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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東宮當伴讀》 第85章 第 85 章

 冬過后,皇城一片肅殺。

 綿綿大雪覆蓋紅墻綠瓦,翹檐之上滿是尚未消融的積雪。

 今年的京城格外寒冷,氣氛也與往年也不大相同,戒備森嚴。

 宮中敲了鐘,皇帝駕崩,城門前掛著的紅燈籠依次摘了下來,換白燈籠,匾額上也掛著白綢布。

 國喪從簡,盛寵多年的張貴妃在皇帝駕崩過后沒幾個時辰,就被人發現在大殿懸梁自盡。

 張貴妃殉葬,倒是未有其他妃嬪到牽連。

 太子順利登基。不過中間也出過岔子,有不怕死的信誓旦旦拿出先帝生前所書的廢太子詔書,強太子退位讓賢?

 太子連詔書都沒看,不問真假,直接扔進了火盆里燒灰飛。

 太子是皇后所出嫡子,名正言順的儲君。

 新帝登基之禮,也并未大肆辦。

 帝王更迭,一定會伴隨著殺戮和鮮,皇城宮門口連著幾日都被洗了地磚,青白玉鋪陳的地磚已經被鮮染的紅,時間一長,鮮紅就了暗的深紅。

 太子殺伐果斷的格與他先前淡漠溫和的樣子大相徑庭,這個下馬威足夠讓某些冥頑不靈的朝臣認清楚他并不是個好拿柿子。

 連著幾日上朝,眾人戰戰兢兢,繃神,不敢有任何懈怠,更不敢違,當面一套背面一套搞事

 誰也不想為下一個被拖出去打死的人,更不想用自己的鮮去清洗宮門的石磚。

 從前七皇子的黨羽被挨個清算,流放的流放,死的死。張家這棵大樹徹底倒了,盛家雖說也到了牽連,但至族人命得以保全,下場遠比張家人要好。

 盛暄并未辭,他被打發去了閑職。沒什麼實權,也掀不起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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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還對張家和盛家聯手陷害太子行巫蠱之這件事耿耿于懷,滿腹的怨氣,忍耐多年,早就恨不得將他們通通死。

 兒子留有余地,卻不想如此善良,因而特意去了趟金鑾殿。

 新帝剛剛登基,朝政繁忙,整個人又瘦了不

 太后喝了杯茶,就說到正事,“你打算如何置盛家人?”

 衛璟垂眸,“母后打算如何?”

 太后冷冷的說:“男眷死,眷流放。”

 衛璟沉默思考半晌,“盛家并未出錯,我不能這樣做。”

 太后不滿道:“真想治他們的罪,總能找到罪證。”

 衛璟并不想這樣做。

 知道該怨懟他,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應該投胎轉世,說不定已經去了個富庶的好人家。

 衛璟看見窗外的雪景忍不住就又想起了,他不知道喜歡不喜歡下雪天,那麼怕冷的一個人,去哪兒都要抱著湯婆子的人,應該不會喜歡。

 可但凡院子里有積雪,就忍不住冒著嚴寒跑出去堆雪人。

 的,以為沒人看見。

 他們十歲那年,京城連著下了半個月的大雪,積雪足足有到小那麼高。

 太傅給他們放了兩天的假,住在東宮的偏殿,躲在屋子里烤火,任誰來都不出門。

 江桓他們正是鬧騰的年紀,去冰上垂釣,沒看見他后的尾,不好奇,“殿下,你的跟屁蟲今日沒跟來嗎?”

 “沒有。”衛璟想了想,“在屋子里睡覺。”

 藏在床上,都不肯挪

 江桓暗懶。

 湖面冰層太厚,砸出口就費了很大的勁,垂釣好半晌也沒有魚兒上當。

 他們又覺得無聊,打算回去補完太傅布置的作業。

 剛步東宮,在院子里看見白雪天的一抹紅,年穿著母親一定要他穿上的紅蹲在灌木后堆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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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桓嘲笑稚。

 衛璟那時覺得確實稚,雙手凍得通紅還玩的不亦樂乎。

 堆的雪人也不怎麼好看,子圓頭更圓,臘梅做的眼睛,樹枝做的鼻子,沒有。總歸是個丑東西。

 太后看見兒子對著窗外發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了,“這雪下了兩天,都說瑞雪兆年,這個寓意倒是吉祥。”

 衛璟從陳年舊事里回過神,不咸不淡從鼻腔應了個嗯字,“母后還有別的事嗎?”

 盛家的事,太后可以不強求。

 可事關他的子嗣,就要多幾句。

 “如今朝局已定,你后宮無人,總不能一直空著。”

 的意思是先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姑娘,先將人接進宮里,培養,說不定兒子就開竅了。

 而不是還是這種清心寡人擔心的樣子。

 衛璟淡淡敷衍:“母后,兒臣要為父皇守孝三年,過了三年之期,再說也不遲。”

 太后急得上火,“怎麼不急?!你如今年紀真的不小,連個孩子都沒有,這……”

 衛璟不大耐煩,“你若是喜歡,我從宮外給您抱一個來玩。”

 “你真是要氣死我。”太后愁得快要睡不著,“你怎麼如此不開竅?該不是有難言之?”

