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中,抱月慌了神,看向瑟瑟,用型問怎麼辦。
瑟瑟心中把顧于晚那只豬頭罵了八百遍,可一點兒也不想見到陳括虛偽的臉,何況是在這樣尷尬的況下。心念電轉,急中生智,附在抱月耳邊輕輕說了幾句。抱月連連點頭。
回廊中,陳括約見到桃林中一角閃過,微微一笑,聲音溫起來:“燕小娘子,我已經幫你把于晚支開了,你不用躲了。”竟是一副為瑟瑟打算的口氣。
桃林中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陳括聲音越發溫輕,仿佛怕驚到瑟瑟般,徐徐哄道:“你休要怕,我知道你不是有意躲在這里聽的。我不會怪你,更不會傷害你。”
林中的聲音卻消失了。
陳括等了一會兒,見瑟瑟不出來,含笑邁步往桃林中去。剛走幾步,一道悉的男子聲音忽然沒好氣地響起:“七弟,是我,不是你的小人兒。”
陳括的笑容頓時僵住,“六皇兄?”他心中愕然,怎麼會是老六?
六皇子的聲音越發不耐煩:“知道是我還不快快離開?七弟,做人要厚道,打擾別人的好事可是要遭天譴的。”
他話音方落,有子的聲音低低響起,嗔道:“殿下。”
六皇子含糊地喊了聲:“人兒。”
陳括腳步頓住,目中飛快地閃過一厭惡:這個六皇兄一向貪花好,沒想到連蕭皇后的千秋節都不安生,躲到這里來不干好事。只是,剛剛和蕭以嫻的對話被他聽到了……陳括眉頭微皺。
六皇子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又開口道:“你快快走,就當我們沒撞見,我不知道你剛剛干了什麼,你也不知道我在做什麼。”
陳括被他這句話一提醒,倒是反應過來。
的確,老六雖然聽到了自己剛剛的話,可自己也抓到了老六在千秋宴上行為不軌,兩人正是互相拿到了對方的把柄,老六再混,也應該不敢說。老六又是個人不江山的,倒不愁他會覬覦那個位置。這個時候自己闖進去撕破臉,對誰都沒好,倒不如各讓一步。
而且,燕小娘子那容,那脾氣,如果老六撞到了,兩邊應該早就鬧起來了,看來燕小娘子并不在這里。
想到這里,陳括就沒了去桃林中一探究竟的心,微微一笑道:“既如此,弟先告退,不打擾六哥了。”轉離去。
聽到腳步聲漸漸遠去,桃林中,抱月抹了把頭上的冷汗,拉著瑟瑟,猶有余悸地道:“二,二娘子,我們這是過關了?”剛剛真是好險。
瑟瑟“嗯”了聲,夸贊道:“抱月,你模仿人聲音的技藝越來越厲害了。”
抱月兀自:“多虧二娘子一句一句地教我,也不知婢子剛剛有沒有出破綻?”
瑟瑟道:“無妨,他斷想不到你有這等本事。等他想到再來證實也晚啦。”只是有些對不住六皇子,甩了好大一口鍋給他。
抱月問:“我們現在出去嗎?”
瑟瑟看了看四周,謹慎地沒有選擇原路返回,拉著抱月往桃林另一邊走去:“嗯,我們先回大慶殿再說吧。”
兩人走了幾步,瑟瑟忽然回頭,皺起了眉。
抱月訝道:“二娘子,怎麼了?”
瑟瑟四梭巡一圈,沒發現什麼,笑道:“沒事,我們走吧。”心里不免嘀咕:是的錯覺嗎?總覺得有人在暗中看著們。可抱月習武,比耳聰目明,如果真有人,應該比先察覺吧。
瑟瑟稍稍放下心來,繼續向前走去。卻不知剛剛回頭看的方向,盡頭有一座假山,山上建了一個四角涼亭,此時,亭中正有一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們,原本看上去有些清冷的灰眸中帶上了濃濃的笑意。
溫潤聽的聲音悠悠響起:“看不出,邊倒是藏龍臥虎,應變倒也快,把我那小侄兒就這麼糊弄過去了。”
吹墨見他一副愉悅的模樣,忍不住提醒他:“王爺,您英雄救的計劃又泡湯了。”
“無妨。”壽王懶洋洋地倚著亭柱,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后面不還有機會嗎?”
吹墨道:“小的不明白,您既想要救,為什麼先前要提醒燕小娘子長公主的事,到時直接救了,不更能讓燕小娘子領嗎?”
