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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明朝考科舉》 第238章

崔燮這個孝子做得十分到位。他在翰林院里又要修實錄、又要擬詔敕、又要吃……又要做經筵展書, 夙興夜寐地苦干之余, 還為獄中的老父寫了數十篇詩詞文章,逮著個機會就要抒發一下愁緒。

李老師看到他那堆不是很有詩味、也不是很濃烈的詩, 已是十分滿足, 私底下跟劉健劉學士夸耀他純孝:“想當初我以師長之尊命他寫幾首詩, 他都想盡法子拖著耗著,應制詩都得我替他一改再改。如今竟因思父心切, 發, 寫了這許多詩……”

寫的詩是夠多,可是“發”是哪兒看出來的?這詩不都是勉強湊韻之作麼?他以前寫的還能比這更差?

詩名冠天下的李東竟夸耀起了這等水準的拙詩, 劉健心里無論如何不敢茍同。想來想去也只能歸結于他做老師的, 看徒弟詩文的標準放低了。

他對這些詩文實在夸無可夸, 便挑了個能夸下的地方:“和衷確實純孝可嘉。虧得他早早把帳簿、贓都送到鎮司,讓錦衛早早結案,也省了那位老先生一趟趟提堂審問,平白刑訊之苦。”

崔榷在詔獄中, 確實托這兒子的福, 過得不錯。因他家早早了贓銀, 這半年來他不用提堂審訊、不用在追比贓銀時捱刑,只需在干干凈凈的詔獄牢房里待著,還有兒子求人送信送進去,這牢坐得相當不錯了。不過如今監察史又帶了當地證證詞回來,貪賄案證據確鑿,他坐牢的日子已滿, 該判刑了。

使謝瑛審斷嚴明,不容私,雖與崔燮好多年,判案時還是冷峻地在卷宗上寫下了“雜犯死罪”四字。

奏疏呈到天子手中,弘治天子想起對崔燮的承諾,筆朱批,許他家贖銅免死,待所有贓清繳后,再回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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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圣旨到了中樞,便遭首輔劉吉封駁回來。

劉大人又恢復了新朝以來遇誰懟誰,戰斗在進諫第一線的風格,上本勸皇帝不可因寵東宮故識而赦其父之罪。崔榷在云南擾百姓、土,有邊境安寧之患,先因職務之使索財,又縱家人放印子錢取利,公私兩罪并犯,罪該不赦,豈宜簡簡單單退了贓款便他回朝為

若他還做出這樣的事,挑起邊民之,豈不要百姓生計,壞天子圣明?

千言萬語匯一句話——不能赦!

弘治天子與乃父不同,是個好諍臣、善納諫的皇帝,不僅不嫌他忤逆上意,反而虛心接納了他的諫言。再傳旨時,旨意上便將先前的贖罪補原職改了一下,改徒四年,許他運炭納米贖刑,贖刑后回家為民。

劉閣老連這條旨意也想封駁。

可當初崔燮上本謝罪時,是他力保崔燮不牽連,如今他倒自己為難起了崔榷,這是又想給皇上表現忠君國了?兩位學士首輔作妖作得有些不耐煩,勸他:“圣上旨意如此,首輔何必執意封駁?何況員有罪依舊例可贖刑,他每年納米十石或雜糧十五石至邊關,連納五年也抵得過四十八貫贖罪銅了。”

劉首輔擺足了公正嚴明、不恤私的架子,為難地嘆了一聲:“圣意如此,本也只好奉旨了。”

閣很快將旨意擬好,天子看看量刑不算太重,便命鎮司將犯人提出來,著其往遷安老家為民。

自然,每年還要納十石米至邊陲贖罪。

因著天子要關照崔燮,兩位學士相勸,劉首輔也抬了抬手,便不他去云南、福建這樣的遠地,只運至一千五百余里外的榆林縣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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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意下到鎮司,謝鎮立刻獄卒把人領出來,對著坐了半年黑牢,頗顯憔悴的崔榷說:“崔老先生,你的案子審結了。你在云南參議任上貪贓枉法,侵害地方,本是一死的罪名,但得圣上恩旨,許你家每年納米十石到榆林縣邊衛,以贖此罪,本這就派人通知你家里來領人還鄉。”

他冷肅地推過案卷,人拿給崔榷簽字畫押,崔榷卻冷靜不起來,簽字時手臂都在微微抖。

不是因為刑罰太重,而是他忽然想起劉氏娘家父親就在榆林衛戍守,他當年跟劉家鬧過一場,之后兩家就斷了道兒。那武將家人俗又記仇,他如今丟去職,還要親運米往邊關,那家人見了他,焉得不盡意折辱!

堂上的謝鎮全然不理他的憂慮,收了伏罪文書就人把他重押回牢里,派人通知崔家贖人。

崔燮在翰林院里聽到家人來報信,當時憾得險些沒保持好表。幸虧桌上史料堆得高高的,人家沒太看清他的臉,只以為他是驚喜得失了聲,又了他一回:“恭喜崔大人父子得重新團圓,大人還不回去麼?”

回去,回去,這就回去!

