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虛幻的夢境之二

二零零七年倫敦

又是一個霾的冬天，聖誕節即將來臨，櫥窗裡全部以聖誕為主題進行裝飾。

穿著紅外的站在櫥窗前，出神地盯著裡面陳列的商品。匆匆路過的行人偶爾會回頭看一眼，那鮮亮的，在這灰濛濛的街上顯得十分顯眼。

有著金的長髮，靜靜地垂在瘦小的肩上，白皙的沒有半分瑕疵，宛若明的陶瓷一般，濃的睫下面是水藍的雙眼。表淡淡的，看著櫥窗裡一朵以寶石點綴的水晶薔薇，緻的臉上看不出半的波。

「薇薇，你在看什麼。」

溫暖的圍巾圍到了的脖子上，一回頭，艾弦正微笑地看著自己。他彎下來，一同看向櫥窗裡的薔薇。「你喜歡這個嗎？」

艾薇輕輕地搖了搖頭，「不、倒也不是。」

艾弦了的頭髮，「那麼走吧，今晚想吃什麼呢？」

「你不需要陪米娜嗎？」艾薇不解地抬頭，這段時間，每天都可以看到艾弦的臉，「聖誕節就要到了，你不需要去陪陪未婚妻嗎？」

艾弦輕輕地笑了一下，「我決定不和結婚了。」

艾薇猛地一抬頭，然後又慢慢地將頭垂下。「是嗎……」

艾弦沒有說話，水藍的眼睛裡閃著溫和的芒。「吃什麼好呢？壽司吧，怎麼樣？就在附近，走路就到了。」

艾薇只是沉默，艾弦拉著輕快地向前走去。

「哥哥，為什麼要解除與米娜的婚約？」

聽到這話，艾弦並沒有立刻回答，略帶冰冷的手輕輕地包裹著艾薇的手，艾薇到那隻手微微地用了一下力。

然後，他轉過了頭來，依舊是什麼都沒有發生般的微笑，「因為覺得不適合吧。」

艾薇看著艾弦，彷彿不能理解他這句淡淡的話語。艾弦拉了一下，扯了扯角，低下頭，隨著艾弦往前面走去。

他們慢慢地走著，艾弦穿著深棕的外，艾薇穿著鮮紅的外套。他們一言不發，拉著手，在川流不息的人群當中，緩慢地前進，時間好像在他們的上是靜止的。

不知過了多久，到了壽司店的門口，艾薇聽到了宛若耳語般的低喃。

「薇薇，我哪裡都不去了。」

一抬頭，是艾弦溫和的面孔，他淺淺地笑著，就如同他們初見時一樣，彷彿他的笑容是從來沒有變過的，「薇薇，到了。」

楞了一下，艾薇點了點頭。

「你先進去等我吧，我一會就過來。」

艾弦又是笑了笑，轉快步走開了。艾薇看著他的影漸漸消失，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垂著頭，走進了狹小的壽司店。

或許是還沒有到吃飯的時間，店裡的人很，艾薇逕自走到店角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來，隔著窗戶向街外去。路上的人們快步地走著，天空一如以往一樣的霾。比起孟斐斯湛藍的晴空、金的太，真是太不同了……

突然間，開始懷疑自己經歷的一切，那一切，或許真的只是一個夢而已。

歷史本來就是這樣的，拉西斯二世本來就應該迎娶上百位妃子，本來就應該立奈菲爾塔利為皇后，他的統治本來就應該長治久安，百年基業。

是因為的出現，一切才偏離了軌道。

現在消失了，一切都恢復了原樣。他可以在沒有的世界裡，平安地、偉大地一直活下去……

本來的願，不就是如此嗎？

不希他的生命短短兩年便宣告終結，想他參照歷史迎娶麗的奈菲爾塔利，再度傳頌後世詠唱的偉大，希他的統治安穩、長久，所以再次回到埃及，為了把自己打的歷史修回原狀。

現在，這個願被滿足了。

的一切卻、隨著那荒謬的時空錯被徹底剝奪了。

黃金鐲不在了，自己也不在了。他與的故事，或許從來就沒有發生過吧……在他的生命裡，或許從來沒有存在過吧。

忍住眼間突如其來的酸楚，仰面朝天。

如果不閉上眼，如果不睡，那麼就不會再看到那些令懷念的一幕一幕，就可以讓那一切就此在心裡消失……？

垂下頭，視線落在了街對面櫥窗裡的電視上。畫面上地閃過金字塔和獅人面象的影子，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盡力拋開記憶中殘留的影響。剛想把目移開，卻被上面一瞬即過的圖像吸引住了。

