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暮沉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很久。深吸口氣,終于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拿著手機,走到邊上,打開通訊錄,給徐皓打了電話過去。
那頭,徐皓正和一班的幾個同學聊天,聊得特開心,一張臉笑得,那個燦爛,以至于手機在兜里響了老半天都沒聽見。
后來還是一生提醒他電話響了,他才出手機,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
然而一低頭,便見陸暮沉的名字赫然亮在屏幕上,他眼睛一亮,下一秒,立刻開了接通鍵。
電話一通,徐皓就嘿嘿一笑,說:“呀,陸哥,你不忙著給過生日,咋給我打電話來了呢?”
語氣曖昧,十分欠扁。
“徐皓,你皮子是不是?”陸暮沉聲音冷冰冰地從電話那頭傳來,隔著屏幕都能到他這會兒心有多糟糕。
徐皓心里那個得意,笑嘻嘻的,明知故問,“哥,說真的,你找我有事?”
陸暮沉:“……”
見陸慕沉不說話,徐皓角的笑咧得更開。他倒是很想知道,這萬年不開花的老干部還能撐多久。
明明喜歡人家……
于是不怕死的,又說一句:“要是沒事,我可掛了啊,我們這邊熱鬧著呢。”
那頭,陸暮沉臉沉到極點了,額角青筋跳啊跳的。
半晌,終于忍無可忍,咬著牙出幾個字來,“你敢掛電話,試試!”
“哎呀我去,你究竟想干嘛啊?”
陸暮沉咬牙猶豫了幾秒,終于還是問了出來,“宋染呢?”
徐皓聽見陸暮沉總算問了出來,哈哈哈地笑得不行,“我的天,你終于肯問了啊。”
陸暮沉:“……”
徐皓拿著手機坐到最后一排,周圍沒人,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小聲跟陸暮沉說:“陸哥,真的,我特慎重地提醒你一句,想要媳婦兒就趕回來吧,敵人戰斗力很強啊。”
“……”陸暮沉沒說話,臉更難看了。
徐皓往前排宋染的方向瞄了一眼。秦帆還在教打牌,兩個人挨得,依然很親的樣子。只是之前搭在宋染肩上的手已經放下來了。
徐皓遠遠瞧著,搖頭嘆氣,繼續跟陸暮沉說:“秦帆你知道吧?你沒來之前,他在學校里可是最生歡迎的,一點不比你差。最重要的是,人家主啊。陸哥,別怪我沒提醒你,生都喜歡被人寵著,人家秦帆對宋染可好了,哪像你?”
說著,嘖嘖一聲,一副恨鐵不鋼的樣子。
“我怎麼了?”陸暮沉皺了皺眉,隨口反問一句。
徐皓乍然聽見這話,滿臉驚訝,聲音不由得拔高了幾分,“你怎麼了?你在福中不知福啊,還問你怎麼了?”
說著,嘆了口氣,“你就可勁兒作吧,只要以后宋染跟別人在一起了,你別后悔就好。”
……
和徐皓通了電話之后,陸暮沉心里更煩躁。
腦海里全是徐皓最后說的那句話。
宋染真會跟別人在一起嗎?
應該……不會吧?
然而,想是這麼想,但心里還是莫名地有些發慌。
……
陸暮沉生日,上午十點多的時候,親戚們就陸陸續續地來了家里,整棟別墅格外地熱鬧,歡聲笑語,隨可聞。
然而,陸暮沉卻不大高興得起來,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時不時地低頭看一眼手機。
以往周末,宋染也都會給他發短信,打電話,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聊天。
然而今天,卻連一條短信都沒有發。
陸暮沉一直等到下午四點多,終于還是忍不住,主給宋染發了條短信。
問:在干什麼?
短信發出去,便將手機握在手里,坐在沙發上,背靠著沙發墊,閉目養神。
然而,等了很久,宋染也沒有給他回復。
宋染以往和陸暮沉短信聊天,幾乎都是秒回。像今天這樣,簡直是破天荒頭一遭。
半個小時后,陸暮沉盯著空的屏幕,臉沉沉的,渾散發著冷氣。
腦子里又想起徐皓發給他那張照片。
宋染和那個秦帆的坐在一起。兩個人挨得很近,腦袋湊在一塊兒,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但從照片上看,似乎是開心的樣子。
呵呵,這丫頭還是真是玩得樂不思蜀了啊。
陸暮沉心里頭那個郁悶啊,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頗有種自己被‘始終棄’的覺。
陸暮沉心里堵得厲害,只覺得一口氣在口,上不上、下不下,十分難。
半天等不到宋染的回復,最后索將手機‘啪’的一聲,扔在了茶幾上。
背靠著沙發墊,閉著眼睛,深呼吸調整自己的緒。
不過,陸暮沉也確實有點被自己的緒給嚇著了。
他承認宋染在他心里有一定的位置,但沒想到,對他的影響竟然會這麼大。
甚至于,白天收到徐皓發來的照片時,他幾乎想立刻買機票回去。
陸暮沉一直等到下午六點多,依然沒等到宋染的回復。
吃過晚飯,親戚們準備通宵打牌,房子里仍然很是熱鬧。
陸暮沉心里愈發煩躁,忍到七點的時候,終于忍不住,出手機直接給自己定了一張兩個小時后起飛的機票。
機票一定好,就上樓回屋收拾東西,準備回去。
快收拾好的時候,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門。
陸暮沉一邊將換洗的服往背包里塞,一邊隨口應聲,“進來。”
話音剛落,房門就從外面被擰開。
陸媽媽從外面給陸暮沉端了一盤洗好的櫻桃進來。
哪曉得一進來,就見兒子正在收拾東西。一愣,忙問他,“你這是在干什麼?”
