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寰九牽住我的手往倉庫裡走，他走的很慢，我也走的很慢。

走進倉庫時，我看見像是腳蝦一樣倚靠在牆邊的霍培一，他著氣，臉上的堆積著汗水，一臉無力的樣子。

我眉心一皺，用力咬住了牙關。

他也有這種看上去像條狗的時候。

或許是之前我的所作所爲太天真，以至於霍培一從來就沒有把我放在眼裡過。

對付一個人，親口說出兩張王牌，他大概篤定我會單獨過去，可他還是大意了。

沈寰九從兜裡出包煙扔給他們，他們和沈寰九用英文流，說的什麼我已經無心去聽。

我一步步走到霍培一面前，子慢慢蹲下來，看了他好一會。

霍培一冷漠地迎視著我，很艱難很輕微地說：“你敢……坑我。”

我搭放在大上的那隻手慢慢，往他臉上吐了一大口唾沫，慢慢地說：“我就是個鄉下人，你瞧著是比我洋氣多了。可一個看上去洋氣的男人老是費心費力欺負我這個鄉下人，你其實比個娘們還不如。靠著吃飯得到的財富不容易，不好好守著你老婆，天儘想著把人耍的團團轉，我告訴你，這是報應！”

話落，我一把扯住他的領，帶著積的憤怒一字一頓地說：“你要是真有阿姨的骨灰趁早拿出來，要是知道姚叔在哪也趁早說。要不然，死人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霍培一十分錯愕的看著我，好像不相信有一天我會對他說出這樣一番話。

再後來，他把目移開，角無力的勾起答非所問地說了句：“穿這麼嚴實，一點也不。”隨後，他就閉上眼睛有點不太想搭理我。

我影子旁邊，多了道狹長的黑影。

沈寰九扯住我手臂，將半蹲的我拎起來說：“在我和他談易前，想發泄嗎？”

我真真切切地從沈寰九眼裡看見了殘忍，這種殘忍和以往不同，他以往雖然也有些商人的手腕，但從沒像這會一樣涌的那麼強烈。在懲罰別人的同時，他似乎還在懲罰自己。

泰國人吊兒郎當地說著我聽不太懂的泰語，沈寰九似乎也不是很懂泰語，用英文要他再說一遍，泰國人聳肩，從鑰匙扣上拔出一隻摺疊的小刀，他用舌頭輕輕著刀刃，然後邪一笑遞給了沈寰九。

要是被記錯，那次在酒吧沈寰九說他上還揹著案子。要是放在以前，我可能已經雙發，子抖得不行。可我一想到這次要倒大黴的人是霍培一，整顆心都了起來。

我幾乎是想也沒想就一把沈寰九手裡拿走刀子，刀子對著霍培一的大用力了下去。

霍培一的眉頭狠皺，那雙眼睛從未像現在這麼不可置信地盯著我。

“三歲，你。”後背傳來沈寰九驚愕的聲音。

我沒有說話，用使了點勁道把刀子往霍培一的裡抵，冷冷地說：“在無數個日日夜夜裡，我會幻想有一天你在我面前，就像現在這樣。”

因爲憤怒和心痛，我的鼻孔一張一，一定難看極了。

“還是剛剛問的話，電話裡你對我說的是真是假？你說！”我握著刀柄把刀尖微微擰轉了些。

我看見從窟窿裡往外冒，霍培一清黑如畫的眉目微擰到一起，可他和那些欺怕的人真的有點不同，他並沒有向我討饒，而是斷斷續續地反問道：“歲歲，你死了孩子會想著報仇，我死了爹就活該了嗎？就該忍氣吞聲了？”

霍培一的聲音很漠然，似乎還有不甘。這是霍培一第二次這麼噁心的稱呼我，但他的話就像一下點醒了這會瘋狂陌生的我。

我猛地鬆開手，站起來，恍惚地往後退了半步，掉沈寰九的懷抱。

他一定看出了這會看似強的我心有多難過，親吻毫不避諱地來，我的額頭被他的吻息輕燙。

沈寰九的朋友起鬨，吹著口哨。

他似笑非笑的問：“剛纔那一下，是殺的時候練出來的？”

我無端被他說的臉蛋發熱，燙得不行。

沈寰九的笑轉瞬即逝。

他把我往後扯了扯，軀半蹲在了霍培一面前，慢慢地說：“你說的對。雖然痛恨你，但是我也覺得你報復沈家理所應當。可你應該明白，在做生意上你就算吃過洋人的飯，只會是我的手下敗將。時間再這麼拉鋸下去，到時候只會對你不利。”

霍培一冷哼，有氣無力地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我他媽不想於被的位置。”

