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下僵住。
徐星辰視線在兩個妖王之間來回轉了圈。
難怪旁人說妖族最不團結,看這妖王之間的會面,仿佛下一瞬就要生死相搏,而據外界傳聞,兩人明明沒有仇怨。
沈流響見狀不妙,趕拉著周玄瀾走了。
此是聞人秦的地盤,打架吃虧,何況他代表八荒,一舉一牽扯甚大,哪能與其他妖王隨意手。
聞人秦看著他們離去,沒有阻攔,只是眼神愈發鷙。
周玄瀾現時,他便知陣法將破,只是疑他為何前來,正好派去調查的手下回來,得知沈流響的份,順藤瓜挖出兩人過往。
周玄瀾的態度,可不像是對待師父那麼簡單。
不過……
聞人秦角一挑,笑容邪佞,沈流響倒把他當徒弟了,如此說來,沒什麼威脅。
已是深夜,街上只有寥寥幾道人影,五六的燈籠懸掛兩側,在風中靜靜晃。
面遮了周玄瀾表,他問:“師尊何時認識聞人秦的?”
“今日第一次見,不過你可能不信,我瞧他有些悉,”
沈流響掏出一胡蘿卜,當零啃了口,“像我之前遇到的一個小孩,同樣是赤發。”
他瞧聞人秦的第一眼,被一頭披散赤發吸引,不由想到小柒,懷疑是不是聞人秦的孩子。
周玄瀾腳步一頓,“什麼小孩?”
沈流響從頭到尾的說了,末了補充道:“麒麟城的妖修如此討厭混種,多半是聞人秦影響,城主討厭,城小妖自然跟著他一起討厭,小柒可能是他與哪個修的孩子,他不喜歡小柒,才會任由那些人欺負他。”
他發現金小鳩對小柒雖不喜歡,但沒有那麼大的惡意,周玄瀾聽到混種兩字,也只微微驚訝,沒有表現出深惡痛絕的模樣,與麒麟城百姓態度截然不同。
他不由想也許大部分妖對混種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只是麒麟城過于偏激了。
周玄瀾聽他講完,陷長久沉默,直至到了卷云閣,才回過神來。
金小鳩發現兩位君回來,懸著的心總算落下,匆忙出去迎接,歡歡喜喜走近,直到眸一瞥,注意到多出的一人。
玄袍男子上,散著令人窒息的威,仿佛來自脈的制力。
大、大妖啊!
金小鳩有些,看到對方摘下面,徹底跌坐在地上。
“九妖王?!”
八荒的九妖王怎麼到麒麟城了,還跟在君左右,金小鳩思緒跟不上,腦袋暈乎乎的。
沈流響聽聞小妖對比他強大的妖有本能畏懼,但沒想到如此嚴重,俯將金小鳩拉起。
“別怕,是我弟子。”解釋完,他道:“收拾一間房出來。”
徐星辰冷哼:“卷云閣沒空房了,街上有客棧。”
讓極威脅的妖王住在卷云閣,若對方懷有不軌之心,他們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過于危險。
他不會同意。
周玄瀾看穿他心思,倒覺得正常,他在麒麟城也有住,不過舍不得師尊罷了。
“如此師尊早些休息,明日我再來。”
沈流響眸微瞇,大抵猜到徐星辰之意,一把拉住要離開的人,“無妨,今夜你與我睡。”
這般不放心,他晚上親自盯著總行了吧。
周玄瀾腳步一頓,往回收了收。
徐星辰臉上出不可思議的表,抬手指著沈流響,食指在半空晃晃,氣得說不出話來。
深更半夜,孤男寡男共一室,何統!
何況,他瞧周玄瀾分明不懷好意,之前在帝宮,帝父語重心長說了那麼多,都忘了嗎?!
他真想敲破沈流響腦袋瓜子!
“……小鳩,去收拾一間客房,”
冷靜過后,徐星辰臭著臉,上前將沈流響拉住妖王的手用力掰開。
“松開,松開!拉拉扯扯像什麼樣子!”
只能晚上多加注意了,攤了這麼個犯蠢的兄長。
周玄瀾抿不言,眸落在徐星辰上,著若有若無的指責。
為何立場如此不堅定?
