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影棚出來,外面的雨還沒歇下來。
姜知漓站在屋檐下躲雨,著雨幕的目空而失神。
其實一點信心都沒有,尤其是在得知沈茵知道這一切之后。
連世界上唯一有理由幫助的人,都不愿意站在的邊。
真的在孤軍戰。
那一瞬間,姜知漓忽然有些找不到堅持下去的勇氣。
畢竟,連僅剩的那希,如今也被徹底打破了。
忽然,姜知漓覺到上一陣陣發,口憋悶得不上氣,連呼吸都跟著變得困難起來。
察覺到不對,連忙將袖子拉上去。
白皙的手臂上赫然布著星星點點的紅疹。
完了,好像過敏了。
幾乎是想也沒想,姜知漓立刻招手攔車趕往醫院。
去往醫院的路上,姜知漓一邊止不住地撓著胳膊,一邊回想著自己這次是因為什麼才不小心過敏了。
想著想著,腦中蹦出葉嘉期下午時說的那句話。
那杯是桃味的星冰樂。
也就是說,店員在做完葉嘉期的那杯之后,很可能沒有洗干凈皿,導致那杯香草味的星冰樂上沾上了桃子的殘渣。
因為知道自己過敏,所以姜知漓在吃喝這方面一直都非常小心,可還是擋不住有這種意外的發生。
人一旦水逆的時候,果然是諸事不順。
司機師傅也看出來姜知漓臉不對,加快油門駛向醫院。
可礙于雨天的破路況,再快也沒快到哪里去。
傍晚的醫院里,急診部格外擁,空氣中彌漫著獨有的消毒水氣味。
姜知漓幾乎是用盡渾力氣強撐著,自己掛號,然后找到問診室。
醫生接過的化驗單掃了一眼,手指飛速敲打著鍵盤,見是一個人進來的,面擔憂地問:“你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你現在這個況需要先輸,可能得到后半夜,還是讓家里人或者朋友過來陪同一下?”
姜知漓抿,艱難扯出一抹笑:“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倪靈這幾天不在江城,就算告訴,也是白白讓擔心罷了。
更何況自己一個人來醫院這種事,早就習慣了。
見狀,醫生嘆了口氣,只好說:“那好,醫院現在騰不出空床,你先在輸室掛水等等,等半夜有床空出來我讓護士告訴你。你現在除了過敏癥狀之外還有些發炎跡象,后半夜很可能會發燒,記得要頻繁測溫。”
“謝謝醫生。”
輸室的人不算太多,護士很快走過來,作利索地給姜知漓掛上第一瓶藥。
坐在冰涼的長椅上,姜知漓只覺得渾上下更冷了。
只穿著一件薄薄的質襯衫,外面那層了的大早就已經被掉了。
呼呼的冷風灌進屋子里,窗外的雨勢似乎轉小了些,卻仍有雨水拍打樹葉的聲音傳來,混雜著醫院嘈雜的人聲。
姜知漓深吸一口氣,鼻腔里就充斥著消毒水的氣味,冰冷的順著管一寸寸流,連帶著五臟六腑都跟著冰涼起來。
很想喝一杯熱水暖暖子,可又怕水喝多了,等會怎麼上廁所就了問題。
這個念頭只好作罷。
姜知漓了有些干的瓣,用另一只空著的手解鎖手機屏幕,點開微博刷了刷。
看了會兒熱搜,又鬼使神差地點開簡語凡的微博。
自從知道了沈茵改嫁給了簡語凡的父親之后,姜知漓就常常會關注簡語凡的微博態,譬如沈茵和又去看了哪里的大秀,圣誕節時一家三口是在哪里度過的。
就像一個躲在暗的窺者。
可憐,又可笑。
半個小時前,簡語凡更新了一條新的態。
兩張圖片,其中一張是一條華貴的項鏈,另一張是靠在沈茵肩頭的親合影,幸福都寫在了臉上。
配文:謝謝媽媽的生日禮~我永遠你。
的媽媽,原來正在陪著簡語凡過生日。
明明早有預料,明明努力不想在乎,可姜知漓卻不得不承認,還是被這張照片里兩人幸福的笑容刺痛了。
姜知漓深吸一口氣,關掉手機,轉頭環顧四周。
偌大的輸室里,病人很多,但似乎只有一人形影單只。
越是喧鬧的環境里,孤獨就更會被加倍放大。
邊不遠坐著一對年輕,孩靠在男孩肩頭,手上正在輸。
男孩的手中捧著一碗醫院樓下賣的小米粥,一邊喂孩,一邊低聲哄道:“就吃兩口好不好,空腹會難。”
孩嚶嚀著撒:“我不想喝這個,我想喝徐記的鮮蝦粥。”
男孩面為難,又聲勸道:“徐記不做外送,每次去買還要提前預約排隊,我不放心留你一個人在這。等病好我再帶你去吃好不好?”
