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響拎桂花糕的手微。

看了看磨刀霍霍的徐星辰，瞄了眼一臉期待，手想接過糕點的周玄瀾。

“……”

買糕點雖是一時興起，但他確實打算帶回閣給徐星辰，昨夜挑選靈草時，徐星辰咕噥了幾句，不知妹妹在帝宮過的如何，有些想吃做的桂花糕。

思來想去，沈流響將桂花糕扔給了他，“味道定然不如星憐做的好，姑且解解饞。”

徐星辰臉稍緩，將寶劍一收，抬手接住糕點，上哼聲：“算你有點良心，既然如此，昨夜的事就不計較了。”

說著，他本想嘲周玄瀾，但瞧了眼，話到邊咽了回去。

周玄瀾愣愣收回手，目在包裝紙留一瞬，轉而看向沈流響，臉上是不知所措。

他是部分神魂所化，一舉一雖與主相通，但主不做回應的況下，就得自己獨立思忖拿主意。

他看到沈流響把糕點給徐星辰，腦中的念頭便是何做錯了，將師尊惹氣了，不然怎會把買給他的東西給旁人。

沈流響給完糕點，側頭看周玄瀾，發現他沒有失落黯然，而是出疑與小心翼翼的神。

雖是一言不發，卻仿佛在無聲詢問。

我的，怎麼給旁人了。

周玄瀾平日，臉上喜怒總是恰到好，沈流響何曾見過他這幅模樣。

猝不及防撞眼中，心頭像被揪了下。

他出手，扯了下周玄瀾的袖，靠了過去，輕仰起頭。

周玄瀾下意識扶住他腰，低頭臉龐側了側，“何事，師尊。”

話說，在他耳畔的張了張，為了防止被拎桂花糕的大朋友聽見，沈流響小吸口氣，才伴著輕緩吐息，低聲道：“我與你說，其實糕點沒什麼稀奇的，也不好吃，晚上我帶你去天香樓，那里的東西更好，想吃什麼都給你點。”

一旁徐星辰目瞪口呆。

兩人竟然大庭廣眾下摟摟抱抱，說悄悄話！

他氣得一只眼閉上，另一只頑強睜開，看到沈流響角微，小聲說了幾句，眨眼周玄瀾一幅走出霾的模樣。

徐星辰擰眉，將拎著的糕點放在懷里，手臂用了些力。

表糾結。

兩人該不會謀奪走桂花糕，或是下毒讓他拉肚子吧……是沈流響與周玄瀾干得出來的事！

回卷云閣的路上，徐星辰將桂花糕解決了，一口一個，末了拍拍手中屑，勾起一邊角，不屑的哼了聲。

正斥責某些人的小心思，狼吞虎咽吃下的糕點堵在嚨，他捶了捶口，忍著難道：“別、別在我面前耍小心思，不揭穿……唔，是我大度仁慈。”

沈流響到路邊小攤買了碗茶，按住腦袋給他灌叭叭叭個不停的里。

“又沒人與你搶，急什麼。”

徐星辰嗆了口水，間舒暢后，住了，回卷云閣才繼續道：“兵分兩路，我去翻古籍查蛛馬跡，你去煉丹，至于……”

他睨向周玄瀾：“煉丹不便旁人打擾。”

周玄瀾了眼四周：“我找地方修行。”

沈流響：“閣有修行室，里面靈氣是外界的數倍，我引你去。”

妖界靈氣稀薄，不宜修行，他們在閣布有法陣，可以將四面八方的靈氣吸引過來。

沈流響掏出靈石放置法陣中，瞥了眼盤膝坐下，已然闔眼的周玄瀾，心里納悶。

在他看來，各修行方式里打坐最為枯燥，他寧愿與人對戰幾天幾夜，也不想干坐著運轉靈力。

周玄瀾昨晚打坐一夜，此刻又要修行，太過刻苦。

外面街道有些喧鬧，沈流響走到窗邊，邊合上邊道：“你如此勤勉做什麼，當妖王還不夠厲害，難不想一統妖界？”

周玄瀾調整吐息：“是為了師尊。”

沈流響關窗的手一頓，回頭看他，“你說什麼？”