“我知道你現在的境。你的婦一個又一個，那些風流事讓霍太太很不滿，要是和你離婚。你還會是現在的霍培一嗎？”

“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應該清楚。霍培一，和我一起搬倒沈老頭，沈家的錢我都不要，我只要守住我自己那份就行。等老頭子那些產業一樣樣拔掉之後，給我的那份我都給你。我不是沈家的兒子，你就是要真和我死磕到底，我們還有很多時間，正大明的幹。”

“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答應你。”霍培一虛弱的聲音更爲乾。

“就憑你想離婚，離婚後你又擔心自己站不穩腳跟。”沈寰九乾淨的手指在霍培一的窟窿那輕輕抹了一把，用力按下：“這就是吃飯的弊端，我和你不一樣，你名下的所有產業法人似乎都是你太太，不是嗎？”

“沈寰九！”霍培一咬了咬牙。

沈寰九毫無預兆地揮起拳頭砸在他太說，失了沉穩狠狠罵道：“你讓三歲穿點幹什麼？媽的！”

霍培一的冷漠地說：“是個好孩，傷害我很後悔。我知道離婚了，我想做我的人，我來保護。”

“霍培一，你說知道我離婚了，是不是陳浩東去找你了？”我並不在意霍培一裡說的那幾句七八糟的話，一下衝上前。

“他。”霍培一一臉蒼白，聲音更虛弱了：“他昨天好像喝多了，給我打電話說早晚弄死我，電話裡含糊不清地提了句你們離婚的事。”

“是這樣。”我皺皺眉頭：“那你到底有沒有骨灰，知不知道姚叔在哪？”

霍培一盯著我：“我胡說八道你也信，你看沈寰九一句都沒問。不過現在我這副德行……栽在個蠢人手裡，算我倒黴。”

“期待你痊癒後我們的合作。”沈寰九握住我的那把刀柄，猛然拔出：“霍培一，你要是不答應，我們黑黑也可以。但腦袋只有一個，別讓你的死鬼老爹絕了後。”

就跟開了閘似的涌出來。

沈寰九代他朋友把人扔到有車會經過的地方，然後帶著我上了那輛出租車。

車子往城裡的方向開，我的手上都是霍培一的，沈寰九問司機師傅要來了紙巾，一點一點很認真地幫我拭。

“你是怎麼想到的。”我輕聲問。

“辦法之所以被稱爲辦法，是有時候恰好到了天時地利人和，換個時間都不行。”沈寰九低著頭淡淡地說。

“那幾個人可靠嗎？我擔心你。”我想也沒想就口而出。

沈寰九輕擡了一下眼皮，像是被我逗笑了，抓起我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以前說過要把你塗蠟像僧朝拜，現在來把你塗赫卡忒更合適。三歲，不用擔心我。”

車子一路開回了沈寰九的別墅，在車上的時候我也會在想，是不是真如沈寰九所說，我以後的日子會太平很多。

我和陳浩東已經解除了婚姻關係，霍培一和沈寰九聯手把沈叔搬倒似乎也是勢在必行。

不難猜到沈寰九爲什麼想這麼幹，拔出沈老頭這顆眼中釘就等於砍掉他四肢，一旦沈叔沒了錢，和我老家村裡的老頭子能有什麼兩樣。但沈寰九是不方便親自出手的，突然有別的人出手沈叔那隻老狐貍也會懷疑，只有霍培一是最合適的人選。這些年霍培一因爲被沈寰九在商場上拖住，應該沒多餘的經歷去對付沈叔。如果他們真的合作，沈叔等同於被進了葫蘆谷。

這之後，事會發展什麼樣我們誰也不會知道，我似乎一下就疲憊地像要死去，同時也失去了親手報復的暢快淋漓。爲什麼我心裡還是很不甘，還是覺得那些傷害我的人應該更慘一些。

我以爲今天晚上終於可以平靜一些，可車還沒開到別墅門口，我就看見了陳浩東。

他就和個魂一樣，非要抓住我不放，不但讓我不好過連帶自己也難過。

“那小子真不想活？”沈寰九厭惡地吐出幾個字。

我沒說話。

當沈寰九睜開眼睛，沉沉地問司機師傅：“這輛車上有傢伙嗎？”

司機轉過頭來：“下午泰薩把槍拿走了。”

我悚然一驚。

這不是幾年前的沈寰九會的東西。

而現在的他依然會對我溫，只是變得殘酷和大膽。

司機從自己兜裡掏出把彈簧刀：“只有這個，要嗎？”

沈寰九手接過，放在我手心。

狹隘的空間裡，他盯著我，一隻手沿著我大側，輕輕的幾寸問：“三歲，對待霍培一能狠的心，對待那小子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