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的涼城總算是有幾分春意了,院子里枝頭冒了些許綠芽,只是因著西風寒冷,稍稍一刮,便又枝頭。
顧曦扶著腰立在院子正中的青石板上曬太。
心中不由浮想,此時的江南已經是春花爛漫,而京城也該春意盎然了。
三月三,們都會出城踏春游玩。
但是涼城還很寒冷。
春梅似乎看出了顧曦的想法,走了過去幫著了那緞面的披風,“娘娘,柳嬤嬤說了,得四月天里,這涼城才能暖和起來,不過眨眼睛又會特別熱,早晚寒涼,白日跟夏天似的,說這涼城呀,幾乎是沒有春天的。”
顧曦失落的點了點頭,
春梅瞧著顧曦的臉不像先前在京城那般好,西北邊風沙大,糙了許。
春梅瞧著心里急,娘娘先前那容貌可謂是賽過天仙,不行,不能再這麼糙下去。
“娘娘,您等著,奴婢去給您弄些水制作膏給您敷敷臉…”
春梅以前跟著顧蕓弄這一套輕車路。
顧曦笑了笑也隨去了。
子懷孕前三個月,皮本就發黃不好看。
活到這個份上,容貌已經是隨意了。
孩子馬上滿三個月,近來已經覺得舒服多了,胃口也好了不。
正月里,京城來了一批宮人,都是悉的人手,辦事都極為妥帖,如今吃穿用度也都樣樣細。
顧曦為著孩子著想,都收下了。
不僅如此,陳杞幾乎隔三差五都有賞賜下來,孩子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
哪怕是太后也夾了一些東西捎給,先前想著太后肯定埋怨,顧曦也知道老人家肯定會有想法,但是凡事有取舍,爹爹和邊關數萬將士的命重要。
所幸,一切都如預料一般圓滿。
唯獨不控制的便是肚子里的孩子。
來的這麼遲,還會是熠兒麼?
午后顧曦小憩一會兒,發現外頭日頭越來越好,心生去涼城街上瞧瞧的心思。
于是楚恒親自護送,顧曦坐著馬車出了軍府來。
驚訝的發現,街上十分熱鬧,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楚恒騎著馬在一旁介紹道,
“自從北戎戰敗后,咱們涼城的商人就越來越多了,原先躲去鄉下的商人和百姓也都回來了,都是娘娘和將軍的功勞。”
顧曦掀開簾子瞧著那販夫走卒洋溢著笑容,便道,“是你們的功勞,別自謙。”
打簾瞧了許久,幾次下車看著人多又有些不敢,畢竟懷著孕。
走了一段,人了些許后,顧曦才下馬車來,走到了馬路邊。
面前是一個頭戴小紅花的姑娘,約著十來歲,梳著兩個辮子,捧著一個竹編的大盤子蹲在地上,盤子里放著一種紅果子及小姑娘睬來的花,那花兒五六的,各式各樣的都有,像是野花。
畢竟許久不曾看到花了,顧曦瞧著新鮮。
“小妹妹,這是什麼花呀,”
那十歲的丫頭還缺了一顆門齒,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大姐姐,這是山谷里的野花,涼城沒有的,是我從家里山谷采來的,姐姐要嗎?”
顧曦點了點頭,“很好看呢。”
“姐姐,只要三個銅板就好了…”
顧曦看了一眼那凍紅的小手,及被刺滿了傷口的手背,朝春梅示意。
春梅二話不說從兜里掏出一錠銀子遞給小丫頭。
小丫頭吃了一驚,卻是沒有接,而是使勁搖頭,
“大姐姐,我知道你心善,可是我爹爹教我,無功不祿,我不能平白無故拿別人的銀子,若是姐姐可憐我,可以把這些果子都買了…”
說著小姑娘又出甜甜的笑容,
“姐姐,你嘗一嘗,你先嘗一個,很好吃呢,外面都買不到的…”
小丫頭遞了一個給顧曦。
顧曦正要手,被春梅給搶了過去塞到里,
“喲,真甜,那就全買了吧!”
開玩笑,能讓顧曦隨隨便便吃外面的東西?