周玄瀾長睫低垂，面淡然，仿佛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為了師尊。”

沈流響在窗邊愣了許久，直到外界灌的風扶起青，從臉側刮過，才稍作驚醒，啪的將軒窗闔上，徑自去了煉丹室。

爐底燃著幽火，沈流響挑起一株火霧草，鼻尖嗅了嗅，扔到丹爐里。

煉丹約要個把時辰，將靈草盡數放后，只需用靈力控制火候，沈流響盯著丹爐上的紋路，回憶起周玄瀾先前的話，微微走了神。

說為了他的時候，沒有一點玩笑之意。

沈流響烏睫微，心底漸漸浮起一個念頭，過往常被他忽視的東西，在此刻不約而同冒了出來，撥著心間云霧。

他思緒倏地了。

這時，丹爐里的東西沸騰起來，發出咕嚕咕嚕的響。

沈流響回過神，發現爐底火焰燎人，不知不覺，控制火候的靈力增強了數十倍。

他急忙收手，無奈晚了一步，丹爐“砰”的炸開了。

整個卷云閣了，一群人匆忙趕來。

沈流響灰頭土臉的按著門框，抬起眸，勾起一邊角，“不小心炸鍋了，沒事。”

大事沒有，只是手臂和后背被丹爐碎片劃傷，上些藥即可。

金小鳩瞅見袖的，趕忙去拿藥，回來看到帶的袖化作碎片，慘兮兮落在地板上。

先前眉開眼笑說沒事的君，如霜打茄子，懨懨著玉藕似的小臂，被周玄瀾一手握住，一手往上面藥膏。

九妖王眼簾低垂，周氣都降低了些。

金小鳩本就對他畏懼，如今一瞧，嚇得心肝都要裂開了，踉蹌退了步，本能的扭頭就跑。

“慌慌張張做什麼？”徐星辰被撞到，眉頭微皺。

他剛傳信給帝宮要古籍，聽到響下了樓，看到金小鳩手中的藥草才反應過來。

“誰傷了？”

沈流響瞥了眼手臂傷口，在藥膏作用下，頃刻止了，估計過了不半個時辰就能愈合。

他又瞅了瞅散著冷氣的周玄瀾，角微癟，之前沒發現，分竟有些兇。

“還有哪？”周玄瀾沉聲。

“……還有后背，”

沈流響底氣不足的回了句，坐在椅上，微側過，手扯下半邊襟，肩背浮現出一道劃傷。

倒不嚴重，只是滲出一縷蜿蜒的，映襯得皮愈發白皙。

周玄瀾表微變。

他上藥膏，骨節分明的手指遲疑片刻，在半空微蜷了蜷，才慢吞吞朝傷口探去。

指腹稍作，覺到細膩的，他便忍不住浮起燥熱，盯著沈流響的眼神愈發深幽。

“我來上藥。”

徐星辰不知立在門口看了多久，忽然出聲，進了房間奪過他手中藥膏。

周玄瀾松口氣，沒爭著上藥，甚至帶著幾分迫切之意要離開，走到門口時，又忽地回頭了眼，嗓音微沉。

“他是你兄長。”

徐星辰莫名其妙：“他還是你師尊呢。”

沈流響聽著奇奇怪怪的對話，忍不住道：“能不能先把藥給我上，一掌給我按——嘶。”

徐星辰沒給人上過藥，胡抹了把藥膏在手上，就在傷口拍了拍，發現沈流響渾發起抖，才后知后覺。

“弄疼了嗎？”

沈流響角微，本沒什麼痛覺的傷口傳來撕裂，上個藥反而嚴重了幾分。

徐星辰看到傷口重新溢出，表尷尬，又抹了些藥去。

“我這次輕些。”

他小心翼翼的手藥，視線中，雪白皮沁出一片薄紅，并非，而是先前力道重了，留下的指印紅痕。

徐星辰看得一愣，臉頰發燙，忍不住一掌又拍了上去，氣急敗壞道：“你吃白豆腐長大的麼，這麼細皮！”

沈流響徹底懵了。

擔心再被打一掌肩膀要廢，趕拉起襟，“你發什麼神經！”

