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謊言之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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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順利。

易素不安地絞了絞包帶，眼睛直盯著車窗外的紅綠燈。雖然知道上班高峰期的通擁堵，但也不會近二十分鐘也不挪一下。

尖銳的救護車聲讓心臟猛地一跳，可很快便鎮定下來。車廂人湧，有人下車瞭解況，很快上來：「前面三車連環撞，一地的。」

公車司機扯著大嗓門：「這下可是堵死了，」又扭頭沖乘客嚷，「著急上班的趕下車，這是走不了了。」

車廂裡的人雖然忿忿怒罵但也只能無可奈何地下車，混在人中幾乎不過氣。約聽司機了句：「今天真是見鬼了，從沒見過這麼長的紅燈。」

的心臟突地狂跳起來，也不知哪生出的力氣近乎蠻橫地下車。

主幹道因為車禍被堵得水洩不通，連救護車都不容易通過。非機車道和人行道都被佔，吵鬧聲不休。這樣糟糕的通況是從未想過的，不敢多停留，只能隨著人不斷往前走。

過了事故地段通便順暢了，可離的目的地還有很長的距離。沒多考慮便攔停一輛出租車，「北客站。」司機看一眼，「八十。」

這才發現這輛車上沒有打碼，是輛黑車，「八十就八十，快些。我趕時間。」司機從後視鏡看一眼，「快些要加錢的。」忍氣吞氣，「給你一百。」司機這才發車子，「你運氣好，去北客站我有捷徑。」

心如麻，可面上卻不敢洩出半分。好在這司機倒不是吹牛皮，往常需要近半小時的路程今天花不到十五分鐘便到了。

司機收了錢，想了想又說：「你要坐長途大就去站裡坐，站外的那些私車不要上。宰死你。」

易素遲疑了一下，點頭道謝。

北客站是安省三個長途車站點中最大也最的一個，雖然幾經整頓依然管理混，私營車主甚至可以到站拉客。只在站口略一猶豫便被幾拔人盯上，紛紛上前來七八舌，「去哪兒？」「去西溪嗎？即上即走。」「我這車馬上走了，就差一位。去文安的。」

努力突破重圍，可到了客運站卻發現裡面的車不是得滿，就是空閒待發車。距離開醫院已過去一個多小時，那男人隨時有可能清醒。沒時間猶豫，更別無選擇。

又有人上來糾纏，「我的車馬上就走了，即上即走啊！」

心一橫，「去哪裡？」

「慶西。」染著大黃捲髮的中年婦無比熱地拖著往外走，「我們是新車子，乾淨的很。」

車子確實很新，但不算乾淨。車廂的座位已全坐滿，過道上放著一撂塑料椅，看來時常超載。車廂人聲吵嘈，空氣渾濁不堪。

強忍著反胃，勉強自己坐在角落的塑料椅上。可過了十來分鐘車子卻沒有發的跡象，中年婦依然不停地往上拉。忍無可忍地質問：「不是說馬上走嗎？」中年婦滿面笑容地將往車推，「很快，很快，再等一下就能走了。」回頭卻是滿心鄙夷，心想著至要再拉十五個人左右才能發車，趕時間怎麼不去打車？

終於拉夠了十五個人，中年婦站在車門口，往外探出大半個子，「最後一趟上人啦！去慶西，慶西！有沒有呀————」

中年婦被人扯著頭髮拉下車子，狠狠摔倒在地。吐去裡的沫與泥土，哭嚎兩聲就要撕打，可沒等站穩頭髮又被人扯住。慘起來，可隨即而來的一個耳立刻讓閉上。

「這裡的車一輛都不許走。」手臂紋著虎頭的男人甩了甩手，說，「阿興，給我帶人上去搜。」

「喂，喂！醒一醒，喂！」

易素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額角因為長時間在車窗玻璃上而顯得冰冷麻木。刺目，瞇了瞇眼，幾流淚。

