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耳朵突然被一把揪起，疼得我只能歪著頭一點點站起來。

“瞧你這要死的樣子，姓沈的已經醒了，他死不了，好好的。”陳浩東咬牙切齒地說。

聽見這句，我忘記了耳朵疼，一下就笑了出來。

陳浩東鬆開我，丟給我他的服讓我去洗澡，因爲屋子裡的洗手間只有一個水馬桶，連條布簾子都沒有，早就想洗澡的我是沒敢提。

這會陳浩東讓我去洗，我很爲難地指了指洗手間：“這裡怎麼洗？”

陳浩東把昨天洗服那大臉盆從牀底下拿出來：“用這洗，我到門口去。”

我看了眼面前的藍大臉盆，要是沒記錯昨晚他洗也是用的這隻盆。

脣被我咬到發白，陳浩東是真聰明，一下就點破了我說：“拿水衝一衝不就完了，我發現你現在要求真高，以前到底是不是農村的？哦，好日子過夠……”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就一把從他手裡扯過臉盆，冷聲說：“出去。”

陳浩東沒再搭理我，叼著煙吊兒郎當地從屋裡出去，關上門。

我用了最快的速度把沖洗了一遍，然後換上他的服，把自己原來那給洗了，晾了。

晚上，陳浩東大發慈悲地把牀給我睡，他說擔心他爹所以睡不著，自顧自坐在了小矮凳上。可早上我醒過來的時候陳浩東卻大喇喇地只穿條睡在牀尾，一條還架在我肚子上，他那特別好看的腳趾頭和汽車的雨刮似的時不時擺著。

我猛地坐起來丟開他的，他大概是被我嚇到了，也一下就坐起來。

“幹嘛？”陳浩東瞪著我，模樣和要吃人似的，起牀氣重。

“你怎麼躺上來了？”我皺著眉頭，心裡膈應得很，前一晚他睡牀，我是著牆皮坐了一整晚，昨天他讓我睡牀，結果自己爬了上來。

“老子的牀，躺躺怎麼了？又他媽沒你，你張個鬼？”他一定是沒睡好所以一頓發飆，說完還手胡地繞著頭髮，整個暴躁的模樣。

“你們！開門！”一個聲音突然冒出來，我狠狠一抖。

我和陳浩東同時向窗戶的方向，我先看見的是起窗簾的手，再然後我才把目移到王悅的臉上。

消瘦蒼白的臉上，王悅的大眼睛本就特別抓人，這會憤怒的就跟要把我殺死一樣，直勾勾地盯著我。

陳浩東裡嘀咕了聲：“還真是神了，搬家了都能被找到，一定是以前那房東說的。”他看我一眼，指了指西面：“上次跟我來過一回，那屋離這不遠，也就二十來米。”

我沒有說話，瞪著陳浩東，簡直想把他給撕了。

“還不去開門！”我低咒了句。

陳浩東慵懶地從牀上下來，把門打開，一手擋在了門框上，看上去並不太想讓王悅進屋。

再然後我聽見聲音傳來：“短信我見了，咱倆不什麼都沒有麼？你來幹什麼？”

從我的角度看過去，王悅大口大口息的樣子完全了我的眼，我悄悄然從牀上下去，走到陳浩東後，隔著一隻男人的手臂，我和王悅卻像是隔了一個世界。

難得抑得連我看了都心疼，沉默就這麼難堪地蔓延了很久，王悅低著頭問：“連門都不讓進麼？”

簡短幾個字聽到耳朵裡面卻很心碎。

大概陳浩東也覺到了這份心碎，慢慢地把撐住門框的那隻手放下來，給讓出一條路。

王悅走進去，把手提包往桌上一放，從裡頭翻出一個信封袋，很委屈地說：“車我賣掉了，裡面有點現金，還有一張卡，碼是你生日。”

有那麼一分多鐘的時間整個屋子寂靜無聲，彷彿只剩下我們三人各自的呼吸聲。

“誰讓你賣的？我送你的東西，拿著就好了。”陳浩東輕咳一聲，聽得出來他有些。

誰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王悅對他好，跟陳浩東對我好一樣，不是真的覺不到，而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王悅一頭乾淨的短髮，鬆垮垮的裳和子，完全找不到一點當初的樣子，除了的臉依舊好看，別的都被殘酷的現狀打擊的有些支離破碎。