 衛璟聽著頭疼,“您就當我不行。”

 太后一時都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頭疼腦脹,惴惴不安離開金鑾殿。

 回去之后還不死心,滿心滿眼琢磨,得想個法子讓新帝嘗嘗人的滋味,嘗過味道定會意猶未盡。

 —

 盛皎月在南方過冬,也覺得難捱。

 冷的氣溫順著皮往骨頭里鉆,屋子都好像四風,哪哪兒都是冷冰冰的。

 在四角都放了暖爐,也不頂用,該冷還是冷。

 為此盛皎月特意搬到朝的屋子,夜里這才好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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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的兒子姓張。

 一不茍的張大人白天竟然來給送炭,還是細上等的銀炭。

 盛皎月寵若驚,不大好意思白要,從柜子里出藏好的銀子非要給他。

 張大人不要。

 “是我母親讓我送來的。”

 盛皎月蹙眉,“那勞煩大人將銀子轉您母親。”

 張大人似乎還是不愿,他長得很清俊,淡淡的、沒什麼攻擊力的、人舒服的長相。

 “我母親不要。”

 “既然如此,我不能白收你們東西。”盛皎月道:“您拿回去吧。”

 張大人說:“盛姑娘不要就扔了。”

 他說完轉告辭,弄得哭笑不得。

 短短幾個月,盛皎月發現張大人是個很聽他母親話的男人,總是幫他母親往的屋子里送東西。

 大到床褥,小到梳子。

 還常常給送飯,生怕吃不上飯。

 雖然的確不會做飯,從不下廚,都是雇來的婆子幫忙洗做飯。

 抱著銀炭放進屋子里,隨后戴上帷帽出門。書院里的紙筆快要用完,的出門多買點。

 如果盛皎月知道自己會在賣紙筆的鋪子里撞上程離彥,便是死也不會出門。

 —

 千里之外的京城,總算歸于平靜。

 盛夫人和云煙去了千禧寺,盛夫人在寺里幫兒請了尊佛,祈禱佛祖保佑兒來生能過上好日子,不要像這輩子這麼苦。

 盛夫人捐了許多香火錢,每個月都親自來燒香拜佛,就怕佛祖覺得不夠虔誠。

 云煙這個小丫鬟也瘦了不,小圓臉的下都變得尖了。

 盛夫人在千禧寺里住下的第二天,寺廟就被封了,只出不進。

 說是來了份尊貴的人。

 盛夫人在大寶殿外遠遠瞥了眼,模糊的視線也夠看清楚這位來頭不小的男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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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登基不久的新帝。

 年輕的帝王氣勢又與先前不同,煞氣濃造殺孽,低的眉眼蘊著濃烈的

 盛夫人怕了他的手段,至今忘不掉男人搶尸首,后來還要挖墳的冷酷一面。

 衛璟是來給燒香的,點了天燈為祈福。這里也安置了的牌位,為了換得的安寧。

 衛璟靜靜看著的牌位,上過香后,恍惚一瞬,總覺得好像還沒有死。

 只是不見了,讓他找不到了。

 暗中把守在盛家的衛并未撤去,衛璟知道盛家人每天做了什麼。

 盛夫人傷心絕,不似作偽。的小丫鬟也大病一場,差點跟著去了。

 的哥哥閉門不出,哪里都沒去,誰也沒有聯絡。

 一切看似沒有疑點。

 好像真的不在了。

 衛璟其實不愿意給點天燈,也不愿意給燒香,但若是不這樣做,他怕下輩子都過得不好。

 這輩子還沒到福氣,下輩子可不能再吃苦。

 從他走后,衛璟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深更半夜都睡不著,喝了安神湯后勉強能眠。

 卻又經常夢見

 若是個好夢也就罷了。偏偏夢里面也是病重的樣子,就像日漸枯萎的花兒,讓他眼睜睜看著變得憔悴,直到枯萎。

 一點點看著心的人死去,就是一場綿長的凌遲。

 衛璟每每醒來心如刀割,劇烈的心跳,又疼又急。夢境的最后是死在自己懷里,靠著他的口在他眼前緩緩斷了氣。

 他的心跟著死了,被無形手掌攥的心臟往下墜落深淵。

 衛璟從夢中掙后依然心有余悸。

 每次夢見,聽見如貓兒般可憐的聲音。衛璟都得極力克制,才能忍住不去開了的棺材,好把的尸首搶回來。

 哪怕只剩下灰了也行。

 衛璟才醒不久,曹緣隔著殿門匆匆稟告說公主殿下又過來鬧了。

 衛姒鬧著要見誰。

 衛璟再清楚不過,衛姒還不知道盛皎月的份,還念著要嫁這件事。

 去盛家天天都吃閉門羹,真正的盛清越本不見,直接讓家中小廝把趕出去,敷衍的話都懶得說。

 衛姒回宮后哭了好幾次,又狠不下心讓侍衛闖,只好來求他,紅著眼兒可憐跟他要人。

 衛姒抓著他的袖子,“皇兄,我真的好想他,好久沒有看見他的漂亮臉蛋,想的睡不著覺,你和他說說讓他見我一面,好不好?”

 衛璟也想要,可是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衛璟:老婆要要

 衛姒:我也要要還要

 衛璟:滾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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