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紅彤彤的掛在天際,將層林蒼翠染上了一片酡紅。
這是一片田園,如今正是秋收時節,靠近山林的那幾片田里的稻谷還不夠黃,可沿著田野往下,會看到下面那片梯田的稻谷都黃了,許多農民伯伯正在收谷子。
一排秋雁在田野上空劃過一個優的弧度,最后昂揚朝上飛躍而去,漸漸消失在湛藍深。
顧曦穿著荊釵布,蹲在水田邊上一口深潭洗菜,不多時一籃子青菜和三兩個白蘿卜洗好,便抱著籃子提著一小桶沿著田埂往回走。
小水桶里有幾條活蹦跳的黑魚。
這種小黑魚生存在山里的深水中,顧曦以前也捕過。
迎面遇到一個老伯扛著錘頭下田,顧曦笑盈盈打著招呼,“劉伯,這麼晚了,您還下田呀?”
那劉伯黝黑的臉上出質樸的笑容,
“我的東家小娘子誒,昨個兒剛收了谷子,今日那稻梗曬了一日,趁著晚邊去燒了,明日開春又是料了!”
“哦,原來如此呢!那您早點忙完回去吃飯!”
“好嘞!”
顧曦沿著小山坡上了大道,這條大道從山里頭往下延一直到下面的河邊,過了大道上一個極小的坡,便是顧曦住的農家小院。
已經在這里住了三日了,每日鳥語花香,村煙裊裊,怡然自得。
被送來這里第一日,便有兩個嬸嬸迎熱的迎接,還給家送了菜送了和蛋來。
原來這是一片私田,總共有十來戶農家在這邊幫著種田。
顧曦也不知道那侍是怎麼吩咐的,農伯嬸嬸們都把當東家小娘子。
侍和陳二把送到這里就走了,就連陳二也毫不見蹤影。
顧曦雖然好奇,卻也沒多問,剛來這一片山野,便上這里了。
每日自己做飯自己摘菜,偶爾還去農戶家里去串門。
剛來那日晚上是中秋,這邊十來戶農家人聚在村長家里地坪上舉辦了中秋篝火會,顧曦參加了,到了這些農戶們的淳樸,短短三日,已經融這里。
顧曦所住的農院是村頭第一家,這是一個白墻青瓦的農家小院,兩扇黑漆木門,門口兩邊各栽了兩顆人高的桂花樹,樹齡大約就兩年左右,枝葉不夠繁,卻也有稀稀疏疏一樹的桂花。
沿著圍墻外面栽了一排茶樹,茶樹間間有幾朵金,顧曦擰著小桶到了門口,用子推了推木門,門吱呀一聲打開,院子里面用青石鋪了一條石徑,直正堂,正堂是個三開的敞間,過了廳堂沿著回廊后面則是正院,正院有三間屋子,后面便是一個大院子,地坪上還有幾只嘰嘰喳喳的在覓食。
顧曦直接去了后院廚房做飯。
把洗好的蘿卜去皮切片,放一口鍋里,鍋里是早先準備好的,再用灶下用磚頭堆起的一個小爐,生了火開始煮湯。
將火搭好之后,顧曦便將小桶里幾條黑魚放院子里的一口大缸里,大缸里還有一條大魚,小黑魚被倒進去后,瞬間活蹦跳的游開了,顧曦想著明日便可煮魚湯烤小黑魚吃了。
恰在這時,前面傳來敲門的聲音。
顧曦愣了愣,隨后了手小跑著向前,
“來了!”
奔至門口,打開木栓后,見一穿著湛藍衫的男子立在門口,只見他木簪束發,上是一件布衫,下便是一條長,還扎上了,儼然是一農戶家干活的男人。
他渾干干凈凈,氣質清清爽爽,眉目俊逸,神溫和,“姑娘,在下姓陳,單名一個杞字,恰恰淪落至此,眼看天快要黑了,想在此借宿,姑娘可否通融一二?”
