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在整個湖面鋪了一層霞,芒萬丈,襯著皇帝的面容越發清秀雋然。
他睨著那滿滿的一簍子魚,心極好。
今晚夜宵很盛啊,皇帝砸了砸。
扭頭瞥向那小丫頭,見細眉蹙著,盯著那活蹦跳的魚兒,愁眉苦臉,不由暗暗生笑。
心思這麼單純,若不是他護著,被人吃的骨頭渣不剩都是可能的。
顧曦托腮歪著頭,眼珠兒一溜一溜轉著。
大致數了一下,也有二十來條,總不能全部烤著吃吧?
對了…顧曦有了個主意。
于是笑瞇瞇跟皇帝道,
“陛下,時辰不早了,怕太后娘娘在等我們,要不回慈安宮用膳吧!”
皇帝心滿意足的收了收魚竿,下意識扯了扯,結果那魚竿沒扯,魚線反而往下沉。
眼尖的顧曦頓時大驚,野外釣魚經驗富的,連忙指著那魚竿低呼道,“陛下,有大魚!”
底下的黑龍衛:“。……”
皇帝怎麼沒商量下,就直接收桿,害他沒做好準備,下意識扯了下準備掛魚,皇帝面一僵,咳了咳,神莫測盯著,“應該沒有吧…”
顧曦卻不覺得。
小的時候最興的事莫過于釣到大魚,那種心正如路上撿了寶貝似的,顧曦擔心皇帝錯過時機,忍不住搖了搖皇帝的手臂,催促道,“陛下,您信臣,臣釣魚有經驗,快扯上來!”
釣了一條大魚,只用烤一只就可喂飽皇帝,自然不用再對付那麼多條小魚。
顧曦很激。
皇帝默默吞了下口水,目就落在搖自己胳膊的手上,“顧曦……”
顧曦順著他目瞅了一眼,發燙似的挪開手。
皇帝將魚竿一丟,也不管底下人如何,笑著,顧曦眉睫輕輕閃,兩頰紅彤彤的,竟是比那晚霞還燦爛。
被他盯得頭皮發麻,顧曦支支吾吾道,
“陛下,該回去了……”
于是彎腰去提那簍子,哪知道皇帝也出手,兩個人的手就這麼撞到了一塊,顧曦心尖跟著了,立馬回手,將手藏在袖下,再也不敢。
皇帝又氣又笑,氣的是怎的如此介意與他的,那一夜什麼沒做過?
笑的是樣憨可人,瞧一眼心就好極了。
暗中觀察的元寶急急忙忙帶著侍跑過來,侍抱起一簍子魚,皇帝凈了凈手帶著顧曦回到了慈安宮。
太后已經在用膳廳等著了,聽到腳步聲,抬眸笑瞇瞇去,便見二人一前一后殿,仔細打量皇帝的神,見他溫和平靜,心里頓時踏實了不,再瞧顧曦,又見面頰緋紅,這下就更喜滋滋的了。
有戲!
“你們剛剛在做什麼呢?”太后溫和問道。
皇帝垂首行禮,覷了一眼顧曦道,“兒臣在釣魚。”
“哦,是嗎?”太后很是吃驚,那一灣淺灘,能有魚叼?
顧曦連忙笑著上前,討好地著太后,聲音糯溫,“太后娘娘,陛下真是好手藝,釣了一簍子魚,臣自問廚藝不錯,不若臣去小廚房給您做幾樣菜?”
那一簍子魚可不能全耗在皇帝那。
皇帝聞言眉頭頓時一皺,
小丫頭原來打著這個主意呢!
為了不給太后拒絕的機會,顧曦接著又道,
“太后娘娘,臣會做桂花清蒸魚,紅燒小鱸魚,還能熬枸杞鯽魚湯……”顧曦講的眉飛舞的,太后都差點流口水。
太后正要開口時,皇帝在顧曦后冷冷開口,
“母后,兒臣了…書房還有一堆事等著兒臣理呢!”