春梅一邊付錢,那頭千也嘗了兩個,他擔心顧曦吃不得,不過能不能吃,還得拿回去讓新來的懂藥膳的程嬤嬤瞧一瞧才好。
顧曦知道他們的心意,笑而不語。
小丫頭把果子給包好遞給春梅,又把那束花給捧了起來,遞到顧曦跟前,“姐姐,你的花!”
顧曦正要手,忽然一只修長的手臂了過來,接住了那花。
顧曦微微詫異,偏頭去,正見一道清湛的目定定著,“姑娘,這花極,送你可好?”他把那花遞到顧曦眼前。
顧曦定定著他,眸眼微微有些發酸。
千和韓羽及春梅三人瞧見來人,滿眼震驚,嚇得什麼都忘了。
唯獨楚恒瞧見十分生氣,立馬上前來,生生擋在了來人跟前,板著臉道,“這位公子,有你這樣的嗎?這花是我們夫人買下的,哪里需要你來送?”
楚恒很不客氣的去奪那束花。
還是韓羽第一個反應過來,眼疾手快將楚恒給拖了出來。
“喂,你做什麼!”楚恒大怒。
顧曦初次出來,居然被人調戲,這事被人瞧見如何是好?
萬一接了人家的花,皇帝那邊怎麼代。
千暗暗瞅了一眼陳杞的臉,使勁咳了咳。
楚恒再看二人神,才覺得不對勁,再扭頭去看顧曦和陳杞,視線在二人當中流轉,終于意識到了什麼。
不會啊,不可能啊。
皇帝怎麼可能來這里?
這比北戎重新殺回來都不可信。
陳杞不耐煩瞅了一眼楚恒,把那花再次送給顧曦,“你喜歡嗎,你喜歡就收下……”
顧曦目落在那鮮艷的華兒上,微微失神。
那小丫頭端著笑容,瞅瞅明的顧曦,再看清俊的陳杞,發出一聲驚嘆,“姐姐和哥哥站在一塊,如一對璧人,不如姐姐就收了吧!”
顧曦緩緩回神,羽一般的睫微微垂下,隨后轉離開。
陳杞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顧曦先上馬車,陳杞隨后跟了上去。
楚恒這才看向千,千哭笑不得道,
“楚將軍,那是陛下!”
楚恒如五雷轟頂,剛剛他想著或許是顧曦那個親戚,本不會認為那個人會是皇帝,居然還真是。
這可得了!
他心若死灰的跟著馬車走,哭無淚。
春梅見皇帝來了涼城,便知顧曦在他心目中有多重要了。
能讓他棄下朝政來這里,可見上心。
回京指日可待呀!
春梅心極好順帶朝楚恒眉弄眼一番,楚恒想死的心都有。
馬車,顧曦安安靜靜坐在榻一邊,陳杞坐在另一邊,就定定著,見面不如先前好,人也瘦了,心中疼的跟什麼似的,“曦曦,朕對不住你,讓你苦了…”
顧曦搖搖頭垂著眸道,
“跟陛下無關,是我自己的選擇。”
陳杞嘆著氣出手拉住,顧曦也沒甩開任由他拉著,可神卻是完全不在意。
“你為何不問問我,就走了呢,你膽子也太大了,一個人冒雪出關……”說到這里,他有些說不下去,這一路西來,陳杞才知道涼城有多遠,當初顧曦有多危險,心中不由堵得慌。
顧曦垂著眸沒做聲。
陳杞平淡的說著,
“那一夜我去置了你爹爹和李元朗之事,蕭楚楚意圖冒犯圣駕,我殺了!”
顧曦聞言吃驚的看向他,
“你殺了?”
前世王韻下藥也沒被賜死,蕭楚楚家世顯赫,陳杞不可能不顧忌,“做了什麼?”
陳杞眼灼熱著,
“沒做什麼,只是知道了不知道的事,我便殺了。”
顧曦被噎住,既然他與蕭楚楚之間沒什麼,那自己吃的醋也沒意義了。
一時神無措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陳杞見狀,不由失笑,靜靜著的手,低聲埋怨道,“曦曦,你好狠的心呀,你怎麼就這麼舍得丟下我跑了呢?”