“你先與小鳩去看房間,”商量好住后,沈流響了脖子,“我沐浴完就來看你。”
周玄瀾點頭,金小鳩哆哆嗦嗦帶他去了一個房間,隨后立馬跑了,他兀自倒了杯茶,邊喝邊思索沈流響先前所言。
他有個猜想,若是真的,麒麟城該變天了。
不一會兒,清瘦的影出現在門口。
周玄瀾抬眸去。
剛沐浴完的人,穿了件薄薄的里,后披散著及腰烏發,周環繞著淡淡水霧。
燈下,殘留脖間的水珠閃著細碎芒,從線條優的頸側落,滾半遮半的頸窩,微微潤了白料。
沈流響烏睫微,走進屋,環顧了圈房間,“還不錯,你也去沐浴吧,今夜早些休息。”
周玄瀾指腹劃過杯沿,“好。”
沈流響又往前走了兩步,忽然聞到一霉臭味,來到床榻邊,一把掀起被褥,底下被單大概許久未用,了,散著刺鼻的霉味。
他頓時皺起眉頭,“今夜還是與我睡。”
“弟子沒那麼講究,在這睡一夜……”話未說完,周玄瀾被不由分說拉走了。
沈流響將他帶到臥室,繞過屏風,指向寬敞錦榻,“夠大,足夠我們睡了,你先去洗漱,我在房等你。”
周玄瀾形微僵。
臥室里其實還有張人榻,但師尊沒提出讓他睡那,反而直接邀請他同床共枕,是心底把他當小孩覺得無所謂,還是……
沐浴完,周玄瀾邁過走廊,停在了房門前,推門而時,臉上出幾分遲疑。
七年未與師尊見面,他很想與其親近。
但腦中一回憶起師尊白皙皮上凝結的水珠,從頸側悄然滾落的場景,心頭便像燃起一團火,引得他渾發熱,沐浴時都用的冷水。
若與這般的師尊相……
周玄瀾眼神微暗,手一把推開房門,下決心道:“弟子今夜還是……”
話未說完,他看到地面落了件白里,赫然是沈流響先前穿在上的。
周玄瀾愣了一瞬,視線繞了圈,注意到室多出來的小東西。
趴在桌上,一只掌大的小白兔。
全雪白,頭頂綁著個朝天辮,正按著胡蘿卜吃,聽見靜,抬起圓滾腦袋,晶瑩剔的紅眼珠著他。
“洗好了麼,我也準備好了。”
沈流響看向門口的男人,穿著墨里,襟金繡著花紋,寬肩窄腰,量修長,眉眼下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眸。
與其對視時,有種莫名迫。
沈流響咽下一口胡蘿卜,愈發覺得變兔子是個正確選擇。
他就是饞周玄瀾念話本,如此兩全其。
沈流響被自己機智到了,微瞇起眼,抬起茸茸的前腳,朝徒弟揮了揮,想讓他趕進屋。
這時,懷里的胡蘿卜沒了助力,從桌上滾落,他趕忙一勾,腳底在的桌面一。
咚——!
沈流響摔下桌,腦袋朝地,四仰八叉地著桌角,眼前直冒金星。
周玄瀾進屋扶起摔得暈乎乎的兔子,哭笑不得。
原來師尊早有打算。
沈流響暈了會兒,頭倚在周玄瀾來的手掌上,呆呆蹲著的模樣,宛如一個白糯米團子。
意識恢復清明后,他眨了眨眼,懶聲道:“抱我上床吧。”
這模樣,上床有點艱難。
周玄瀾捧起茸茸的小東西,放在床榻上。
視線中,沈流響舒展四肢,在被褥上懶洋洋滾了一圈,渾蹭得有些凌。
“你也快上來,對了,還有話本,再幫我拿胡蘿卜。”
周玄瀾回,從果盤里拿起一鮮紅胡蘿卜,在書柜里翻出話本,這才上了榻。
沈流響想起救走他的天狗,邊埋頭腦袋,邊問:“敖月呢。”
“在八荒,捧著醉生夢死,”周玄瀾翻開話本,想了想,補充道:“他本也想來,不過胖的飛不起來了。”
沈流響不由笑出聲。
聞了聞散著清香的胡蘿卜,啃了口。
過了會兒,伴著窸窸窣窣的咀嚼聲,室響起周玄瀾低沉磁的嗓音。
“一日,眼如的寵妃問:陛下,江山和臣妾,你想要哪一個?”