壽王道:“那多沒意思。”他就是想看看,這小丫頭會怎麼應對。
瑟瑟帶著抱月從桃林另一邊走出,繞了一大圈,才回到大慶殿。剛踏上殿前階陛,先前不在的陶姑也回來了,見到兩人快步迎了上來,在耳邊悄聲道:“長公主那里一切正常,只有一件事看著奇怪。”剛剛陶姑離去,就是奉了瑟瑟的命令,聯系安國公府在宮中的眼線,查探晉城長公主那里的況。
壽王的警告不明不白,瑟瑟需要更多的信息來判斷晉城長公主究竟要做什麼。
瑟瑟問:“什麼事奇怪?”
陶姑道:“就在剛才,長公主的護衛悄悄回了嘉德殿,喝過一杯酒后,把自己鎖在了偏殿中。”嘉德殿正是晉城長公主所住的宮室。晉城長公主占據了正殿,偏殿平時空著,幾乎沒什麼人去。
無緣無故地喝酒,還把自己鎖在偏殿中?果然奇怪。瑟瑟秀眉微蹙:晉城長公主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
走進大慶殿,殿中氣氛正當熱鬧。陳括、蕭以嫻和顧于晚都已回來了,看到回來,目齊唰唰地投了過來。瑟瑟又看向坐在不遠蕭夫人的位置,卻也是空空如也,也不知蕭夫人去了哪里。
顧于晚站起,似乎還想過來找,卻被一人搶了先。
晉城長公主昂首闊步,如一陣風般沖到瑟瑟面前:“你總算回來了。”
瑟瑟目掃過,到了含興的詭異眼神,心里嘆了口氣,站起,微微屈膝:“見過長公主。”
晉城長公主下微抬,倨傲地看向:“燕小娘子,本宮脾氣不好,從前多有得罪。今日借著皇后嫂嫂生辰,本宮特向你敬一杯酒,之前的過節就此揭過可好?”
這一番話說得聲音頗為響亮,四周一圈全聽到了,不由看了過來。
皇家的長公主親自過來求和,還抬出了蕭皇后,這可是天大的面子。這種況下,瑟瑟若要拒絕,便是不識抬舉了。
瑟瑟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晉城長公主卻忽然將手一:“且慢。”手示意。
跟在后的一個宮立刻恭敬地上前,舉起手中的托盤。托盤中放著一把酒壺,兩個酒杯。瑟瑟目落到酒壺上,瞳孔微微一。
這酒壺前世時曾經在陳括那里看到過,名為九曲鴛鴦壺,里面有隔層隔開,可以放兩種酒。只要轉壺上的機關,便能倒出不同的酒。當時覺得有趣,還問陳括借了一次,一邊放了酒,一邊放了茶,靠作弊灌倒了陳括好幾個妃嬪。
晉城長公主笑道,“這是本宮珍藏的桃花釀,輕易不給人喝,我們就喝這個吧。”說罷,親自斟了酒,手,正要先取一杯。
瑟瑟忽地手,恰恰擋住了晉城公主的手。
晉城長公主一揚眉,現出惱,瑟瑟順手拿過剛剛要拿的那杯,舉起道:“多謝長公主,請。”
晉城長公主著剩下的一杯酒,愣在了那里。
瑟瑟出詫:“長公主。”小聲提示道,“大家都看著呢。”
晉城長公主抬頭看去,見不是附近的小娘子,連前面的外命婦都有人聽到靜,看了過來。長安公主最是好熱鬧,早就跑了過來,見晉城長公主不,驚訝道:“晉城姑姑,你怎麼不喝?”
瑟瑟笑道:“長公主一番好意,臣先干為敬。”姿態優雅地抬起手,果然一干而盡,將杯底向眾人示意。
眾人轟然好,視線全落到晉城長公主上。
晉城長公主騎虎難下,神變了幾變,似乎想通了什麼,勉強出笑容,將一杯酒干了。
長安公主率先拍起手來:“太好啦。”眾人紛紛跟著好。
晉城長公主目中閃過一怨毒,隨即笑著又執起壺道:“今日高興,就與燕小娘子再干一杯,盡釋前嫌。”不由分說,又為兩人各倒一杯酒。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笑道:“第二杯,我先干了。”
瑟瑟和陶姑換了個眼,心里有了數,寬袖迤邐,擋住眾人視線,裝著用帕子拭口。將一杯酒盡數倒袖中早就準備好的棉帕子中。
眾人紛紛恭賀兩人冰釋前嫌。
晉城長公主的臉上已經升起兩朵紅暈,向皇后寶座的方向欠道:“皇后嫂嫂,臣妹不勝酒力,先告退了。”
蕭皇后自然沒有不允之理。
晉城長公主又道:“皇后嫂嫂,您讓燕小娘子送臣妹回去好不好?我們好不容易和好了,我還想和說會兒話呢。”
蕭皇后含笑道:“你們和睦那是好事。只要燕小娘子允了,本宮豈會阻攔?”
晉城長公主看向瑟瑟:“燕小娘子給不給本宮這個面子?”
