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星辰看到沈流響神不自然并難得沒反譏后,恍然間,有種大獲全勝,只覺前所未有的暢快。
他直背脊,腦子都轉快了許多:“你說這些無非想讓我們救聞人秦,但我看來沒有必要,他只要躲起來熬過今夜,上味道消失,素白澈縱使加上老城主,也只是一面之詞,沒有證據。”
“城主藏之地無人能知,”熊游臉難看,“但那朱厭尤為自信,仿佛找到他不費吹灰之力,所以我擔心……”
徐星辰皺起眉頭:“照你所言,那人就是有通天本領了,既知聞人秦份又能輕易發現他藏之地,就算用推演之,也不可能如此清晰。”
沈流響沉片刻:“去城主府,搶在素白澈之前將老城主帶走,讓他師出無名。”
熊游臉蒼白:“可能來不及了。”
話音落下,外界喧鬧聲四起。
月之夜,眾妖興不已,無一休息,全在街上游玩,城主府傳來的靜,頃刻吸引了不妖。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震驚四座的消息傳遍大街小巷。
整個麒麟城轟了!
“城主竟是混種?!怎麼可能!不可能!休要胡說!”
“老城主親口所言,他被聞人秦囚在牢中多年,剛逃出來!”
“城主是安后所生,安后不是雪山狐嗎?”
“是巫族子!!!老城主說安秦用蠱迷他,才有了聞人秦這孽障!”
“快去城主府,還有更駭人聽聞的,嵐小姐也被囚在府邸多年,另外還抓到個混種,聽聞是城主與人族子的孩子!”
“什麼?!快去!快去!”
眾妖爭先恐后朝府邸趕去,有的甚至化為原形,在紅月下奔跑。
沈流響從門口退了回來,皺眉道:“那小孩應該是阿木,落在他們手中兇多吉,先去救人,看看況。”
一行人混在人群中,朝城主府趕去,半路沈流響忽然瞥見一高樓,空的檐下懸掛了只黑眼罩,在風中輕輕晃。
他腳步一頓:“你們先去,我稍后再來。”
眼罩與他給小柒的有些像,邊緣用紅線繡著朵朵梅花。
沈流響躍上高樓,摘下眼罩,手指到一層薄薄的跡,尚未凝干。
他凝視須臾,眸微瞇起來。
立在高樓之上,能俯瞰大半個麒麟城,沈流響垂眸,目所至皆被月籠罩,四張燈結彩,唯有城角一地方異常安靜,樹林茂,在月下顯得氣沉沉。
一條小路延至林間深,沈流響腳踩落葉,發出窸窣聲響,沒多久,已被棄的義莊出現在視線。
長久沒人打理,破舊門窗結了蛛,里面橫放布滿灰塵的棺槨。
沈流響略一屏氣,凝神張,視線漸漸落在角落的黑沉棺槨,他走過去,立在旁側敲了一下。
“咔嚓——”棺板挪開了。
沈流響呼吸一窒,從儲袋掏出串糖葫蘆,邊吃邊驚。
聞人秦從棺材里坐起來,火紅發披散在后,扭過頭看他,“你怎麼來了,如何找來的。”
沈流響拎起眼罩晃了晃,“這個。”
不知是不是了月影響,聞人秦臉異常蒼白,聞言角微勾了下,“你知道了。”
沈流響咬了口山楂:“你要避開月,定要找個暗地方,從掛眼罩之看,唯一暗就是這了。”
吃完外層糖,里面酸的他輕嘶了聲,“你手下熊游被素白澈控制,剛醒過來。”
聞人秦眼角微斂,沈流響將外界的事長話短說,末了道:“只要素白澈找不到你,你就足夠安全,明日扳回一城便是,不過看他氣勢洶洶,將你老底都掀了,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能尋來。”
聞人秦臉微沉,但不見慌張之,直到沈流響投來疑目,才出倉皇表。
“我修為損,他若尋來,我沒有一戰之力。”
沈流響納悶道:“你怎麼不往城外跑,山高地遠,誰能尋得到,也沒人能察覺你上的氣息。”
聞人秦沉默一瞬:“我舍不得麒麟城,死也要死在這里。”
沈流響:“?”