崔燮回到家中,立刻吩咐人家人取全新的裳,趕著車往鎮司衙門接人。謝鎮早知道他得來,就提了崔榷在二堂等著他,當面將人到崔燮手里,說道:“圣旨是命令尊回原籍為民,每年到邊關納米十石,以贖死罪。但納米有納米的規矩——自今日起,須得令尊親自押至邊關,兩個月完納,有錦衛人監刑。”

往后四年也是年年如此,納夠了贖罪米,他才能算是正經無罪的良人百姓。

崔燮激不已,拱手朝紫城行禮:“陛下圣恩如海,崔燮如何報答!”又對謝瑛說:“這半年來家父也多了大人關照,我急切間不便答謝,只得等安頓好父親再請大人到寒舍吃杯水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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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瑛淡淡一笑,矜持地說:“本不過是稟公辦案,依圣旨而行。崔大人不必多言謝,這就把令尊領回去,備下米糧完送往邊關吧。”

崔燮拱了拱手,家人扶著崔燮上車,留了小松煙在里頭替他更,自己騎著馬隨車回府。

換了裳,到得家里,崔榷便又揚起了父親的威風,崔大管事開祠堂,他要謝祖先保佑。

崔燮倒不管他折騰什麼,只人連夜去京郊田莊里調米、租馬車,明天就要把米送過來供老爺押運至邊關。

崔榷看著他忙碌,想著自己馬上要去榆林衛辱,臉上不出薄怒之,皺著眉斥責他:“你不是素來與謝鎮好麼,怎地他全不看你的面子,該提堂提堂、該拷打拷打、今天又咄咄人地要我運米,不給你父我留些面?”

崔燮怔了怔,老老實實地答道:“因老爺說不許我與錦衛來往,玷污了崔家清譽,我也不大敢與謝鎮往。不過請老爺放心,如今已結案,只要咱們家納夠米糧,便是他們錦衛再強橫,也不能尋老爺的不是了。”

……

崔參議重重一甩袖子,轉回房。

院子里空空,隨他回來的家人、妾都不見了,只得幾個笨婦人與家丁在院子里收拾。他又怒沖沖地返回來找上崔燮,問他把自己用慣的家人丫鬟送到何了。

崔燮依舊無辜地說:“當初因老爺出了事,我人指點,說是可將索賄之事推到家人上,將老爺洗出來,便將他們送到鎮司審問了。這些人有的問出罪已被發落了,有的因知道云南之事太多,我怕于老爺名聲不好,就人送到莊子上看著了。”

至于那兩位姨娘,崔榷還在父孝中,也沒臉問妾室如何,只忍氣吞聲地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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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燮地說:“老爺若還要他們伺候,等去榆林輸了今年的米糧回來,我便人把他們送到嘉祥屯仍舊服侍老爺?”

崔老爺自己都要出去運糧了,還爭什麼人服侍呢?就爭來了,那些人從遷安走到京里,他也已經在路上走出幾百里了。

他在家里沒滋沒味地吃了兩頓素菜,便有錦衛力士找上門來,看押著他與幾名有力的仆人往榆林縣運送米糧。

要運到邊關的是十石糧食,路上一個多人馬嚼用的就得有兩三石,是一普通人納糧都是在京里帶銀子,到近邊關再買。崔燮卻沒這常識,直接人裝了幾輛大車的米,帶上些干糧菜蔬、京城特產、數封紋銀,劉家出的家人跟車運送。

劉莊頭的家人這些年沒跑榆林,路,又認得他外祖父家,這一路上又能當向導又能替他送信往劉家請外祖幫忙,定不會他父親出事。

他還要給押送的兩位錦衛銀子,那兩名力士卻不肯,一個漲紅了臉,一個出白生生的板兒牙朝他笑:“崔翰林是給我們錦衛做通譯,幫我們錦衛捉拿倭寇的人,我們怎麼能要你的銀子呢!”

崔翰林高興了一下,謙虛地說:“那都是寫書人隨意寫的,我長這麼大也不曾真個見過倭寇。若來日真個遇見倭賊,我也愿隨謝鎮執槍沖陣,做個殺敵的英雄,不只是在后做通譯。”

他們聊得親熱,崔榷卻忍不住微:“你不是說你與謝鎮使不怎麼來往?你跟他果然一直是深厚……”只是不為他這父親的事上使力麼!

崔燮低下頭默默不語,任由父親責怪,那兩名看押的力士都看不下去了,在兩人當中喝斥道:“崔老爺這是做什麼?崔翰林與我們謝鎮來往怎麼不?皇爺都沒說不許,難不你還看不起我們錦衛人了?咱們若非看在崔翰林的面子上照顧你,依崔老爺這險些挑起邊的大罪,也不能在詔獄里平平安安待半年,還這麼囫圇出來!”

崔翰林為了父親暗暗做的犧牲就這麼被挑明在天化日之下,崔榷氣得臉紅耳赤,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咬著牙、低著頭,沖上了馬車。

崔燮謝過兩位力士回護,也沖上去低聲跟父親解釋道歉,哄得差不多了又人給隨行的劉莊戶多拿了些銀子,他路上多打酒買給錦衛,也心給老爺備辦素食,別誤了他的孝心。

如此孝順的兒子,真天地看了都容。

不管他父親領不領,崔燮自己卻是萬事都要給父親安排好。殷殷叮囑了家人后,又朝兩位錦衛說:“家外祖正是榆林衛鎮使劉大人,兩位到了榆林便如到崔家。最后這段路時有潛進關的邊蠻擾,兩位到那里可先護著糧食停在大城里,家人遞信給我外祖,請他們派些人來護送糧食,以免那邊有盜匪搶掠。”

兩位力士只知道他是崔大人前房之子,卻猜不到這兩家親家已反目仇,做婿的不愿見老泰山,俱都痛快地答應道:“沒的說!下們也盼著平平安安送糧過去,完了這樁差使。既是榆林有人接應,那咱們到綏德州正好可以歇歇腳,我們兄弟親自替你家老先生遞信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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