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六年里,程東旭無數次想象過林知書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場景。
可現在人真的站在了自己面前,他卻發現連詫異都沒有,心緒平靜到宛如死水。
也許,他過去的生活其實早已經是死水一潭。
讓他重新洶涌澎湃的那個人,不是林知書,可是他的小孩兒……已經不要他了。
在林知書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程東旭才更明白,顧星對于他來說有多重要。
重要到他在面對眼前人的時候,沒有一一毫的激。
林知書如果半年前回來,也許會不一樣。
可是顧星出現了。
也許在他第一次趁自己不注意,親吻他的時候,一切都不一樣了。
程東旭近乎懷的想,那時候他已經本能的,將那顆漂亮的小星星攥在了自己手中,并且一反常態的占有了他。
蕭引看著林知書眉眼藏不住的歡喜,垂眸笑了笑。
他沒有像六年前一樣,每次都調侃著說不當燈泡,然后看似瀟灑實則落荒而逃。
“旭哥,我那天說的話是真心的。”蕭引走上前和程東旭打了個招呼,轉離開。
他一個人走夜中,但看上去卻并不孤單,反而有一種異常的輕快和瀟灑。
“旭哥,蕭哥說什麼真的?”林知書問。
久別重逢,他其實更關心程東旭的一切,但六年橫亙那里,乍見的歡喜之后更多的是尷尬和陌生,所以隨意找了個話題。
“為什麼要打電話給顧星?”程東旭問。
如果不是想問清楚這件事,他會讓蕭引將自己帶來的人帶走。
林知書訝異而難堪:“你不希我回來?”
因為沒有期待和歡喜,所以見到他不冷不熱,甚至還問另一個人的消息。
不對!
林知書想起在威爾·詹姆斯那里知道事。
旭哥為他做了那麼多,他低一低頭又有什麼。
“旭哥,謝謝你為我做的事,凱文·懷特最近見了我都繞走,還有金葡萄電影節……我決定回國發展了,是你……”
林知書想說,是程東旭給了他回來的勇氣和底氣。
可是后者打斷他的話:“回答我,為什麼打電話給顧星?”
程東旭恨了那個電話。
他當然知道小孩兒不容易被打,畢竟自己曾經那樣無的劃出了兩人之間的鴻。
但如果沒有那通電話,顧星也許不會走的那麼決絕。
程東旭垂眸,視線落在手腕上的表盤上。
小孩兒生懶散又生活,他們那麼合拍,在各個方面。
他本該能留下他,不管是人還是心,只要給他時間。
“電話是我打的又怎麼樣?我給誰打電話,電話中說什麼,旭哥你似乎都沒有立場責問我!”林知書惱怒。
他知道顧星的存在后,上說著不在乎,但還是忍不住讓京市的舊關系打探一二。
等從郵件中看到了照片,林知書承認自己慌了。
顧星和他一樣是明星,名氣上差自己很遠,但眉眼氣質似乎都很出眾,甚至……他不覺得他們很相似。
所以,顧星真的是替嗎?
還是說,旭哥其實已經……
巨大的恐慌的讓林知書迫不及待的想回國。
可是金葡萄獎進審片階段。
他不想失去讓自己事業更上一層樓的機會、
直到那天被凱文·懷特攔在停車場,后來又見到威爾·詹姆斯。
原來,旭哥為他做了那麼多。
可他為什麼不說?
沒有立場責問?
林知書的話,正好刺中程東旭流未盡的地方。
是啊,他算顧星的什麼人?
就算是僅存的包養關系,也已經在不久前被單方面解約。
“我喜歡他,我要跟他在一起,這個理由足夠嗎?”男人背著,陷影中的臉帶著慍怒,但又有一種奇異的,讓人心驚的堅定。
林知書臉雪白:“可他……旭哥,你不用騙我,他不過是個替,現在我就在你面前……”
“他不是!”程東旭近乎狠厲的警告。
林知書噤聲,他被嚇到了。
記憶中的程東旭,即使在最盛怒的時候,也只是攥雙拳頭抑怒氣,對他說:“你好自為之”,從來沒有迸發出這樣駭人的氣勢。
驚駭過后,林知書更多的是惱怒和難堪。
他抑著難過和失落,將準備好的禮遞給程東旭:“看在我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一刻不停的趕到這里的份上,旭哥,生日快樂。”
正在此時,更遠的綠化灌木叢,有亮一閃而過,那是鏡頭晃時倒影路燈亮的緣故。
程東旭在部隊學過狙擊,對異常的反極其敏。
雙眸如鷹隼般看過去:“誰?”
程家大宅坐落的這片別墅區,治安一向很好,幾乎不可能放記者進來。
除非……他審視的看著林知書:“我保安來,私闖民宅會被拘留,或者你給我個解釋。”
林知書將禮放在地上,脊背直到近乎僵:“是我!我帶他們進來的,你要關,也把我關起來吧!”
“這就是你在國外學會的東西?”程東旭疲憊的抬手:“帶你的人走,立刻!”
一而再再而三的低頭,卻沒有得到一溫暖和。
林知書都懷疑,威爾·詹姆斯口中那個“對你很關切的東方朋友”,到底是不是程東旭。
還是說,他還在記恨當初的事?
來日方長,林知書負氣轉,他不是沒有尊嚴的人,何必在這里一再討人嫌。
“等等”程東旭開口。
林知書背對著程東旭,驕傲又委屈:“你不是趕我走嗎?”
程東旭嘆了口氣:“知書,你好自為之,不管記者拍到了什麼,我不希照片出現在公眾面前。”
“誰稀罕!”淚水沿著面頰蜿蜒而下,林知書厲荏的:“你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我來見你本來就是想拍新聞上熱搜,為回國造勢的,禮只是順便!”
