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簾后突然沒了靜, 季源希疑道：“然然？hello？”

“……”

“然然你沒事就吱個聲，不然我要上去了啊！”

簡然掙扎地坐起, 弱弱地問：“老季。”

“嗯？”

簡然覺自己要窒息了, “你上次去稻城剩下的氧氣瓶帶回來了嗎？快給我吸兩口。”

“那玩意兒我早扔了。你這是要吸氧嗎，發生啥事兒了？”

“……沒事，跪安吧。”

簡然面如死灰地看著手里的圍巾，只想化鴕鳥把腦袋埋進坑里。

現在距離他和任青臨在樓下分別已經過去了三十分鐘, 任青臨還說什麼一回去就看他的禮。那畫面他是想象就覺得辣腦子。

任青臨打開的禮盒，結果看到了一塊百萬名表, 和……一條秋。

一條黑的, 被人穿過的秋。

草, 任青臨是不是還會以為那條秋是他親手織的？！

呵呵。

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

簡然目呆滯地看著天花板, 認真思考用這條圍巾把自己吊死的可能。

不過, 任青臨如果已經看到了禮, 為什麼連條微信都沒發過來？這可不像他的風格。以任青臨的德行, 應該說“學長送我秋是在暗示我掉嗎”之類的話才對。這都半小時了, 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是不是說明，他還沒看到那條秋……

簡然看到了一希，他沒敢直接找任青臨，而是給房輝馮發微信。

簡然然然：小馮, 你在哪？

黃飛鴻：在寢室啊, 簡哥有什麼事嗎？

簡然然然：【說大事專用配圖】

簡然然然：任青臨現在在你旁邊？

黃飛鴻：沒, 他在隔壁寢室呢。

哦？！

簡然坐直, 打字的時候手都在抖。

簡然然然：什麼時候去的？

黃飛鴻：任哥一回來就被班長去了。【雙手撓頭.jpg】

啊啊啊啊啊！上帝沒有拋棄他啊啊啊啊！

此時此刻，在簡然的腦海里，Q版的自己正敲鑼打鼓放鞭炮地慶祝。

他復活了，他又可以做人了！

他是全天下最幸運的大寶貝！

簡然按著語音鍵，說：“小馮，幫哥一個忙！待會任青臨回去了，你一定要千方百計地拖住他，別讓他去拆禮！千萬拖住啊！我現在就去你們寢室！”

簡然隨手把圍巾圍在脖子上，飛快地下床，穿上拖鞋就往外沖。

季源希在后頭喊：“然然，你去哪，馬上就要熄燈了！”

簡然狂奔下五樓，跑到對面寢室樓，又一口氣爬了五樓，小時候他把他媽十幾只口紅用來畫畫后被追著揍的時候都沒這麼快。正準備關寢室大門的兩個宿管阿姨只看到一道殘影從眼前掠過，二臉懵對視。

“剛剛那個男生，是咱們樓的嗎？”

“臉沒看清，但這麼晚了，又穿著睡拖鞋，應該是咱們樓的吧。”

“也是。呀，十一點了，關門關門。”

“今天老娘一定要睡個好覺，誰晚歸我都不開門，喊破嚨都沒用！”

“得了吧，你每次都這麼說，臭小子們求一求你還不是會罵罵咧咧地起床……”

任青臨從隔壁寢室出來，剛好接到了他媽的電話。任母在電話里祝他生日快樂，還說給他準備了生日禮，讓他有空回家一趟。

任青臨心不在焉地答應著，父母準備的禮他很期待，但他最期待的禮還在寢室里，等著他去拆開。

樓道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任青臨朝樓梯口看了一眼，就見一個紅的“不明”從樓梯口冒了出來，朝著自己的方向飛速而來。

等不明離得近了些，任青臨才看清他的真面目。

“學長？”

簡然跑得太急，一下子沒剎住，撞在了任青臨上。任青臨被簡然撞得后退了半步，還不忘扶住他的肩膀，幫他穩住形。

簡然大口大口著氣，“任、任青臨？”

“嗯，是我。”任青臨臉上難得的有些困，“這麼晚了，學長是來找我的嗎？”

“對，”簡然不管不顧地抱住學弟的腰，“你先、先別回去……讓我緩緩先……”

任青臨著腰間的和熱度，微微怔了怔。

簡然穿著紅的蜘蛛俠珊瑚絨睡，的，綿綿的，抱起來非常舒服。他似乎剛洗完澡，上還有淡淡的沐浴的味道；他的臉頰因為冒被熏得通紅，大概是剛剛跑得太猛，隔著幾層服，任青臨都能覺到他急速跳的心臟。

寢室樓剛剛熄燈，每間寢室都暗著，只有走廊上還亮著燈。

任青臨安靜地讓簡然抱著，兩個人就站在寢室門口，被路過的男生各種行注目禮。

房輝馮探出個腦袋，“任哥，剛剛你學長發微信給我，說……”