那是一堵牆，破舊的、古老的矮牆。

上面依稀模糊地刻畫著形狀不甚準確的薔薇。

彩隨著久遠的年代地褪去，紅的、黃的、白的，因為空氣的侵蝕，已經失去了原有的鮮活。

如同被粘住了一樣，眼睛一瞬都離不開那模糊的屏幕，彷彿一眨眼，那些圖像就會消失。

騰地一下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跌跌撞撞地向門外跑去，沒走幾步，就撞進了一個寬厚的膛。悉的聲音在頭上響起，「薇薇，你去哪裡？」

一抬頭，水藍的眸子裡寫滿了失，再轉向街對面的電視，上面已經切換了其他的畫面。

沮喪地低下頭，又坐回了椅子上，「哥哥去了哪裡？」

艾弦笑笑，跟著坐在的對面，打開手中一個緻的小盒子，躺在黑藍的天鵝絨之上的是一朵緻的水晶薔薇，滴的花瓣上點綴著麗的寶石。

「我知道你喜歡，雖然你不說。」

藍的眼眸裡泛起溫和的笑容，艾弦輕輕地把盒子推向艾薇。

艾薇盯著那朵水晶的薔薇，實現突然模糊了起來，模糊到什麼都看不到了。

腦海裡驟然迴響起那些令人心碎的話語，

「從今以後，我只會有你一個妃子，你能生下幾個孩子，我就有幾個後代。」

「當我的皇后吧，當我國家唯一的」偉大的妻子「吧。」

「薇，我你。」

散發清香的蓮花，沉靜寬厚的尼羅河，麗的薔薇之牆，炙熱專注的話語。

那堵薔薇的牆壁是確實存在的阿！

若這一切都不是夢境，那麼為什麼，為什麼他可以輕易地把那好的誓言打碎，迎娶數十位妃子，對別人宣誓永恆的。

「薇薇，你怎麼了？」

歷史固然重要，世界固然重要。但是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想知道為什麼。

艾薇盯著水晶的薔薇，小小的手用力地攥著擺，指甲幾乎穿布料嵌細小的手掌。眼淚如同大粒的珍珠一般，不停地滴落，落在薔薇的花瓣上，緩緩落下來。

「哥哥，我想回到那個國家。」

「薇薇，你說什麼。」艾弦俊秀的眉地擰在了一起。

「哥哥！」艾薇堅定地張大眼睛，用力地看著艾弦，「我想回到他的旁，我想問他，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讓我回去，至讓我回到埃及。除非我親眼看到，不然我無法相信那些甜的誓言全部是虛假的夢境！」

「艾薇，你瘋了？」艾弦地扣住了艾薇的肩膀，「你要怎麼回去？手鐲沒了，那個奇怪的木乃伊消失了，就算你差錯回去了，你怎麼知道你可以回到那個年代？」

「我知道，我知道不行，但是你至讓我回到孟斐斯，讓我看看他留下的那些東西！我不相信他迎娶了那麼多妃子，除非我親眼所見，否則我不相信這一切只是一個夢！」

「艾薇，不要去想他了好不好？」艾弦深深吸了幾口氣，盡力使自己平靜。狹小的空間裡充滿了沉重的靜默，過了一會，只聽他吐字清晰地說，「我陪著你。」

艾薇驟然抬起了頭，那雙與自己一模一樣的水藍雙眸中泛著令人心疼的輝。

「他給的……我不能嗎？」

修長的手指地扣著艾薇的肩膀，關節泛著白。他微微垂著頭，黑的瀏海擋住了那雙麗的眼睛。

艾薇到自己心裡最深的地方，在被輕輕地著。曾經是多麼迷眼前這個與自己脈相連的人啊，等待那四個字，又等待了多久呢，為什麼總是在追求不可能的呢？

歷史已經回去了，那個人的生命裡沒有了，而眼前的這個人已經說要陪著了，或許應該忘記過去的種種，就這樣和他在一起吧。

雙手微微地抖，冰冷白皙的小手，緩緩抬起，就要到那雙扣住自己肩膀的大手。突然眼前飛速地閃過了一幕幕刻骨銘心的場景，如琥珀一般明的眼睛，如同烈火一般炙熱的話語，為了保護自己而噴湧的鮮。

已經答應他了，只喜歡他一個人，即使他不再喜歡，依舊喜歡他。

已經答應他了阿！

雙手又緩緩放了下去。艾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剛想要開口，艾弦卻比更快地說話了。

「你決定要去了嗎？」

黑髮的青年慢慢地抬起頭來，邊漾起一無奈的苦笑。

艾薇著自己深深迷過的哥哥，堅定地點了點頭。

「即使你去這一趟只能證明他背叛了你，或者你們的種種都只是黃粱一夢？」

艾薇猶豫了一下，咬了咬。

又點了點頭。

艾弦淡淡地閉上了眼睛。

「我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