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玲聽了宋染這話, 一愣, 驚訝問：“你還沒告訴他呢？”

宋染搖頭，“你知道我真的很不愿意把家里的事拿到人前來講。”

討厭被人同, 雖然是好意, 但是那種異樣的眼令難，就好像無聲地提醒, 有多可憐似的。

“我明白你的。”劉玲是最了解宋染的人, 宋染開朗樂觀堅強是真的，但自尊心極強也是真的。

家庭的原因令比一般人更加懂得生活不易，所以一直以來都很努力很開心地活著。

但不可否認的是, 時家庭破碎終究在心里留下了影。敏、自尊心極強，都是那些影在上留下的痕跡。

劉玲握著宋染的手, 勸解, “但是染染，陸暮沉不一樣啊，他是你喜歡的人, 你既然和他在一起，總不會是鬧著玩玩的吧？”

宋染忙搖頭，“當然不是。”

“那不就是了？既然是你想要一直在一起的人，你家里的事, 難道還能瞞他一輩子嗎？”

“我知道……”道理都懂，可是真讓啟齒，又還是覺得艱難，像把自己的傷疤再一次撕開。

堅強得太久, 對宋染來說，要把自己心深最脆弱的地方暴在人前，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何況，希在陸暮沉心里，永遠是那個開朗笑，無憂無慮的宋染。

只想像個普通的孩一樣，被他喜歡和，不想被他同。

“染染，告訴他吧，早晚都是要說的。”站在劉玲的角度，倒是更希陸暮沉能早點知道。每次看見宋染什麼事都一個人扛的時候，就特別希有個人能為的大樹，讓依靠，給力量。特別特別希，能有個人出現在這里，好好疼一疼。

宋染抿著，猶豫了會兒，最后終于深吸口氣，鼓著勇氣似的，說：“那我找個時間跟他講。”

劉玲拍了拍肩膀，欣地笑了，“講吧，講了才能更好地在一起呀。”

宋染終于出了笑容，握著劉玲的手，由衷激，“謝謝你啊，玲玲。”

劉玲笑起來，“咱們倆說什麼謝謝啊。”

宋染笑得更開心，抱著劉玲的胳膊，腦袋在肩膀上蹭了蹭，眼睛著頭頂的天花板，慨道：“其實我覺得老天爺待我也不錯了，雖然讓我經歷了這麼多磨難，但也給了我很多。我媽雖然不要我了，但我爸爸我呀，還有我那些叔叔嬸嬸，都是很好的人，還有你，還有陸哥哥，都是老天賞給我的……我真的，特別開心。”

……

宋染和劉玲談了以后，心里頓時輕松了不。早自習的時候，就一直在考慮，一會兒要從何說起。

陸暮沉，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陸暮沉，你上次不是問我爸媽是做什麼的嗎，我現在告訴你。

陸暮沉，其實我家不住在怡翠小區……

想著想著，宋染又犯愁了。

這下慘了，要是陸暮沉知道之前一直在騙他，生氣怎麼辦？

……

早自習下，陸暮沉來接宋染。

宋染抱著個飯盒慢吞吞地從教室里面出來，乖巧的模樣，跟平日不太一樣，像只小兔子。

陸暮沉一見，往前走兩步，角微彎了下，問：“怎麼了？”

宋染仰起頭，聲音的，反問他，“我怎麼了？”

“看起來有點乖。”

宋染眨眨眼睛，“我平時看起來不乖嗎？”

陸暮沉笑了，了下的腦袋，“宋染，你還可以再自一點。”

宋染嘻嘻笑，拉了下他的手，“走吧。”

到了食堂，陸暮沉去買飯，宋染就坐在位置上等他，腦子里還一直在想，怎麼跟他開口。

既然決定了要告訴他，就有點憋不住了。再這樣瞞著，也快被自己給瘋了，尤其是每次陸暮沉送回家的時候，那個心虛啊。

沒一會兒，陸暮沉就買好早餐過來了，將把飯盒放在宋染面前，“今天沒有小米南瓜粥，皮蛋瘦粥，看著也還行。”

說著，便坐下。

飯盒格子里放著小籠包和饅頭，還有蛋皮，熱騰騰的。

宋染不挑食，都吃。

但今天心里想著事兒，吃得有些慢，老半天一個小籠包都沒吃完，飯盒里的皮蛋瘦粥更是只喝了一小口。

陸暮沉見狀，以為是不喜歡喝皮蛋瘦粥，便問：“怎麼了？不好喝嗎？要不嘗嘗我的？”