他的聲音是那樣淳和好聽,如山澗清泉般清朗。
整個人明凈如玉,往日那貴氣乍然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渾著幾分山野村夫的飄逸和隨和。
顧曦癡癡著他,好一會兒都回不過神來。
“你…怎麼來了?”
后來又想是他把自己送到這里,自己怎麼偏偏問起這話。
一張白俏的小臉得通紅,往后讓了讓,溫聲糯道,“快些進來吧…”
陳杞眉宇含笑,秀的影大步,
顧曦把他讓進去,在門口往外張幾眼,發現外頭空無一人,頓時出幾分詫異。
陳杞扭頭將神收眼底,輕輕笑著,
“別看了,就我一個人來了。”
顧曦一雙目瞪大了。
陳杞幫著關上門,拉住的手,往瞧,
“曦曦,我了,我聞到香味了……”
顧曦到他溫熱的掌心,靦腆一笑,
“你運氣真好,我煮了湯,哦,對了,我還釣了幾條小黑魚,原想留著明日吃的,你來了我便給你吃了,你想吃煮的還是烤的?”
“煮的吧。”陳杞牽著往里走,一路走一路看,到了正屋的堂屋,就把自己的包袱給放在了椅子上,顧曦好奇走過去擰了擰,發現包袱很輕,看樣子只有換洗的裳。
陳杞覺得滿臉郁悶又好奇的樣可極了,在旁了的腦袋,“想什麼呢?”
“在想以為你要帶一車子東西,什麼筆墨紙硯呀,什麼金銀珠寶呀,結果你就帶了幾裳!”
顧曦扭頭俏皮的著他,大大的眼眸一眨一眨的,一雙眸子如同被水洗過似的,黑亮明澈。
陳杞瞧在眼里,只覺得心都了。
他微微傾,著的耳郭,喃喃道,
“我又不是來辦差,也不是私奔,是來尋我丟失的小妻,自然只需要裳便可!”
顧曦聽到那句“小妻”,雙頰頓時緋紅,忙推開他往后院去了。
陳杞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扭頭去,正見歡快的跟只小鳥兒似的,秀逸的影鉆廚房轉不見。
陳杞二話不說,忙不迭跟了過去。
廚房里頭有個大灶臺,顧曦正在粘板上切菜,扭頭見他進來,便脆生生吩咐道,“去幫我把外頭缸里的三條小黑魚捉來,再給提一桶水進來。”
說完這話想起他的份,顧曦立馬抬眸,
“你會嗎,要不等我來吧!”
陳杞已經轉要往外走,聽了這話,不由好氣,
“顧曦,你把我當普通的丈夫好不好?我不會我可以學的。”
見他一臉認真,顧曦抿著甜甜的笑了,“那就快去吧。”
顧曦切好青菜放在一旁的框子里,等到陳杞捕來五條小魚,利落的開始破魚,陳杞在一旁干看著,發現顧曦手藝極其練,瞧如此神,似乎也很適應這里的生活。
看來把送到這里是對的。
陳杞見顧曦把破好的魚放在一旁的簍子里,便指著問道,“要洗嗎?”
“嗯!”顧曦點了頭,又看了一眼那魚尾,“算了,放著等我來吧,省得傷了你的手…”
尤其看到陳杞出來的是一雙白凈修長的手時,顧曦就更擔心了。
畢竟是雙手不沾春水的皇帝。
一想到他居然跑到這里來陪,顧曦就覺得好笑。
陳杞卻不服氣道,
“你別小看我,我沒準能行呢…”
結果話沒說完,手就被那尖的魚尾給刺痛了下,鮮頓時汩汩冒出。
“嘶!”
顧曦見狀頓時大驚,
“哎呀!”