顧曦不恁道,
“你都要娶別的人了,我自然給你挪位置,再說了,在我眼里,我爹爹比你重要多了…”
陳杞苦笑不已。
“放心,沒事了,我來之前,李元朗已經乞骸骨,蘇瞬卿和王琰都支持我來接你。”
陳杞擔心自己出京,最終李元朗會繃不住,臨行之際還是把蘇瞬卿和王琰都來,將事經過都給曉喻之,二人也都很驚訝,可比起李元朗那老頑固,這兩位宰相開明多了。
不僅如此,陳杞提拔顧文忠為工部尚書,再讓肖家老爺子的長子,也就是顧曦的舅舅任侍中,將朝廷妥帖安置了一番,確定各方勢力平衡,不至于出子才出來的。
朝中有蘇衍和肖巍在,一文一武,顧曦的皇后之位穩得很,王琰和蘇瞬卿也不會什麼心思。
而有這兩位宰相在,朝廷政事不需要擔心。
各都有他的心腹。
反倒是常年把朝政牢牢握在手中,這一次出京,看看有沒有什麼宵小作。
顧曦其實看到他出現在這里,心中已經沒氣了。
他不是旁人,他是皇帝。
能親自來接,可見把看的多麼重要。
所以啊,不讓對方吃點苦,不知道珍惜。
顧曦心中苦笑,前世陳杞歷經艱難才娶到了,現在又歷經艱難才重新追到。
到底還是那個陳杞沒變。
“你走了幾日的路,路上可還好?”輕聲問他。
陳杞聞言笑容綻放,便知這是不怪他了。
“好著呢,比起你,我算什麼…”
想到這里,他看向顧曦的肚子,目,
“曦曦,你真的吃苦了…”
還幫著顧文佑出謀劃策擊退了北戎。
這個皇后做的也是前無古人了。
到了軍府,顧文佑等幾位大將紛紛來見駕,軍府外跪了一地。
陳杞犒賞了幾句,邊關許多將士的第一次見到圣上,見陳杞宇軒昂,生的芝蘭玉樹,心中都敬佩,不過也有數不那麼臣服。
陳杞也知道自己初來乍到,想要安及收攬人心還需要時間。
接下來幾日,他便前往軍營視察,借著機會與將士們打一片,又舉辦了比武大會,展現了一番藝,將士們再無不服。
再往后便主持西域通商一事,關鍵時刻,讓將士們看到了一個運籌帷幄的皇帝的不同。
陳杞一來,軍府便改了行宮,顧文佑搬了出去。
不得不說,顧曦心好了許多,二人雖然還沒回到最開始里調油的階段,卻還是日日相擁而眠,心中消除了不芥。
陳杞呢,白日忙著軍政,又定下邊境幾國通商一事,后來干脆在涼城舉辦了四國來朝大事,奠定了大雍東土霸主地位。
邊境幾個小國都臣服于陳杞,決心聽從他的建議,打開西域通往大秦的商路,帶沿路各國的經貿。
陳杞來一次涼城,也算是完了一項壯舉。
此事依舊由顧文佑主持,
到底是皇帝,不可能真的待在邊關,陳杞在邊境巡視了三個月,最終先回了京城。
倒不是顧曦不愿意跟著他回去,而是顧曦有一次落了紅,嚇壞了眾人,陳杞不敢大意,只得讓在邊關產子,回頭來接他們。
日子一天天過,眨眼睛到了顧曦快要臨盆的日子。
京中來了許多人,一切都是準備就緒。
顧曦心中卻還是有些張,擔心不是熠兒,不管怎麼樣,還希是前世的三個孩子,一個都不能。
到了臨盆前一日,陳杞來到了邊關,他決定親自陪產。
顧曦喜極而泣,這一回撲在他懷里撒,
“我還以為你不來呢,你不來我可就不高興了。”
“我這不是來了嗎?”陳杞幾個月不見,心里也想的,想著這一次是能把帶回去的。
“對了,曦曦,你看,我帶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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