平凡而溫馨的場景,卻讓姜知漓的眼眶一陣陣發。
也好想喝徐記的鮮蝦粥。
可現實是,連醫院樓下兩元一碗的小米粥都喝不到。
吸了吸鼻子,姜知漓點開微信的置頂聊天,拍了一張輸的照片給某人發過去。
雖然姜知漓知道,傅北臣出差了,應該是趕不回來的。
原本以為,可以像以前一樣,一個人照顧好自己,不麻煩任何人。
可是現在,忽然很想,很想他。
姜知漓:「圖片」
姜知漓:我今天去輸了。
姜知漓:你知道是什麼嗎?
姜知漓:是想你的夜。
盯著這段土味話,姜知漓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傅北臣看見這段話時的反應,先被自己逗笑了。
垂眸盯著手機,笑著笑著,一滴晶瑩的淚忽然砸在屏幕上。
了眼淚,沒有等來傅北臣回復,姜知漓就先關掉了手機。
其實還有一句話,沒有發出去。
傅北臣,如果現在,你在我的邊就好了。
想說這句話,并不是想要責怪你。
而是因為,每一次人聲鼎沸的時候,我都比平時更加想你。
也許是藥效使然,姜知漓竟然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再次睜開眼時,盯著頭頂的天花板,先是愣了片刻,意識才緩緩清醒過來。
努力睜大迷蒙的雙眼,試圖分辨眼前的況。
周圍不再是那個冰冷擁的輸室,而是一間寬敞舒適的單人病房。
原本籠罩了全的寒意被溫暖取代,舒服得讓人不想睜眼。
側傳來窸窣聲響,姜知漓懵怔轉頭,才看見護士正在給拔針。
而護士的邊,還站著一道高大括的影。
傅北臣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襯衫,領帶松松垮垮地掛著,莫名著些氣。
上像是被雨水打了,領口散著,比平日多了一狼狽,卻不損矜貴。
他單手兜靜立在那里,另一只手剛剛從輸管上松開。
姜知漓一度以為是在做夢。
因為眼前的景象,很悉。
以前在生病輸時,總是嫌藥涼,流進管里時不舒服。
而傅北臣就會像現在這樣,輕輕握著輸管,用溫讓藥變得溫熱些。
不同的地點,悉的作,悉的人。
姜知漓的心里好像在這一刻被不知名的緒脹滿,那種酸的緒一直積蓄在心口,卻在這個瞬間被打開了閥門,做好的偽裝潰不軍,混了一他帶來的甜。
讓無法宣泄,只能任由眼淚順著眼眶流出。
甚至都不知道傅北臣是怎麼找到這兒的,明明只給他發了一張照片而已。
姜知漓的視線逐漸被淚水氤氳,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然嗚咽出聲。
“哭什麼?”
傅北臣的目里染上一不易察覺的慌。
他抿了抿,轉就要出去找醫生。
忽然,手腕被人一把拉住。
他停下腳步,就聽見哽咽著開口:“你是怎麼找到這兒的?”
聞言,傅北臣又想起剛剛的況,冷冰冰吐出兩個字:“猜的。”
四個小時前,看見姜知漓微信時,他才剛下飛機。
等他再打電話過去時,就已經顯示無人接聽了。
不知道人究竟在哪,傅北臣只能在市中心的醫院里一家一家地找。
下雨的傍晚,每間急診室都是人滿為患。
終于在第四家醫院的急診室里,找到了。
懸著的心忽然又沉沉地落了回去。
嘈雜擁的環境里,孤伶伶地在椅子里,睡得很香,渾然不知藥袋里的藥快滴完了。
他如果再晚上一刻,輸管里就要回了。
那一瞬間,傅北臣覺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
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認,他此生鍛煉出來的所有耐心,應該只夠給一個了。
姜知漓被他冷冰冰的語氣凍得了脖子,拉著他手腕的指尖不自覺又收了些。
的聲音細弱蚊鳴:“你不是出差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傅北臣停在原地,就那麼任由拉著,目靜靜地打量著。
姜知漓抬起眼時,措不及防和他的視線匯。
房間線明亮,他的瞳孔一如往常般漆黑而深邃,面上不聲,卻又好像比往常多出了什麼別的緒。
姜知漓呼吸一停。
傅北臣定定地著,忽然很輕地笑了下。
“你不是說想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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