聞人秦看向他,眸微閃,“既然那些人要來了,你快走,不然會拖累你。”
沈流響面糾結,手抓了抓發,片刻道:“其實我有個法子。”
聞人秦愣了愣。
***
七妖王府邸,一道鋒利劍芒劃過,驚呼聲四起。
徐星辰拎起瘦小影,躍至高,回過怒不可遏,“你們這群妖真是不可理喻!”
若是晚來一步,這小孩就要變刀下亡魂了。
阿木稚的臉蛋慘白,看著下方囂著殺混種的人,忍了一夜,終于害怕的哭起來,“舅舅呢,不要殺我,舅舅呢。”
徐星辰將他放下:“哭什麼,我像你這麼大早就不哭了!”阿木怯怯閉了,有一個沒一下打哭嗝。
老城主聞人度立在地面,抬頭向他手中寶劍,揚起沙啞嗓音:“閣下是誰。”
徐星辰冷哼:“無可奉告。”
聞人度沉下臉,察覺是帝宮之,猶豫再三,制止了要上前的手下,轉而對旁側男子道:“車先生,那孽障現在何,還是速去擒住他,除之為好。”
素白澈吐出兩字:“義莊。”
在場麒麟城百姓,有的對老城主所說深信不疑,有的仍不相信,著急尋聞人秦出來澄清,聞言都涌向了義莊。
是不是混種,他們一聞氣息便知。
徐星辰將小孩給南香,南香立即用香帕捂鼻,蹙起柳眉嗔怒:“別給我呀,混種味兒太難聞了,人家真的不了!”
徐星辰手捂住阿木耳朵:“什麼味兒我聞不到,反正他給你了。”
南香滿臉不愿地瞥了眼熊游,發現他一臉嚴肅,著急去義莊,才輕哼一聲,手拽過阿木:“好吧,臭弟弟,到姐姐這來,給你抹點香香。”
徐星辰趕往義莊,抵達時,那里已是一片廢墟。
半空立著幾道影。
其中一個赫然是聞人秦,量修長,披散著赤紅頭發,被眾人圍著也不慌不忙,抬起手,慢條斯理束起長發。
地面眾人面驚駭之。
他們都是妖,嗅到了聞人秦上散出的味兒,難聞至極,令人打心底厭惡。
“城主……真是混種。”
之前尚不肯信,抱有一希的人,也放棄了掙扎。
老城主臉上猙獰妖紋乍現,一只獨眼盯著面前男子,出快意笑容,但瞧他一臉淡然有恃無恐的模樣,多年積累的恐懼不由冒了出來。
“來人,快擒住他……不,是殺了他,誰取他項上人頭,本王重重有賞!”
他關在水牢多年,一修為早已被廢,此時只能靠素白澈和倒戈的手下百姓。
但話落下,一時半會竟無人敢,聞人秦積威已久,大家面面相覷誰都不敢當出頭鳥,只敢在下方宣泄怒氣,大罵他為道貌岸然的騙子。
一片謾罵聲中,他們城主云淡風輕的抬手,指尖往下了,“噓,安靜些。”
眾妖一愣,討伐聲戛然而止。
“你們是不是誤會什麼了,”聞人秦勾起一邊角,笑容邪佞,“誰說本王是混種的。”
聞人度大笑:“你上的氣息掩蓋不了,何必睜著眼說瞎話。”
素白澈立在一旁,表似笑非笑。
待解決聞人秦,他就擁有兩個妖王的領地,之后尋下一個妖王手,假以時日必能一統妖界!
溪:“我聽見你的笑聲了,著實惡心。”
看在他說出聞人秦是混種的,以及主告知藏之地的份上,素白澈難得不回擊,只是心中疑,溪為何突然配合起來了。
素白澈直覺有陷阱,但控制不住野心,迫不及待對聞人秦下手了。
迄今為止,一切進行的極為順利。
“勿要多言,遲則生變,”素白澈了眼月,提醒道,“他此時修為大跌,是在拖延時間。”
聞人度臉上出喜,他尚不知聞人秦修為還會月影響,聞言只覺天在助他。
正要開口下誅殺令,讓眾妖群起攻之,就看見聞人秦在儲袋索半晌,修長手指著一枚烏丹,坦然自若道:“什麼混種味兒,胡言語,本王不過吃了枚丹藥罷了。”
下方一片嘩然。
“是丹藥緣故?”