沒有迴應陳浩東的話，走到了我面前，的眼神從我頭上移到腳，再從腳移到頭上。

我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穿著陳浩東的服，而且剛剛在窗口不知道看了多久。

我愧疚地皺起眉頭，張了張想解釋，可很多事真的不是語言就能解決的，我無從說起。

啪的一聲。

我的臉側到了一邊。

王悅這一掌給得很疼，但就連我自己都覺得這一掌打得沒錯，要是換了我是，也不可能平靜。

“你他媽有病，給我滾！”陳浩東一下就把我護住，兇地罵著王悅不夠，手一推還把人狠狠推在地上。

王悅一屁坐在地上，痛得有點爬不起來。

“你幹什麼你！”我衝過去要拉，陳浩東卻扯住我後背的一塊服是把我給提了回去說：“扶三歲，你當什麼好人。你看不出來你倆當不朋友嗎？想睡老子不知道想睡了多年，可我想睡你，就這種關係當什麼朋友？多麻煩。”

陳浩東對王悅實在是殘酷過了頭。他拒絕一個人一點也不拖泥帶水，其實有時候想想這種理方式未嘗不好，可對方是王悅啊，王悅他了瘋子了魔，我敢說哪怕是爲陳浩東去死，也保不準會義無反顧，就算不能當，這種暴的方式不是太殘忍了嗎？

“你給我讓開！”我冷聲說到，一把甩開他的手跑到王悅邊，彎腰要扶起來，可坐在地上又給了我一耳：“賤貨！你沒人管沒人問的時候我大老遠把你給接來，你就這麼報答我？又報答到陳浩東牀上去？扶三歲，你是已經訂婚的人！”

猛地把我推開，我後退了好幾步，因爲房間不大，我一下就撞到了桌角上。

陳浩東看了眼我的臉，更憤怒了，指著大罵了句：“你給老子滾，三年前看見你就吃不進飯，現在也一樣。”他幾步就走到桌邊把信封袋丟在王悅上：“記著，我還沒淪落到要人的錢！”

王悅眼睛一閉，兩行眼淚從隙就急速滾下來，低著頭說：“我以前真是傻，以爲好好對一個人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到最後不管是朋友還是你，原來我的做法本就是錯的。你這麼辱一個真心對你好的人，你會報應的。”狠狠了兩口氣：“我以前有多你現在就多恨你，陳浩東，你都好好等著，好好看看被你們當傻子耍的我以後怎麼報復你！”

王悅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去拿包的時候，突然發狂地用包打我，很拼命的打。

陳浩東一把將拉開，一路拉到門外，丟出去，關上門。

我在牆上，低頭看著屬於自己的影子，影子裡頭髮得和窩一樣，渾都輕輕抖著。我從沒想過去傷害任何一個人，可我卻傷害了所有人。

“那瘋婆娘打你打很疼嗎？給老子看看。”陳浩東扼住我的下，我一下扭開。

他又扼住，想再開口說話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開門？”陳浩東接下後，聲音張的不行。

我也跟著張起來，很快擡起頭。

陳浩東大步流星往門口走，門才一開，就看見一個二十出頭的男生說：“想見你爸，現在就跟我走，就你一個人。”

陳浩東指著我說：“在這等我，哪兒都不許去。”

他想也沒想就跟那人走了，而我當然不可能真的等他，滿屋子找了二十多個幣就直接打的去了醫院。

我親自的救護車，所以這醫院準沒錯，問完前臺的護士小姐，很快就知道了沈寰九所在的病房。

路過窗口的時候，我看見了一藍白條紋病服的沈寰九，他閉著眼睛，牀頭吊著五六瓶生理鹽水，果然整個病房只有老姚一個人陪著他。

輕輕推門進去，老姚看見我很震驚，大概是我紅腫的臉實在太難看了。

老姚想要對我說話，我把手擋在了脣邊。

他點頭，輕聲說了句：“醫生說他沒大事。”然後就出了病房。

我一步步走到牀邊，低頭看著沈寰九，他長而集的睫這會分明，鼻子高，脣蒼白得沒有。他是趴著睡的，就連病服上也還有一些印出來的。

眼淚一瞬間就滾下來，這種覺就像我們分開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我不由自主地俯下，親吻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