程東旭靜默的站在原地。
許久后,他進門,并沒有理會放在地上的禮。
有些東西,遲到了也沒關系,可有的東西,遲了就再也不會。
他的心落在那顆星星上,并且不想拿回來。
記者拍的事,是林知書的經紀人竇姐安排的。
林知書本來不同意,但竇姐說:“要是程不理會你呢?面子丟了,里子不能也丟吧?”
竇姐說這話其實是激將法。
知道林知書什麼都好,就是太倔強太清高,口不對心。
就像是過去的那幾年。
明明在程東旭生日的那幾天總坐立不安,但非要挨到人生日過去好幾天了,才裝作若無其事的打個電話。
還有那個顧星的十八線。
電話打就打唄,警告幾聲有什麼難。
結果都替他撥通電話了,林知書愣是慌里慌張給掛了。
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
要不是林家業算棵大樹,林大還總補……
竇姐想起來就一陣心累。
“照片拍到了,你離開的時候是雖然是一線,但忘大,不過我們知書這麼優秀,只要有熱度有話題,很快就能再炒起來。”竇姐將照片拿給林知書看。
隔的太遠,并不能聽到兩個人說什麼,但拍出來的照片,可太能鬧一出大的。
“竇姐,照片刪了吧。”林知書疲憊的道。
今天晚上的一切都太讓他難以接了,他需要安靜的緩和一下。
竇姐不以為意,并沒有刪除照片。
程為林知書做的事,現在也都知道了。
放著這麼一個長的大不抱,不是傻嗎。
至于兩個人見面似乎不大愉快的事,竇姐并不放在心上。
程家什麼地位,程什麼份,多倨傲多冷清的人,被放鴿子放六年,沒有火氣才奇怪。
慢慢轉圜就是了。
看林知書垂著頭,一言不發鴕鳥一樣,安道:“看一個人什麼樣,得看他做了什麼,華國和M國多遠的距離,程愣是給你擺平了凱文·懷特,口是心非而已,有什麼好喪氣的。”
林知書不說話,但心緒好了點。
只是,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他直覺著就有些心慌,程哥說喜歡顧星的話,也是口是心非嗎?
顧星第二天早上起來,看到了程東旭發的信息。
“瀚海國際的房子,我會轉到你名下,馮媽也一直會在那里,星星,你乖一點,回來好不好?”
金屋藏?
顧總打算當做沒看見。
分都分了,再跑人房子里住,外人看到了還以為他給人做三了。
再說了,顧總已經打算接手顧家的產業,以后房子大把的買,才不稀罕別人送的。
不過,他有點舍不得馮媽。
顧星想了想,撥通電話:“馮媽,你愿不愿意換一份工作?”
周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章勇臉憔悴的來接自家老大上班。
最近也不知老大中了什麼邪,天天晚上拖著他喝大酒,凌晨三四點才回去睡覺。
第二天下午理公事,晚上又去喝酒,無限循環。
章勇剛開始還開心,反正老大出錢,他只管玩就行。
可是一連五六天都這麼造,晝伏夜出和貓頭鷹似的,機人還得充電呢。
章勇滿肚子牢,但見到周允之之后就不敢說了,勸都不敢勸。
尤其是被人沉沉的目掃一眼,簡直后脖頸發寒。
他小心翼翼的開著車,企圖活躍氣氛:“老大,大元昨天晚上去機場接了個模特,是他新的朋友。”
周允之閉目養神,懶得打斷章勇的嘰歪。
章勇繼續道:“您猜怎麼著?”
“又被戴綠帽了?”
章勇:“……”
不過老大到底算有回應了,他激的差點沒將車開上馬路牙子:“不是,被捉在床的是上一個,大元看到了個人。”
“再磨嘰就滾去非洲跟項目!”周允之眉心一跳一跳的很不舒服,大概是最近生活太不規律。
可生活要規律了,心里的燥郁就差把人瘋了,所以先顧著口蹦跶的這個吧。
“大元說看到林知書了,他回國了!”章勇不再跟說書先生似的晃。
“你說什麼?”后的男人乍然起。
章勇被嚇了一跳,車就真撞路邊了。
一千多萬的車,還是自家老大的最的寶貝,他瞬間滿腦子都是自己被扔去非洲,被一堆黑人婦圍著,穿皮跳舞的場景。
“老……老大,我不是故意的,我……”
“你確定是林知書回來了?”周允之沒有注意到車怎麼了,拽著章勇的手臂問。
章勇覺得自己胳膊要斷,但才干了挫事,也不敢喊疼:“大元說的,我問問,我這就問。”
“廢話!”周允之催促。
他等不及,打開車門下去。
在路邊轉了兩圈,突然想起有一個人,一定知道林知書到底回國沒有。
蕭引接了周允之的電話:“前天晚上回來的,你這麼快就知道了?”
習慣的,他還想說讓周允之不要難為林知書,人這麼多年在國外也不容易。
但很快又自失一笑,沒有多說。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他該改一改現在的習慣了。
不過,知書回來了,顧星也不知怎麼樣了。
蕭引想起那個令人驚艷的年,被包養實在是有些委屈他了,要是離開旭哥,其實也是一件好事吧。
章勇著胳膊,目睹了自家老大各種神變幻。
先是憤恨,后來又像是想到什麼一樣,有點兒……高興?
周允之上了車,甚至直接拉開副駕駛坐了進去:“送我回去,順便去查查,顧星在哪里,不要驚他,我自己去見他。”
“老大,車……車被我撞壞了。”章勇承認錯誤,想趁著老大高興爭取寬大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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