將纏在手腕上的包帶了，問：「到了嗎？」

「還沒到地兒。但吃飯的點到了，得找一飯館兒吃飯。」司機聲氣地，「一大早也沒吃什麼東西，可把我壞了。」

易素看看時間，問道：「我們現在在哪兒？」

「采濱。再兩小時就到梁城了。」司機將車停在一個加油站旁，探頭看看油站邊上的小飯館，「這地方看著還行，就它吧。」

小飯館的門面不大，水泥地上油漬斑斑，稍不注意便會腳。司機了份炒飯，又問：「你吃啥？」其實沒什麼胃口，但也知道這時不能不吃東西，便了碗清湯麵。可等面上來湯勺一拔，麵湯便浮起混濁的油花，頓時胃口全無。

司機嚥下最後一口炒飯，見碗裡的紋未，便說：「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有錢人，富貴舌頭富貴胃，這種東西你肯定吃不下，不吃就給我吧。」

易素有些不好意思，「我再幫你一碗好了。」對方一揚手，「行了，你這連都沒過呢。」

上車後司機便和聊天，「……你真是運氣好，我都十年八年沒來安省了。北客站也是第一次去呢，咳，你們安省人厲害，平常我們外地車子過去可馬上給趕走，只能停在外邊的土堆路上等活。今天我這還沒進站，才下了客人你就上來了。嘿，其實這趟捎你回去也是順手的事，還能補點油錢。雖然我看你是有錢人，可我開的真是良心公道價了。都是人嘛，出門在外的能幫就幫唄。」見沒說話也不覺冷場，「你這是去梁城的文溪旅遊吧？」

「嗯。」

「那地方倒是不錯，前年我一家三口去過，漂亮。」司機說，「我兒子特別喜歡那裡的小擺渡，自己跳下去擺了一通，差點沒和人撞上。回來後被我老公打得喲……」

易素的手無意識地覆在小腹上。那個男人震驚而又絕的目，他那弱無力的手。讓他猜，他卻信以為真。也只有他信以為真，才會那樣地絕。

指甲陷了掌心，咬著手背，微微地抖著。

下午三點多才到梁城，司機留手機號碼給，「等你玩好了，要回安省了就給我打電話。我那車隊的幾個師傅常跑那條線，絕對實惠。」

易素收下，道謝。等出租車消失在拐角，將號碼紙撕得碎，扔進垃圾桶裡。

柴冠允趕到醫院時護士正在為許慎行換上點滴。他雙目閉，臉蒼白，雙也沒了。

老劉看到柴冠允立刻做了個噤聲的作，將他讓到外面去。

「沒找到嗎？」

「有人看到了，可是沒找到。」

「什麼意思？」

「一收到你消息我就分派人到各個客運站去，後來北站的人問到一隻黑鼠，按他描述的，他拉的那個人應該就是夫人。」柴冠允面愧，「原本說是不能打草驚蛇，但阿興那脾氣你也知道。」

「把人驚跑了？」老劉啐了一口，「豬腦袋。」

「也不算驚跑。」柴冠允解釋道，「那黑鼠和那客車主都一口咬定說人是在車上，可我們來回翻了幾遍也沒找到。可能是覺得哪裡不對勁，先一步下車。不過劉哥，我已經讓人去找監控了。只要人真的出現過，不怕找不到。」

能這麼輕易讓你們找到的話，也不會這麼順利從我眼皮底下跑了。老劉暗暗腹誹，說：「裡面那位正在火頭上，你打算怎麼說？」

柴冠允為難道：「怪我，話說太滿。」又抓了抓板寸頭，懇求道：「劉哥，這事兒您得幫我說說。」

老劉拍拍他的肩，「跟我進來。」

許慎行已經醒了，雖然一臉病容可那雙眼卻依然冷漠而犀利。

「人沒找到。」

柴冠允著頭皮解釋：「已經在調監控了，應該很快就會查出來。」

許慎行的目落在窗外，傍晚時分天邊晚霞絢爛，有種驚心魄的。他定定地看了許久，房間裡的另兩個人大氣也不敢出。

過了許久他才將視線移回，冷冷說道：「不用再查了。」柴冠允看了眼老劉，後者雖然眉頭蹙但很快應道：「好的。」

兩個人很快退出，門關上後房一片死寂。

「我不怪你，素素。」他垂首低語，「這是我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