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時,劉太監便捧著一個水晶犀角的放大鏡和些剪下來的小花回來。
弘治天子一見便笑,問太子:“你也要請崔先生給你講格致之道?若要學就用心學,須得格徹了道理,要是半途畏難撒,先生要責罵,朕也不護著你。”
崔燮看了那托盤一眼,目微轉,似乎馬上就要講起天人之道。小太子心尖兒一,連忙搖了搖頭:“我可格不來這花,這是劉伴伴自作主張取來的,我只要他拿水晶鏡兒來就夠了。”
這個劉伴伴,怎麼遇上跟崔先生沾邊的事就不復平常的伶俐呢?早年間國舅他做卷子時就護不住他;上回國舅們帶走東宮里的侍時又想不出主意;這回更是當著父皇和崔先生面拿錯東西,害他險些要聽什麼理學了……
早知道就帶覃大伴來了。
太子略有些怪他,便不再用他取東西,回頭央高公公:“大伴替孤拿幾張紙來。”
高太監親自去取了一沓玉版紙,順帶拿了筆墨、硯臺、筆洗,把東西擱好了,親自替太子研墨。太子邊兩位公公都比他年輕,卻不及他利落,沒搶過這套活兒來,只能站在后頭看著這位前輩討好太子。
論侍候人的本事,這兩個人又怎麼能跟熬過汪直、梁芳,化年間就當了司禮秉筆太監的高公公相比?
朱厚照看著高太監矯健的影,心里也微覺羨慕。不過他用不著筆墨,直接走過去,取了一張白紙鋪在下,拿起水晶鏡往紙上照。
崔燮霎時明白了他要做什麼,立刻阻止道:“太子殿下可是要以此鏡取火?這文華殿中多用木頭、帛裝飾,容易著火,不合作這麼危險的事。殿下若取火,可以到院中石磚上引。”
太子偏轉了一下鏡,剛剛聚起的點散一片,笑嘻嘻地說:“孤豈會在宮中引火,只是好奇,為何這鏡兒照東西看時,剛從這紙上移開去時,是越放越大,到遠了就模模糊糊看不見了呢?還有用它取火時,怎麼就非得在這麼高的地方,它才能把日聚小點,或上或下,那圈就大了呢?”
崔燮頸后驀地一寒,不由自主地看了太子一眼——他好容易才回憶起來點兒高中生,能糊弄糊弄文科生,太子怎麼不問生,居然問起理了?
他只記著朱厚照不讀書打仗,可沒聽說過這熊孩子還琢磨理啊!
玉階上的天子只含笑嗔了一句“胡鬧”,溫言道:“崔先生便給太子講講,朕也想聽聽這其中藏著什麼天理。”
天理?凸鏡聚焦格出個什麼天理……是不是的折原理?
自打高二會考結束,崔燮就把理書和腦子里的公式定理都打包扔掉了。現在就是搜腸刮肚地回憶起來,他也單記著過凸鏡時會發生折,還有個倒立像什麼的,可要給別人講明白,那是萬萬講不了的。
他心里得跟洗機一樣,神卻沒有毫變化,甚至有種近乎冷酷的剛毅。
——他不懂的,太子和皇帝肯定更不懂。大不了就接著測數據、畫圖、列算式,讓太子自己算兩回就好了!
崔燮垂首應道:“臣亦不敢說懂得,只是略有些想法,陛下與太子若不棄,臣這便講講從這鏡里照過來時的曲折變換。”
天子點頭同意,他便走到講案前,把太子手里的放大鏡接過來,在空中移位置,直到紙面上呈現一點極小又明亮的點,先給這一點起名“焦點”。
聚到這一點,能燒焦紙張,故焦點。
理學里的焦點是怎麼來的他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了,反正他得把“焦點”這個詞引進來,不然后面怎麼折聚焦的,就都沒法兒講了。
鏡能點火不算新鮮事,“焦點”這個詞也算顧名思義,天子倒沒太在意,就盼著他再往深講講之道。
太子也若有所悟,問他:“先生的意思,只有恰好把水晶鏡抬到這麼高才是焦點,再高些低些都不是,所以紙不能燒著?”
崔燮笑了笑:“太子所言極是。此時量量鏡片兒中心距著紙面有多長,咱們便稱它是這枚水晶鏡的焦距。臣試過家中的水晶鏡,薄厚不同的,焦距也有所不同,可以請公公們取尺子來比量一下。”
高公公立刻放下筆墨,劉瑾反應過來,連忙對太子說:“奴婢替崔大人取來吧?”