任青臨抬眸看了室友一眼，后者看著相擁在一起的兩個人，大張O型，然后果斷把腦袋了回去。

覺到心跳的頻率回歸到正常的水平，簡然慢慢地松開了手。

任青臨說：“學長可以說話了？”

“嗯，”簡然抬頭看著他，廢話不多說，“我是來拿禮的。”

“禮？”

簡然厚著臉皮說：“我拿錯東西了，今天給你的不是我要給你的。”

任青臨揚了揚眉，“學長大晚上來寢室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

“嗯，”簡然的臉又熱了起來，“你把東西還給我吧。”

任青臨點點頭，好像沒不高興，“行，學長先進來吧。”

寢室里，只有房輝馮的書桌上亮著燈。看到兩人進來，房輝馮道：“你們完事了？”

任青臨說：“你還沒洗澡？”

“沒呢，我等簡哥走了再去。”

“那你現在可以去了。”

房輝馮愣了愣，抓起巾就往浴室走，“那我去了，你們慢慢聊。”

簡然問了句：“你其他兩個室友呢？”

“去網吧通宵了。”任青臨拿起放在椅子上的禮袋，“學長是要這個？”

有些禮盒看上去致奢華，其實里面裝的是條男人的秋。

簡然暗暗松了口氣，出手，“對。”

任青臨手上忽然加大了力氣，簡然一時間無法拿過禮袋，兩人一人拿著紙袋的一端，誰都沒有松手的跡象。

簡然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你干嘛。”

“這個不是我的禮，那我的禮呢？”任青臨問，“學長有帶來嗎？”

簡然：“……嗯。”

嘩嘩的水流聲從浴室傳來，攪得他有些心神不寧。

任青臨垂眸看著他，笑了，“學長的蜘蛛俠睡可沒有口袋。難不……”他了角，低聲道：“學長是要把自己送給我？”

“……”

說話就說話，人就人，沒事離那麼近干嘛。

簡然這麼想著，卻沒有挪腳步。

“你真有想象力，”簡然用往常面對調.戲時的輕蔑語氣說道，“都可以去寫書了。”

在任青臨的注視下，簡然解開自己脖子上圍巾，微微踮起腳，戴在任青臨上。

“這個送你。”簡然輕聲道，“是……是我親手織的。”

任青臨睜大了眼睛。

簡然低著頭，不敢去看任青臨的表，“因為時間有點趕，所以可能織得比較糙，沒法和買的比。但是……”簡然覺自己越說越擰，和向喜歡的人告白的小姑娘似的，一點都不利索。他抓了抓頭發，煩躁道：“反正我就織了，你戴不戴。”

任青臨握著圍巾的一角，放在掌心了一下，“確實糙。”

“……”

簡然的怒火轟地一下，上來了。

他媽的任青臨，爸爸熬了幾個晚上給你織的圍巾，你居然有臉說糙？

“但是，我就喜歡糙的。”

簡然的怒火刷地一下，澆滅了。

任青臨了他的頭發，把他剛剛抓起來的呆了下去，“謝謝學長，我很開心。”

“……”

“這是我至今為止，收到的最好的禮。”

簡然抬起頭，對上學弟的眼睛。

學弟的眼睛很黑，很亮，在不甚明亮的線中，映著他的臉。

簡然的心，忽然了。

誰都沒有說話，氣氛莫名地開始曖昧。簡然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任青臨平時不是很能說嗎，現在怎麼也和他一起啞了？！

快說話啊，這樣不尷不尬的算什麼……

最后，是浴室里的房輝馮打破了這片沉默。“任哥，簡哥，你們聊完沒？我忘帶服了，能不能幫個忙。”

簡然如夢初醒，從任青臨手里搶過裝著秋的禮袋，大聲道：“不幫，你/奔出來吧。”

房輝馮都快哭了，“別啊簡哥，我材又沒啥看頭。”

任青臨從房輝馮的柜里隨手拿了套服，丟進了浴室。

有房輝馮在，寢室里的氛圍回歸到正常的水平。簡然牢牢拿著禮袋，說：“那我回去了。”

房輝馮：“都過十一點了，阿姨肯定不會放你出去。”

“我又不是這棟樓里的，和阿姨說說應該沒問題吧。”

房輝馮聳聳肩，“那你要做好挨罵記過的準備。”

簡然遲疑道：“這又不是生寢室，沒那麼嚴重吧。”

“誰知道呢，阿姨們一個個兇得要命。”

任青臨想了想，說：“學長今晚就住這兒吧。”

“可以啊，”房輝馮說，“反正那兩個要通宵，空著兩張床呢。”

簡然想也不想道：“我不習慣睡別人的床。”

任青臨：“那睡我的床。”

簡然抬頭看了眼任青臨床。嗯，這個他可以接。

“那你睡哪？”拍婚紗照的時候，任青臨穿別人穿過的服都不太樂意，更別說睡別人的床了。

任青臨打開桌上的筆記本，“我有份資料急著看，今晚可能要通宵。”

簡然冷笑：“我信你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