連忙放下大刀,將手在圍上了,抓住他傷的手指,用清水洗了洗,立馬放在里含著。
陳杞定定著,心里得一塌糊涂。
他的曦曦,別人都擔心弱,都擔心擔不起一國之后的職責,可他卻知道是最好的。
像一只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小鳥兒,適合在藍天下自由自在的飛翔。
而他就要給這片藍天。
顧曦吸了一會兒,見不流了,便撕了一塊小布條給他綁了起來。
弄好之后,陳杞就只能在一旁干坐著。
“對不起,曦曦,我給你添麻煩了。”
顧曦笑了他一眼,抱著框子上了灶臺,
“等我給你做好吃的……”
陳杞看著顧曦一會兒生火放柴,一會兒去灶上忙碌。
他仔細注意著顧曦是如何燒火的,后來便端著小凳子坐在灶下給顧曦燒火。
裊裊的煙火氣在灶下升起。
陳杞拿著鐵鉗,定定著灶臺上忙碌的顧曦,的影在煙火里輕輕搖晃著。
極…
忙碌了好一會兒,顧曦做了兩菜兩湯,兩個人圍著一張木桌子相對而坐。
顧曦給他盛了一碗白白的米飯,又盛了一碗湯,
“快嘗嘗…”
陳杞拿起筷子就吃了不停,
“好吃,曦曦你手藝怎麼這麼好,這蔥特別香,這黑魚的味道太鮮了,曦曦,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魚湯,不騙你……”
堂堂皇帝一點形象全無,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顧曦邊吃邊樂,見他跟個沒吃過飯的小伙子的,忍不住出手用袖子給他了額頭上的汗,“你瞧你,跟個鄉佬似的!”
陳杞揚起笑眼癡癡了一眼,繼而低頭吃菜。
騰騰的熱氣迷離了的雙眼,不在想,若是這樣一輩子該多好呀。
顧曦很快就吃完,坐在一旁托腮看著他。
陳杞吃了一碗又一碗,對顧曦的手藝贊不絕口,滿滿的兩大碗湯竟是被他吃的一丁點兒不剩。
顧曦嗔怒瞪著他,
“你了幾天呀!”
“三天!”陳杞接過顧曦遞過來的布巾了。
顧曦聞言大吃一驚,
“你說什麼,你了三天?”
陳杞聞言訕訕地,意識到自己失言,“開玩笑的…”
顧曦卻覺得不對勁,細細瞧了他一眼,發現他似乎是瘦了些,到底出了什麼事?他把送到這里來,他又跟了來,朝中宰相知道嗎?
爹爹那邊是怎麼置的?
“你告訴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顧曦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陳杞完手臉,神一片清明,
“曦曦,你別問,問就是什麼事都沒有,你爹爹那邊我已經安好了,你要信我,我就是想跟你一道過著普通夫妻生活,我就是要告訴你,你想要的,我全部都能給,我就算是皇帝,我首先是人,我有七六,我也想普通人家的溫暖,我不是神仙。”
顧曦聞言神癡癡,心口涌上一熱浪,眼眶微微發酸。
陳杞不愿見哭泣,連忙笑著道,
“來,我幫你收拾。”
說著先顧曦一步,收拾碗筷進了廚房。
等到收拾完畢,顧曦牽著他到村里漫步,許多農戶忙到天黑才回來,看到顧曦和陳杞,男才貌,一對璧人,便神一亮問著,“曦曦小娘子,這就是東家嗎?”
在農戶眼里,顧曦是東家的小娘子,那這個牽著顧曦手的肯定就是東家了。
顧曦低下頭都不好意思接話,陳杞很大方回道,“是呢,我來看我的妻子。”
大家伙圍著問了許多話,許久才散開。
顧曦和陳杞消食回到了院子里。
顧曦去后院給他打水洗漱,陳杞也過來幫忙,等到二人都洗漱好了,不面臨一個難題。
這間屋子只有西次間里頭有張拔步床,顧曦便睡在那里。
那陳杞睡哪?
顧曦想了想他的份,便紅著臉指著床道,
“你睡床,我就睡炕上好了。”
眼看顧曦抱著被子朝炕上走去,陳杞在后出手攔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皇帝終于擁有姓名…好啦,在一起啦,后面的事就順理章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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