太子看了他一眼,有些猶豫,崔燮卻直接轉向天子,拱手請求:“臣還需要一枝蠟燭、兩枝燭臺、一張厚實的紙板,再請謝大人幫著臣擺弄這些東西,好陛下與太子當面觀看水晶鏡是如何的。”
水晶鏡片自然不就了麼,怎麼還用燭呢?
天子也和兒子一般有些好奇,吩咐當班的小侍們去拿他要的東西。太子再催著他講線聚焦的原理時,崔燮便高深莫測地他等著試驗,而后靜靜立在桌前,微闔著眼,回憶著蠟燭像里面的折路線怎麼畫。
算了,能畫到哪步就畫到哪步吧。
反正太子知道的還不如他多呢,先糊弄過去再說。將來外國進口了學的書,太子學會了,想起他說的都是錯的來,他就死命夸夸太子大才,承認自己當初格格得不準,不就了?
崔燮的心態已然十分超。
等侍們取來尺子和實驗用,他便先量出了不大準的焦距,然后將兩個燭臺一個上蠟燭,一個綁上放大鏡,按著尺子的刻度正擺在焦距上。那副寬大的紙板則謝瑛幫忙扶著,遠遠豎在鏡另一側,關上門窗做起了凸鏡像實驗。
最開始過鏡片映在紙板上的只是一片模糊而散的影。可當崔燮將蠟燭往外移一分,謝瑛也推著紙板向遠移后,在某個位置上,紙面卻躍出了一道清晰如鏡的燭焰倒影。
太子“啊”地一聲,手指著紙屏中央的燭倒影,驚問道:“怎麼會是倒著的!水晶片兒這們剔,過來的燭影不是該和這邊的燭火一樣的嗎?”
天子也不移駕下來細看,高公公趕著上前服侍,一步不敢離開。
紙上映出的燭焰比真正的燭焰更大,清晰如鏡中倒影。皇家最尊貴的這對父子看得又驚訝又覺有趣,都看向崔燮,問他這燭影怎麼變這樣的。
實驗功了,剩下的就好糊弄了。崔燮淡定地笑了笑,對天子說:“這燭影出現,就和水晶鏡這中凸外凹的形狀有關系。凡是從咱們剛說的焦距外照進去,在鏡子對面都能聚這麼個影子,咱們慢慢往外推,記下左右長短,待會兒臣給陛下與太子殿下細講——這長短其實都能推算出來呢。”
弘治天子驀地想起了那天他在前講大豆如何育種時,那種玄之又玄,人怎麼也聽不懂的覺。
天子心中微微提起些防備,他移便移、量便量,至于怎麼算,就有心教給太子也就罷了。他如今國事煩,不復當年在東宮時,能萬事不問,一心只做卷子的時候了。
弘治帝暗暗嘆幾聲,便吩咐二人好生教導太子,又留下高太監代他看著這場教學,順便安排給二位功臣賜宴的事,自己先回宮看奏章了。
太子尚沒有這個經驗,送父皇離開后仍然專心看著燭臺,自己也試著往外推燭臺、往里推紙板,看紙屏上一次又一次顯出清晰的燭影……
他也并沒太在意,每次燭影清晰后崔燮都會記下一串又長又的數字。
直到紙板上的燭影幾乎看不見了,太子也心滿意足,早忘了自己最初想拿什麼題目折騰崔燮。
崔先生真是理學大師,格要是都這麼好玩兒,他也愿意格啊!
太子清了清嚨,想人把這套東西送回東宮,再賞些東西給崔老師和謝助教。卻不料崔燮吹熄了蠟燭,便人重新打開門窗,朝著他笑了笑:“殿下方才問臣這鏡中藏的天理,臣愿為殿下解說一二。”
哦……太子連忙扳直子,敬重地說:“請先生講解。”
崔先生便取了白紙,就著高太監剛才研出的墨,輕輕畫了個標準的凸鏡鏡片。
當初上學時看幾何老師徒手畫圓,他們這幫學生在底下都覺得特別厲害,現在到他自己畫圖教學了,才知道其實“無他,但手爾”。
畫了這麼多年的繡像,現在他不只能徒手畫弧線,也能畫直線。貫穿畫面的主軸,從鏡邊緣、心穿過的折線,條條都跟比著界尺畫的一樣筆直。
他畫了個1:10的比例尺,將焦距、二倍焦距點在軸上,然后取了兩個剛才量出來的數據,在圖上按比例畫了像原理。
朱厚照看著那麻麻的線條和數字,不知為何,心里略生出了幾分影。
然而崔先生和悅,講的都是十分簡單的,他親眼看過的現象——燭火只要擺在焦距之外就能在鏡另一邊映出倒影,其位置離鏡越遠,倒影的位置離鏡越近,影像也越小。
小太子頻頻點頭,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但轉頭看著桌上鏡和蠟燭間的距離,忽然想起一事:“若這蠟燭擺在焦距又當如何,為何不能像呢?”