“陛下答:我一個都不想要,只想出家當和尚。”
聽到這,沈流響啃著胡蘿卜,差點一口嗆住,咽下后,笑得快打嗝了,“寵妃一定氣死了。”
周玄瀾倚在床頭,看著他勾了下,繼續念話本。
“寵妃怔愣片刻,匆忙問道:既然如此,陛下,可以將你的侍衛留下嗎?!”
嘩——!
沈流響趕咬了口胡蘿卜驚,難怪書名《陛下佛心,寵妃開心》。
可太刺激了!
刺激一會兒,啃完胡蘿卜,沈流響困意襲來,兩只耳朵趴趴垂著,腦袋在被子上輕蹭了蹭。
“幫我把發帶解了吧,想睡覺了。”
周玄瀾視線落在一小撮上,手拉開細繩,見朝天辮散落,順了順至極的絨。
許是不習慣妖,沈流響困得睜不開眼睛,卻遲遲無法睡,在被褥下翻來覆去。
“師尊不舒服就變回來。”
沈流響睜開睡意朦朧的紅眼睛,意有所,但想起搭在屏風上的里,念頭瞬間打消了。
沒穿,怎麼變回來。
“我可能需要一個枕頭。”
他從被子下鉆出來,左右瞅了瞅,想尋個東西枕在頭下,但合適小腦袋的實在難找。
“師尊可枕在我手上睡。”
面前來一只手,沈流響愣了下,試探地將頭放在周玄瀾掌心,發現被輕托后頸的覺,舒服極了。
他愜意的瞇起眼,“那我就睡一會兒,你若是手酸,便醒我。”
周玄瀾:“好。”
聞言,床榻上的小兔調整好姿勢,以為終于能陷夢鄉,但不及片刻,難地哼唧一聲,睜開了眼。
頭頂鼓起的包作痛,沈流響埋頭,用腳輕了。
周玄瀾見狀,手落在圓滾腦袋上,不不慢地按起來,他用了一點靈力,指尖散著溫熱氣息。
只是頭,沈流響卻覺得每寸骨頭都被了般,一熱流在緩緩運轉,整個人舒服地快化了。
他岔開四腳,懶洋洋地癱在床上,嗓音微,“后頸也想被,腰也想要,腳也想要……可以滿足一下麼。”
簡直像按一樣。
周玄瀾眉梢一挑,修長手指在糯團子上游走起來,力道時輕時重,弄得沈流響酸又舒坦,里哼哼唧唧個不停。
夜晚,卷云閣籠罩在濃郁的月里,一派寧靜祥和。
忽然,一道影出了門。
徐星辰臉冰冷,穿戴整齊,似乎一直未休息,他離開房門,悄無聲息走向給周玄瀾準備的房間,打算瞅瞅對方有何靜沒有。
誰知到了門口,發現房門大敞著,里面空無一人。
他皺了皺眉頭,隨即恍然大悟地趕往沈流響房間。
徐星辰一路臉鐵青,快靠近房門時,突然聽見從室飄出若有若無的痛聲。
“輕……輕點……腰弄疼了……別那,嗚……”
“力道重了麼,那弟子輕些。”
徐星辰怔愣片刻,遲遲沒反應過來,直到某個電火石間,他忽然意識到里面在發生什麼,倏地瞪大了眼,一滔天怒火從心底直沖腦門,氣得渾發抖。
這個妖王果然心懷不軌,沈流響那個、那個笨蛋一定讓人吃的連渣都不剩了!
他手掌一揮,召出軒黃劍。
劍刃出鞘,黑夜中,散發著耀眼奪目的鋒利芒。
徐星辰目若噴火,一手執起寶劍,“砰”的一下踹開房門。
“混蛋!快放開我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