“怎麼可能,哪有這種丹藥,聞所未聞。”
喧鬧聲剛起,就聽他們城主不悅道:“有何不信的,見多怪,這枚烏丹是我們城中沈大師煉制而的。”
“沈大師?誰啊?大陸有名的煉丹師沒有一個姓沈。”
聞人秦薄一挑,將烏丹舉高了些,“聽好了,別再當井底之蛙,沈大師住在卷云閣,年有為,天賦異稟,所煉丹藥無一凡品,只要大陸有的,沒有沈大師不會的,價格也十分人,一枚上品靈丹只要一千塊靈石,叟無欺!”
混在人群中的熊游,在四面響起的“一千塊靈石能買到上品靈丹?!”“什麼丹藥都能煉,此人好生厲害!”驚呼中,面愕然。
他看向徐星辰:“你們閣中有如此人?”
煉丹師在大陸極為稀缺,致使越是頂級丹藥越有價無市,這個沈大師的什麼都能煉得出來,實在匪夷所思。
徐星辰從先前就皺起眉,一直用莫名眼盯著聞人秦,此刻見其口若懸河,吧啦吧啦夸‘沈大師’個不停,長睫忽地一。
“……”
徐星辰恍然大悟,一時無言。
這人是沈流響裝的,但除他之外,無人意識到這點。
沈流響講著講著,吞下烏丹,“待會我上的混種氣息就會加重,你們若想嘗試,就帶夠靈石去卷云閣買。”
須臾,地面人群傳來,“難聞的氣息加重了!城主說的句句屬實!”
聞人度見狀臉大變,怒紅了眼:“別裝了!你是我兒子,我會不知道麼,你就是安賤人生的混種!”
這時,素白澈按住人,從儲袋拿出一件法。
他上前冷笑了聲,揚聲道:“這是妖鏡,不管是什麼妖在鏡下都要化為原形,聞人秦你可敢來試!”
幸而留有后手,不然真讓人糊弄了去。
“妖鏡?真有這東西!”
“混種在妖鏡下,豈不是半人半妖了!”
熊游臉一白,就要沖上前,抱著必死的心也要救出城主。
徐星辰出手拉住他:“放心,沒事。”
眾目睽睽下,沈流響淡然一笑,走到妖鏡前,皮一,朝素白澈笑了下,“有何不敢。”
素白澈臉一沉,忽地生出不妙之,不再多言,催妖鏡照在他上。
場面寂靜,立在鏡前的影忽地一,眾人屏息,隨后發現他又不了,立在妖鏡前仿佛被定住了。
“……”
妖鏡作用下,變回原形竟需要如此之久。
徐星辰察覺不對,凝視片刻,心頭咯噔了下。
沈流響的化行,變出來的東西四不像,哪會變出個火麒麟,不會因此才僵在原地吧!
徐星辰猜的八九不離十,沈流響對著妖鏡陷沉默,一時半會想不起麒麟模樣,即使想得起,也模仿不了這般難度的妖。
他思忖片刻,眸微閃了閃,一陣夜風刮過,鏡前影再次了。
“嘣——”
妖鏡前,浮現出一個小火團。
掌大的型,全絨絨的,背后一雙火紅小翅膀,妖睜著晶瑩剔的眼珠,兩邊胡須輕了。
略一齜牙,便能發出兇惡咆哮:“嗷嗚~”
場面寂靜一瞬,掀起軒然大波,率先沸騰的妖尖聲此起彼伏,幾乎突破天際。
“啊啊啊啊啊!可!可!城主真竟如此可!”
“這就是兇名在外,威懾四方的火麒麟???”
“與城主人形氣質太不同了,不過好喜歡!城主看我!城主看我啊!”
一片驚嘆喊聲中。
徐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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