陸暮沉回,說:“媽,我得回去了,有點急事。”
陸媽媽眉頭一皺,不解地問:“什麼急事,非要大晚上地回去?”
“您就別問了,總之是急事,必須得現在回去。”
陸媽媽立刻反對,說:“不行!這大晚上的,等你回到家,估著都半夜了,不嫌折騰的。”
陸暮沉已經收拾好東西,抬起頭來,說:“媽,你就別管我了,我機票都買好了,九點多就飛。”
陸媽媽眼睛一瞪,“你……你這孩子,做什麼事怎麼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啊?”
“又不是多大的事兒。”陸暮沉將背包拿起來,挎在肩上,走到母親面前,說:“媽,你別擔心,我一到家就立刻給您打電話。”
兒子打小就比一般同齡孩子,又懂事,可相對的,也太有主意。
機票都買好了,林蕓姝也不好再說什麼,嘆口氣說:“行吧,那你去跟打聲招呼,我開車送你去機場。”
陸暮沉點頭,“謝謝媽。”
“去吧,我在院子里等你。”
……
陸暮沉去跟道了別,又答應老人家下個星期再回來探,老人家這才松了口,準他去了。
去機場的路上,林蕓姝還是忍不住問他,“到底是什麼事,非得這大晚上地趕回去?”
“媽,您就別問了,以后有機會我再跟您說。”
總不能說,他是心里堵得慌吧?
兒子不肯說,林蕓姝也沒有再問,只是嘆了一句,“兒子大了,有什麼心事都不肯跟媽媽說了,哎,傷心喲。”
陸暮沉:“……”
……
車開到機場的時候,八點不到。
陸暮沉下了車,林蕓姝拉著他囑咐,“一路小心,到了家給媽媽打個電話。”
陸暮沉點頭,“知道了,媽。”
又說:“您開車回去也慢點,注意安全。”
“媽知道。行了,你趕進去吧,別耽誤了時間。”
陸暮沉‘嗯’了一聲,跟母親道別之后,便轉,往機場大廳去了。
林蕓姝看著兒子的背影,喃喃自語,“這小子,古里古怪的,該不會是談了吧?”
……
陸暮沉買的機票是九點二十起飛的,經過兩個多小時候的飛行,到機場的時候,已經深夜十二點。
陸暮沉一刻不耽誤,從機場出來,直接打車去了凰山。
所幸機場離凰山不太遠,到的時候,剛好十二點四十。
一下車,陸暮沉就給徐皓打了電話。
那頭,徐皓正在酒店的棋牌室觀宋染打牌。
大家都還沒睡,也完全沒有困意,打麻將的打麻將,斗地主的斗地主,聊天的聊天,氣氛格外地融洽。
手機響起來的時候,徐皓低頭瞄了一眼。
見是陸暮沉來電,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拿著手機去了外面臺上。
電話剛接通,陸暮沉冷冰冰的聲音就從那頭傳了過來,問他,“你們在哪兒?”
徐皓下意識地就回他,“在凰山啊。”
“我知道,我問你們在哪兒?”
徐皓聽著這話,楞了一楞,隨即反應過來,眼睛猛然睜大,“我靠,你不會是真的回來了吧?”
說著,就下意識地往臺外面張。
臺外面,是一片空地,路邊種著很多樹,樹上掛了很多紅的燈籠,燈籠里照出來的是橙紅,將夜映襯得格外。
然而,有景,并滅有發現陸暮沉的影。
徐皓忙問:“哥,你真回來了?在哪兒呢?”
陸暮沉聲音傳來,說:“景區門口。”
……
徐皓接到陸暮沉的時候,不免有些驚訝,“陸哥,你這是想通了啊?”
陸暮沉沒應,問:“都休息了嗎?”