陸暮沉碗里的是白米粥，想讓宋染吃好點，所以給打的皮蛋瘦粥，見不吃，索拿自己的勺子舀了一勺白米粥，喂到宋染邊，“試試我的。”

宋染唔了一聲，習慣地張開，白米粥雖然沒什麼味道，但是糯糯的，口很好，“好喝。”

“那你喝我這個。”陸暮沉說著，就把自己的飯盒和宋染的換了。

作自然無比。

宋染還喜歡喝這個白米粥的，低頭就喝了兩口。

角沾了米粒，陸暮沉看見，手替掉，“慢點吃，跟個小孩子一樣。”

作更是自然無比，眼睛里都是寵溺。

這樣溫的陸暮沉，宋染喜歡得不得了。

怔怔地看著他，微張了一下，終于鼓起勇氣，“陸暮沉……”

“恩？怎麼了？”陸暮沉看著。

宋染抿抿，良久，有些張地開口，“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你問。”陸暮沉一邊回，一邊又夾起個饅頭喂到宋染邊，“先吃點，邊吃邊說。”

“……”陸暮沉對越好，心里越是心虛。

張咬了一小口饅頭，剛剛才鼓起的勇氣，頓時又蔫了下去。

要是他知道之前一直騙他，生氣可怎麼辦？

這不像是平時一些小事，哄一哄就沒事兒了。

陸暮沉見宋染突然又不出聲，認真看著，“怎麼了？不是有事要問我嗎？”

宋染抓著勺子的手下意識地收，猶豫了會兒，小心翼翼地打量陸暮沉的表，“那個……我就是想問問，你討厭別人騙你嗎？”

“騙我什麼？”陸暮沉挑挑眉，問：“誰騙我？”

“唔，我就是隨便問問……”宋染不準陸暮沉的心，避重就輕。

陸暮沉低頭喝了一口粥，再抬起頭來時，表變得無比嚴肅，回答：“宋染，我很討厭別人騙我。”

宋染臉一白，吶吶問：“那……那要是人家是有苦衷的呢？”

陸暮沉看著，約覺得不太對勁，眼睛微瞇了下，“宋染，你騙了我嗎？”

“沒有！怎麼會！”宋染條件反地猛搖頭。

陸暮沉都說很討厭別人騙了，這會兒還怎麼敢往槍口上撞。

陸暮沉看著，眼神懷疑，“確定？”

宋染忙不迭點頭，“確定！”

陸暮沉盯著宋染，沉默了幾秒。見一臉篤定的樣子，便也沒再繼續追問，“那就好。”

陸暮沉低頭繼續吃飯。

宋染握著勺子的右手，冷汗都浸出來了。

……

宋染第一次坦白失敗，給自己做了好幾天的心理建設，心想，這周末，這周末之前，一定要告訴陸暮沉。就算他怪，也要告訴他。

可怎麼也沒想到，在自己把一切都告訴陸暮沉之前，他最后卻是以自己的方式，提前全部都知道了。

那是三天后。

周四。

天蒙蒙亮，宋染從家里出來，準備去學校。

然而，當打開家門，看見陸暮沉站在面前的時候。

整個人完全僵在那里，手里拎著的書包啪嗒掉在了地上。

臉驟然蒼白，心慌不已。

了，想解釋，嚨里卻發不出聲音來。

陸暮沉目沉沉地看著，一步一步慢慢地向走來。

走近了，視線卻忽然從臉上移開，落在了后，昏暗的客廳里，坐在椅上的宋爸爸上。

一切以這樣的方式曝，猝不及防、毫無防備。

宋染心里一一地疼，眼睛一酸，忽然掉下了眼淚來，嗓音哽咽到抖，“陸暮沉……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騙你的。”

陸暮沉收回視線，目重新落到宋染臉上。

他目深深地看著，眼里沒有責怪、沒有埋怨，只有濃濃的心疼。

良久，他忽然手，無比溫地著的腦袋，嗓音低沉帶著幾分掩飾不住的哽咽，“宋染，你能不能別讓我這麼心疼？”

宋染想，大概這輩子都忘不了陸暮沉當時對說的那句話，他看的眼神，那一瞬間，讓覺得，從此以后，真的再也不是一個人了。

那麼溫暖、又那麼心疼的，卻令無比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