崔先生把蠟燭和鏡都托到他面前,他過鏡子看蠟燭——鏡中映出一個放大的蠟燭,燭上滴下的蠟斑歷歷可見。
太子恍然大悟,發出了一聲驚嘆。
這個虛像的原理崔燮就不想講,也講不大出來了。他索保持著先生們“點撥一句,任其自悟”的好傳統,含笑講起了別的:“咱們是先量了焦距,做實驗時直接將蠟燭擺在焦距外,容易就能看見燭影了。實則若換個別的鏡,不知道焦距在何,也可以用影像大小倒推出來……”
他把那張圖上貫穿主軸和鏡邊緣的線延出去,匯聚至一點,再將那點作為蠟燭倒影的頂點,畫了一枚簡筆蠟燭。
“只消人量著蠟燭距鏡的距離、蠟燭火焰長短、板上倒映的火焰長短,倒過來就能推算其焦距。”
他自己出了幾道題,當面給太子畫圖、列式子計算。畫著畫著想起凹鏡,順手在同一個軸上畫了個凹鏡折原理的圖。
圖畫出來之后,他看著折線方向,眼前忽然一亮——
難怪他這人試做的顯微鏡都能做出放大倍數比普通放大鏡高幾倍的了,這個遠鏡卻怎麼也弄不好,難得幾個看得清楚的,看出的影像又都是倒立的,原來是他一開始就想錯鏡片了!
不是兩片凸鏡,是一片凸鏡、一片凹鏡!
有了遠鏡,九邊守城瞭的將就能更早發現敵虜,早作防犯;將來大明水師出海平倭時,也能在桅桿上設個瞭臺,看遠方有沒有海盜船或是小島、礁石了!
他激得膛微微起伏,幾乎忘了還要給小太子教課。幸好太子看這些數字也看得有些頭暈,心神也散了,便跟他說:“孤還沒怎麼學算,有些算不清這個,崔先生怎麼連口訣也不用背,就算出這麼長串數的?”
太子這麼一問,崔燮才回過神來,看向紙上的數字。
他在國子監時,也就學學《九章算》,大部分還是靠著小學的四則運算法糊弄過去的,沒本事把太子教數學家。何況太子也不需要當數學家,只要對數理化有點興趣,肯接外國傳來的現代科學,別的有大臣幫他懂就夠了。
想到這點,崔燮越發溫和,教了小太子一個不傳之:“殿下人用繩子比著圖上的線條圍住,再拿尺量量,不就知道多長了?若想知道這條斜線與軸夾的角有多大,還可以將周天分三百六十度,人做個半圓的量角量出它來。或者再進一步,人算算這條線的斜率……”
都不必太子親自算,小黃門提前量完了記錄下數字,太子想算什麼,拿著數字表一對不就知道了嗎?甚至也不必自己對,只要能想到思路,傳計算的人來問一聲就行。
想不到,崔先生竟是這樣的崔先生!
太子驚喜集,終于明白了為什麼兩位國舅當年被崔先生罰抄那麼多遍,如今提起他來還是說他的好。
要是別的先生也能許他背不出書來就找個別人替背多好!
太子正滿心激地幻想著,崔先生卻忽然問了他一句:“殿下邊這兩位公公都是書房出吧,既是殿下心信任的人,不妨他們學一點,方便殿下詢問。”
高是正經的書房出,翰林弟子,劉瑾卻不是。他是從低等太監苦熬上來的,只能說識些字、略讀過兩本書,四書五經尚且不懂,算更是一竅不通。
平常太子只覺得劉瑾、會服侍,倒也不嫌他不讀書。可崔燮這麼一問,他才意識到劉瑾什麼也不會,人還不及高公公這位老伴,也幫不了他的學業,竟是個帶不出門的。
高太監看出太子有些躊躇的神氣,便地說:“小爺有意深研格致之道,是該有幾個會讀書的侍在旁陪侍。奴婢這便去告訴皇爺,好教皇爺、娘娘給小爺挑幾個算好的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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