徐星辰扭頭看門口，沒發現人，于是在室上演兄弟反目，“我原先以為那妖王勾引你，如今看來，反過來了才對！”

沈流響：“？？”

徐星辰一正氣：“你如此模樣天天在人眼前轉悠，他被所，喜歡你倒也正常。”

沈流響正要說什麼，猝不及防聽到后句，微微睜大了眼。

“誰喜歡我？！”

“周玄瀾。”

沈流響本能的反駁，‘不可能’三字到邊，回憶起周玄瀾說為了師尊，漸漸吞咽了回去。

聲音微弱：“不會吧。”

那可是周玄瀾。

即使原著里，將素白澈寵到天上有地上無，也沒提過喜歡兩字，以至于沈流響總覺得，這人說不定是影帝，對什麼都是表面喜歡。

徐星辰：“你不相信？”

沈流響心中微，抿了抿：“信不信都沒用，我總不能去問吧。”

若不是，他便是為師不尊。

臉丟到姥姥家了！

徐星辰著下，稍作思索：“你若不信，試探一下就知道了。”

沈流響警惕地看向他：“試探什麼？”

徐星辰低聲說了一連串安排，沈流響聽得愕然，“你哪來的鬼主意？”

徐星辰：“話本。”

沈流響：“你還看這東西？”

徐星辰睨了眼他，眼皮一，“帝父收了你那麼多話本，我有次好奇，拿來翻了翻，覺得這東西低俗無聊，想不通你著迷什麼，于是私下多買了些，邊看邊琢磨，最后確認是你這個人俗不可耐。”

沈流響：“……”

徐星辰掏出錦帕，拭手中藥膏，“既然如此，事就這麼定了，我馬上去安排。”

沈流響想嗤笑一聲拒絕，心尖卻像有東西在撓般，撓得他話到邊就變了，“我只要說那句話就行？”

徐星辰：“放心，剩下的由我安排。”

整個下午，沈流響沒心思煉丹，在庭院來回轉悠，眼見暮漸濃，躊躇一會兒，將周玄瀾從修行室拽了出來。

“之前答應你的，去天香樓。”

周玄瀾本以為僅他與師尊，到了才發現，徐星辰早早等在那，定了底樓角落的位置。

他微蹙起眉，察覺有些怪異。

一般而言，稍有些地位的都會定雅間，底樓大廳鋪滿飯桌，這個時間座無虛席，喧嘩聲能傳半條街，樓上雅間與之天壤之別。

但瞧沈流響面無異，也沒多想。

周玄瀾落座，吸引了不人的目。

大妖的氣息，讓在場妖修心生怯意，臉上又止不住出仰慕之。

一時間，大廳氣氛變得微妙。

唯有坐在周玄瀾后方的一桌子，同樣是妖，這桌一男一卻毫不其影響，依舊膩膩歪歪，你儂我儂的打罵俏。

沈流響背對著大廳，摘下面，掃了眼滿滿一桌菜肴，咽下口水，拿起筷子。

“先吃。”

話落，被人踢了腳。

周玄瀾瞧他表一僵，“師尊怎麼了？”

沈流響睨了眼怒目而視的徐星辰，無奈放下筷子，轉而看向周玄瀾面前的佳肴。

他清了清嗓音，一鼓作氣的開口，“我想吃……”

“誒，主、沈大人！”

一道驚喜的聲音在后響起。

駱魚瞥見角落影，往樓上走的腳步一頓，快步趕了去。

他本覺得一人孤單的很，興致乏乏，看見飯桌上三人，不由想加，但為屬下哪能與妖王一桌，于是懇求的目投向沈流響。

沈流響面糾結，若平時倒無所謂，可等會他要干正事，猶豫再三，還是道：“還有一個空位，你坐。”

駱魚欣喜萬分，小心地向周玄瀾，發現沒有不滿之意，才放心坐下，可隨后，發現飯桌沒人筷，登時如坐針氈。

“吃、吃嗎？”

沈流響點頭，率先夾了一筷，剛喂到里，整個人輕晃了一下，椅子了。

徐星辰眼刀襲來。

沈流響咽下小口飯，目落在周玄瀾上，又緩緩移到他面前的一盤菜，正張了張，周玄瀾忽然意識到，“師尊要吃魚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