當著眾人的面這麼問,瑟瑟還能說什麼,笑了笑道:“好。”
外面已經有車輿等著。晉城長公主似乎怕瑟瑟跑了,抓住瑟瑟不放,拉著瑟瑟一起坐上了車,下令道:“快,回嘉德殿。”這短短幾個字說出,的額角已沁出一層薄汗。
瑟瑟見臉越來越紅,呼吸漸,子也坐不住般,不停地小幅度扭著,不由愕然:那杯酒中究竟放了什麼東西,怎麼喝下去會是這個反應?
不管如何,有一點可以肯定,應該不是什麼奪人命,損人之,否則,就算形勢所,晉城長公主也不可能會喝下那杯酒。
晉城長公主這個反應,倒像是……
正想著,晉城長公主忽然去拉自己的領口,低出聲:“好熱。”一對眼睛水汪汪的,迷蒙起來,看向瑟瑟,奇道,“你不熱嗎?”
瑟瑟沒有回答,審視地看向。
酒中下的藥,喝酒后將自己鎖在偏殿中的長公主護衛,非要自己送回的晉城……一瞬間,瑟瑟頓時全盤想通,晉城長公主打得竟是這樣惡毒的主意!
的心中頓時涌上一極大的惱意:和之前的兩位,和晉城長公主都是無冤無仇,不過是因為和蕭思睿定了親,就要被對方百般設計。那兩位小娘子最終丟了命,而這一次,幸虧得到了壽王的提醒,早有準備,否則,被晉城長公主算計功,只怕非但要丟了命,還將名聲全毀。
晉城長公主實在毒之極!
瑟瑟的目中閃過一冷意:自重生來,自己囿于份,忍退讓,幾乎快忘了前世的肆意張揚,卻人一次又一次欺上頭來。
這一回,瑟瑟不想退讓了。若不晉城長公主吃個教訓,只怕以后還會變本加厲,不知收斂。不能一次又一次地坐以待斃。
倒想知道,當對方如前世般犯下不可饒恕的大錯,失去皇家公主份庇護后,會是什麼樣的臉。
晉城長公主,不就是仗著自己的份無人敢惹嗎?
車輿在嘉德殿門口停下。晉城長公主一下車,就拉著瑟瑟快步往里走去,一邊急急道:“快,給我拿涼水來。”很快,宮端來一杯涼水,晉城長公主咕嘟嘟一口全部喝下,臉上紅暈稍退,又低聲音吩咐宮道,“涼水只怕還不夠,去那位那里,問問有沒有解藥。”“解藥”兩字生怕瑟瑟聽到,說得又急又快。
宮領命而去,晉城長公主拉著瑟瑟徑直往偏殿方向去。
越往偏殿方向,宮人越,等到到了偏殿,已不見其他人。一行人正要進殿時,跟著晉城長公主的六個宮分出四個,將一直跟著瑟瑟的抱月和陶姑攔在了殿門口。
瑟瑟出訝:“長公主,這是何意?”
晉城長公主再不復先前的模樣,得意一笑:“你進來就知道了。”
另兩個宮一個掏出鑰匙打開偏殿門,另一個將瑟瑟推了一把:“燕小娘子,進去吧。”
這一推卻沒推,反而后腦一痛,地倒了下去。宮心中大驚,再一看,其他幾個人,除了瑟瑟主仆三個和晉城長公主,其他人都倒在了地上。
殿門開鎖和宮倒地的聲音驚了里面,里面的人聽到靜,赤紅著眼撲了出來。
抱月大驚:“二娘子,那人很厲害,我不是他的對手。”
陶姑也道:“他也服了之藥,如果不趕快想辦法,只怕要出事。”
剛剛嚇呆的晉城長公主卻是大喜,尖道:“石井,幫本宮弄死這個賤婢,救我!”
瑟瑟瞄了晉城長公主一眼,目中閃過冷意:“把丟進去。”
晉城長公主大驚:“你敢!”
陶姑也吃驚:“小娘子?”這可是長公主!
瑟瑟道:“有什麼事我擔著。”
抱月來不及多想,見里面的人已經沖到了門口,一把抱起晉城長公主扔了進去。
那護衛石井接住公主,微微一愣。陶姑眼疾手快,趁機將門拉上,飛快地重新鎖好。
里面很快響起裂帛聲與尖聲。
瑟瑟著那道門,聽著里面的聲音漸漸轉為曖昧,心中冷笑:晉城長公主也算是自作自了。也不知經此一遭,會不會后悔往日的所作所為?
正要迅速離開,后卻忽然響起疏疏落落的鼓掌聲:“燕小娘子好手段。”
瑟瑟心頭一驚,驀地回頭,看到了壽王含笑的俊面容。
作者有話要說: 壽王:說、好、的、英、雄、救、、呢!這不是我要的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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