徐皓沖著他曖昧地一笑,抬手便搭上了陸暮沉的肩膀,笑嘻嘻說:“你是想問宋染休息了沒吧?”
陸暮沉側目掃了他一眼,很不爽地給了他一記‘明知故問’的眼神。
徐皓哈哈笑,說:“沒睡呢,宋染今天剛學會斗地主,那牌癮大得喲。”
……
剛學會打牌的人,牌癮都大。更何況,宋染今天手氣特別好,一塊錢一把都贏了不錢,把給樂的啊,真是把家陸哥哥都給忘了。
徐皓帶著陸暮沉去棋牌室的時候,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里頭傳來宋染的聲音,很興地不停喊,“給錢給錢,哈哈,我又贏了,秦帆。”
陸暮沉聽見最后喊的那個名字,臉頓時一沉。
徐皓抬頭悄悄打量了陸暮沉一眼,見他沉著臉,心里頭頓時樂開了花。
豁,這下有好戲看了!
徐皓抬手推門。
一進去,就笑起來,沖著宋染高聲喊,“染染,看看誰來了!”
宋染聽見聲音,下意識地抬頭。
然而,抬頭的瞬間,整個人就愣住了。
陸暮沉站在門口。
白寬松的T恤,黑運,單肩挎著一個黑的背包,雙手隨意地在兜里。
一出現,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
宋染怔怔地盯著陸暮沉,眼睛亮晶晶的,發著。
而當回過神,發現陸暮沉也正看著的時候,心頓時激起來。
莫名的,就覺得陸暮沉是為來的。
宋染高興極了,將手里的牌一扔,下一秒,就從凳子上站起來,歡歡喜喜地朝著陸暮沉跑過去。
跑近了,激地拉住他手腕,抬頭笑著他:“你怎麼來了?”
陸暮沉應,“生日結束,就來了。”
“真好!”宋染開心地笑,說:“你來得正好,我們這里可熱鬧呢!對了,你會斗地主嗎?”
陸暮沉垂眼看著,淡淡‘嗯’了聲。
“那太好了!你也來玩幾把吧!”宋染說著,就拉著陸暮沉往牌桌前走。
走到牌桌前,宋染就按著陸暮沉坐在剛剛的位置上,笑嘻嘻說:“你幫我玩幾把吧。”
陸暮沉抬起頭,便見宋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眉眼彎彎的,眼里依然有。
這一刻,心總算又好了起來。
頓了幾秒,說:“行,幫你玩幾把。”
宋染一聽,開心地跑到邊上搬了一張凳子過來,放在陸暮沉旁邊,挨著他坐下,自告勇地說:“我來洗牌!”
跟著,就把桌上的牌合在一堆,彎著,心妙地開始洗牌。
想到陸暮沉可能是為了回來的,宋染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飄到云去了,開心得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陸暮沉來了之后,之前好些在其他桌觀‘戰況’的同學,一時間全都跑到了這桌來。
人一多,這桌頓時變得格外熱鬧。
大家心都很好。
唔……除了秦帆。
從陸暮沉出現那刻起,秦帆的臉就變得很不好。
看著之前一直和他坐在一起的宋染突然跑到陸暮沉邊坐著,他那個心,實在有點崩裂。
他背靠在椅背上,雙手懶散在抱在前,視線在宋染和陸暮沉之間來來回回轉了好幾圈。
幾秒鐘之后,心里頭控制不住地暗罵了一聲:!
他家染染什麼時候跟陸暮沉這麼好了?!!
看著宋染那滿臉笑容激熱的樣子,秦帆心里那簇嫉妒的小火苗蹭蹭往頭頂上冒,頓時便看陸暮沉格外地不順眼。
他看著他,語氣淡淡,“你牌技怎麼樣?”
陸暮沉抬頭,面無表地掃了他一眼,回他,“不太好。”
“哦,是嗎?那你今晚可能得放放啊。”秦帆頓時笑了起來,手肘在椅背上一撐,坐直了,他面上帶笑,語氣卻帶著很明顯的挑釁。
關乎男人的面子問題,秦帆這話一說,場上氣氛頓時變得有些詭異。
坐在桌上的、圍觀的,一個個全都不說話了。
陸暮沉也只是淡淡掃了秦帆一眼,什麼也沒說。
陸暮沉后,徐皓很是吃驚,低聲音,悄悄問韓星:“陸哥想干啥?他那牌技都超神了啊,居然說不太好?”
韓星側頭,一副看白癡的眼神,“說你蠢,你還真蠢。”
陸暮沉是誰?
一句話,誰得罪他,誰倒霉。
韓星看了一眼還在自信滿滿的秦帆,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為他點了一只蠟。
這位秦同學,今天怕是要輸得底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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