇見了年。
他跑上前攔下,詢問可不可以讓他試一試,他聽說給的報酬很高。
姜尚宮聽著年自薦,明顯察覺到邊四方鏢局的館主面不悅,打量年量年紀,本是有幾分懷疑他的能力,但最后還是決定讓他試一試。
卻不想試到了寶。
‘嗖’的一聲,羽箭劃破空氣,直奔夜空,天上的兩只白鴿,幾無掙扎,瞬間掉落墜地,年跑過去,將中的白鴿撿回來。
姜尚宮看著年雙手奉來的兩只白鴿,一矢雙穿。
年和姜尚宮復回了車上。
永嘉著年:“俠來之前,這位夫人可與你說過,接了這單活,一旦出了意外,便會是殺頭之禍,即便了,也要背井離鄉,十年不許歸京?”
“說過。”年回答:“夫人還說,若是事可給我傭金黃金百兩,若我失敗了,也會好生將我姐姐送出京,給活命的錢。”
永嘉聞言,不由看向一旁的姜尚宮,姜尚宮忙靠近永嘉,附耳解釋道:“奴婢仔細查問過,他本不是京城人,老家原在云南,早年父母亡故,他帶著姐姐來京投靠親戚,親戚不愿收留,他便將自己賣給了鏢局,混口飯吃。”
“他姐姐奴婢也見過,是個不利于行的…常年靠著藥續命,他是想拿了傭金,從鏢局贖,帶著他姐姐回云南老家……奴婢以為,若他箭法不差,倒是比旁人更可靠些。”
永嘉聽過姜尚宮的話,再看向年時,神多了幾分復雜,若事敗,保不住他的命,那他姐姐該如何?
“貴人若看得上在下,還能給在下一個機會,在鏢局混日子,都是拿命一刀一槍的搏,保不準能活到什麼時候,掙的錢還要被鏢局掉大半,哪日我若真死了,什麼都留不下,我姐姐便徹底沒了依靠。若貴人信得過我,我不怕死,只要能給姐姐留下保命的錢,我死了也值。”年垂頭抱拳求道。
話已至此,永嘉不再猶豫,先摘下帷帽,接著從袖間出一張畫卷,卷上繪著一男一,正是何歡與何鐸。
“你記住這兩個人,冬狩之時,你扮做我府上奴仆,我帶你場,場后你跟著他們,以放白鴿為令,屆時我需你放一發暗箭。”
***
永嘉和姜尚宮趁夜回了長公主府,府門外,姜尚宮付了車錢,待馬車夫駕車走遠,才推門隨永嘉回府。
府一切如常,回到夕佳樓,永嘉借著月,更梳洗,靜悄悄的上了床榻。
翌日清早,永嘉便已起往行宮去看淑太妃,后日便是冬狩,需隨著沈邵去皇家圍場,來來回回,說也要十日,只想在臨行前盡量多陪著母妃。
永嘉在行宮住了一晚,冬狩前日不得不回府準備行李,傍晚時分有下人進來通傳,說府外有個宋姓的男子求見。
除夕前夜,沈邵顧念著宋老丞相數十年為了朝廷兢兢業業,放了大牢中的宋思樓,讓宋思樓回家在病床前盡盡孝,過個團圓年,年節一過,便立即離京,發配至比先前更遠的嶺南。
姜尚宮出府一趟,回來對永嘉點了點頭:“的確是宋公子…宋公子說天黑前就要離京出城了,臨行前想再見殿下一面,許也是最后一面。”
永嘉聞言,怔怔著姜尚宮半晌,最后低下頭,繼續收拾手上的馬:“不見了。”
姜尚宮嘆了一聲,正要退下去答復宋思樓,又聽永嘉道。
“你替我與宋哥哥說,人一生要走很長的路,讓他莫要再停留原地,為我耽誤了。”
宋思樓出京前去長公主府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沈邵耳里。
門殿,沈邵聽王然稟告,執筆批折子的手一頓,頭也未抬,悶悶問了句:“那可見了?”
王然低頭答:“長公主殿下未曾面。”
沈邵聞言,畔似有弧度,但很快被他下,他又批了兩本折子,再抬頭時,眼中的愉悅藏不住,他命令王然:“去,把給朕進宮來。”
永嘉進了宮,剛踏門,便被沈邵從后抱住,一旁的王然見此,連忙招呼著宮人們全部退下,關上了殿門。
永嘉由著沈邵抱,的手搭在他從后環過來的手臂上,微微側頭去看他,們的面龐瞬間近,氣息錯。
“朕聽說你的老人去尋你了?”沈邵先開口。
永嘉聞言,垂了垂眼眸:“臣沒見。”
“朕自然知道,你若敢見他,朕便把你…”他說著一頓,只把環著的手臂勒得更了些,他吻了吻的耳:“說說,為什麼沒見他?”
“不想見。”永嘉想了想道。
“不想?”沈邵不信。
永嘉無奈的聳了聳肩,在沈邵懷中輕輕掙扎,推了推他錮的手臂:“…因臣知道,陛下知道了鐵定要吃醋的。”
“吃醋?朕吃醋?”沈邵詫異挑眉,他將永嘉從懷中翻了個,讓面對自己:“朕會醋?吃宋思樓的醋?簡直是個笑話。”
“那陛下將臣急急召進宮里來是為了什麼?”永嘉反問。
沈邵聞言一默,他盯著懷里的人,摟住的腦袋,俯在上輕啄了一下,又連著啄了數下,最后徹底含吻住。
為了什麼……
自然是因為高興。
***
冬狩乃是祖制,往年要去太行山上行圍,今年因為邊疆有戰事,朝廷花銷,沈邵的意思是一切從簡,便將冬狩設在了城郊的皇家圍場。
永嘉昨晚進宮前,將姜尚宮留在了宮外,負責帶鏢局年圍場。
永嘉在門梳洗好,正糾結著自己要如何去圍場,總不能和帝后同乘,現在宮門都有送行侍衛站崗,此時出宮有些惹眼,大概只能等著大隊伍全部走后,再單獨自己去圍場。對行圍之事并不積極,只怕慢了腳程,與姜尚宮岔開,會生了什麼差錯。
永嘉靜坐殿,等著沈邵從淑華宮陪皇后用過早膳回來安排。
王然忽然回來,請到殿外上車。
“本宮現在便走嗎?”
“是,”王然垂頭回答:“請殿下隨奴才來。”
永嘉隨王然走出門,瞧見宮墻外停著的沈邵的駕,下意識想躲,低聲住王然,不由蹙了蹙眉:“這是什麼意思?陛下糊涂了?”
王然知曉永嘉擔憂什麼,連忙解釋:“皇后娘娘與陛下不同行…殿下放心,陛下已將一切安排妥當。”
永嘉猶疑的上了車,見車空空,獨自坐在馬車上,一直坐到正午門,再不遠便要駛出宮門了,永嘉正不解沈邵到底想做什麼,馬車忽然一停,車前的門簾一起一落,沈邵低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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