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迎按了半天的門鈴，孟璟書才慢吞吞來開了門。

他顯然剛從被窩出來，穿著一家居服，頭發糟糟的，濃的劍眉，眉心擰出兩道豎痕。他的雙眼皮不寬，瞇眼看人的時候薄眼皮覆住小半的黑眼珠，不好惹。

他低咳兩聲，問：“你怎麼來了。”

姜迎換鞋，坦然地說：“探病啊。”

他奇怪道：“門衛放你進來？”

姜迎：“我跟他說1702的孟先生病的暈倒了，我必須來看看，他就讓我進來了。”

“……”孟璟書淡淡說，“沒那麼嚴重。”

睡了一覺，嗓子里的灼燒更明顯了，說幾句話都像被拉扯著，很干，也痛。

孟璟書去冰箱拿水，姜迎隨他走進飯廳，桌子上赫然擺著一條冰渣還沒化干凈的刺船，里面還有幾片被棄的生魚片，三文魚失去夢想，沉在冰水中。

轉頭，他雙眼無神地，擰開礦泉水。冰冷的瓶起了霧氣，被他手掌抹出一片印子。

姜迎：“……”

很強。

冰涼的水瓶猝不及防被搶走，孟璟書手里一空，眼睛跟著盯過去。

姜迎把蓋子擰上：“你現在就不要喝冷水了。”

孟璟書沒什麼神，惜字如金：“熱。”

姜迎又把水瓶遞給他：“找個巾包著，敷一敷。”

孟璟書接過去，握在手里，幾度想開口說什麼反駁，但放棄了，把水瓶換一只手握著，涼沁沁的，他低聲吐字：“。”

姜迎開了飲水機的加熱，跟他說：“等幾分鐘哈。你吃藥沒有啊？”

孟璟書拉聳著眼皮，到沙發去坐下，水瓶枕在頸后，仰靠著：“沒。”

止咳藥是昨天吃的了，至于發燒藥……他沒覺得自己會發燒。

姜迎問：“藥在哪？”

他指了指一個柜子，姜迎過去翻。

他又說：“。”

姜迎：“……”

這他媽怕是個祖宗。

找了幾盒藥放茶幾上，又出溫計給他：“量下，要是溫度太高得去醫院。”

孟璟書閉眼，裝死。

姜迎無語，他不配合，也不能塞進他咯吱窩吧？

拿手背他額頭，覺沒比自己熱多，又用另一只手他脖子，也是差不多，只是低熱，也就不勉強他量溫了。

他被這麼幾下，有點不自在，睜眼看。

大概是發燒的緣故，他眼睛有點紅，仰著臉，額發凌垂著，廓的鋒利都給削弱，看起來有點無辜。

瞇眼俯視，和仰面垂目，完全是兩個人啊。

姜迎笑了下，問他：“你什麼時候吃的飯。”

他靜了兩秒，說：“中午。”

果然。

姜迎嘆氣，點點頭，轉給他倒了杯溫水：“先喝點水，也忍一會兒吧，得吃點東西才能吃藥。”

在廚房里搗鼓了一陣，端著一碗香菇瘦粥和小碟西蘭花出來。抬眼就跟孟璟書視線對上，抬抬下，示意讓他過來吃。

孟爺神不佳，味覺卻不會下班。

他吃了口粥，說：“淡。”

姜迎說：“發燒是要吃清淡的。”

他吃了顆西蘭花，皺眉：“難吃。”

當然好吃不到哪里去，是清水煮的，沒放任何調味料。可他生病了還這麼折騰自己，這會兒竟然還敢對挑三揀四了？

姜迎涼涼道：“那你不要吃，待會兒倒掉好了。”

說完自顧自玩起了手機，不再理會他。

孟璟書被晾著，不再說話，反而給了他一種在立規矩的覺。很陌生，也很微妙。

他從小挑剔，家人每每好聲好氣勸他，他置之不理，他們也沒辦法，最多訓斥幾句，也就由著他了。即使是和之前的朋友在一起，們對此也百般遷就。從來沒人這麼冷地把選擇丟給他。

你按我的來，那是理所應當。

你不聽，那我懶得理你。

有些時候，“不理你了”才是天大的懲罰。

以前……不是這樣的。

上次還因為他不喜歡，就不放蔥了……

他吸了吸氣，總覺得有緒在間翻滾，有不甘心不愿，又好像不止是這些負面的。

最終他什麼都沒說，沉默地，一口一口把東西都吃掉，味同嚼蠟，可胃里確實舒服了些。

他低聲說：“吃完了。”

姜迎瞬間變臉，手機一放，說：“真棒！現在可以吃藥了。”

孟璟書無語。

當哄小孩呢？

姜迎照著他的癥狀，從藥盒里挑了幾板出來給孟璟書。他看也不看，按說的摳了紅紅黃黃的幾顆藥，就溫水咽下去。

看收拾餐桌，他說：“放著吧，明天阿姨來了會弄。”

姜迎說：“看著難。”

他眼睛跟著背影，又說：“今晚住這吧，送不了你。”

時間不早了，姜迎就沒想著要走，但聽他這麼說，還是矜持地猶豫一下：“這樣啊……那好吧。”

填飽肚子又吃了藥，困意很快席卷而來。孟璟書草草洗漱，出來時姜迎剛好弄完，正往里走。

他洗了臉，皮上還有些潤。不知怎麼弄的，頭發好像更了些，看著茸茸的。雖然沉的臉有點臭，但還是很想……

想起高中時的一個流行詞匯：虎狗頭。

于是忍著笑，一爪子過去……終究不敢造次，假模假式地了他額頭，挪開手的時候在他一側的頭發上蹭了下，手不錯。

正經道：“好像沒有剛才熱了。”

他看著：“是嗎。”

他生病時候的嗓音比往常低得多，被震得心口一麻，默默轉了視線。

姜迎：“可能……藥正在起效吧，不過一般發燒會反復……”

這是什麼毫無邏輯的常識普及？

他困得厲害，也沒在意說什麼，低低“唔”了聲。

孟璟書沒像上次那樣給安排客房，姜迎也沒提這茬，有些事，都默認了的。兩個人都在主臥，孟璟書隨手把門甩上，沾床倒下就睡，完全沒覺得旁邊還有一個客人。

姜迎也有點困了，躺床另一邊，刷會兒手機，也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 早上好啊！馬上又是周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