太后噎住,忍不住瞅了皇帝一眼,看出他的不耐,暗道顧曦的還是沒打他呀。
算了,慢慢來。
“行了,曦曦,你剛宮來也累了,且不著急,等休息好了,你剛剛說的那十幾道菜每日流著來,哀家喜歡吃魚呢!”
十幾道…每日流著來,要住多久?
顧曦差點暈過去。
皇帝暗暗勾了勾角,嗔了面前一眼。
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顧曦再也不敢吭聲,只覺得眼眶都略微泛紅,
趁著太后轉吩咐人去擺膳時,皇帝先往用膳廳走去,經過顧曦邊,寬袖一揮,不著痕跡在顧曦腰上了一把。
“!
顧曦子瞬間僵住,一雙目睜的大大的,險些癱倒在地。
等到太后回眸看向,顧曦很艱難的維持住輕笑的表,而腰間那麻卻跟靈蛇一樣纏著,怎麼都揮散不去。
余注意到那始作俑者已經坐了下來,顧曦氣的眼眶發紅。
堂堂皇帝,居然干這種勾當!
“曦曦,來用膳吧…”太后拉著顧曦的手走到屏風后,特意把顧曦安排坐在皇帝邊。
顧曦神僵,見太后堅持,最終只能依著太后了。
三人落座,宮人們布菜,顧曦坐立不安,只顧低著頭用膳,都顧不上夾菜,樣子有幾分失魂落魄,皇帝呢,也吃的比較迅速,仿佛很趕似的,眉目擰著,一如既往冷靜自持。
太后瞧瞧這個,瞅瞅那個,心里拔涼拔涼的。
別人家相看可不是這樣的呀!
莫不是見了一面,對彼此沒興趣?
不可能啊,顧曦貌如花,子又溫和乖巧,沒有男人不喜歡的。
而皇帝呢,份地位就不消說了,單說樣那也是頂頂出的……就是脾氣…哎,肯定是顧曦不了皇帝那冷冰冰的臭脾氣。
太后一顆心被兩個人的沉默給了個碎。
皇帝很快用完膳,將碗筷一放,一邊凈手一邊道,“母后,兒臣還有事便先走一步…”
趕去把奏折批完,晚上好顧曦給他烤魚吃。
哪知道太后以為問題出在兒子上,頓時就了怒,“皇帝,你自登基以來,日日勤勉,難不今日不去理朝事,這朝廷就轉不了?”
宮人見太后了怒,立即噤聲退后,屏氣凝神,頭也不抬。
顧曦見狀也趕忙放下了碗筷,戰戰兢兢的。
皇帝了額,深吸一口氣,
“母后…兒臣先去理朝事,晚一點再過來陪您如何?”
太后聞言臉好看了些許,又見顧曦像是被嚇壞了似的,想著這丫頭上次進宮了罪,這一次若是再委屈,可就說不過去了。
“曦曦,不關你的事,你繼續吃,你都沒吃多呢,瞧你瘦的…”
皇帝聞言扭頭看了一眼側的顧曦,目落在無瑕凝脂一般的側臉上,細細端詳了幾眼,還別說,真比先前瘦了些。
雖說暑氣正盛,胃口不好瘦了一些也正常,可皇帝還是擔心這丫頭想不開,思慮過多而苦了自己。
于是足不著痕跡又踢了一下顧曦。
顧曦被這桌子下的一腳給踢蒙了!
一口氣沖到了嗓子眼,差點就要出聲,臨到邊卻慌慌張張改了調兒,“太…太后娘娘,我…不,臣吃飽了……”
太后見顧曦眼眶蓄滿了淚水,一副嚇壞的樣,重重嘆了一口氣。
算了,肯定是皇帝在這,不自在了。
于是擺擺手道,
“皇帝去忙吧…”
這兒子不開竅到這個地步,為親娘也是沒辦法。
想當初他爹爹多會哄妃子們開心呀。
一后宮的子對他都死心塌地的。
皇帝起行禮,大步離去。
太后著他瀟灑的背影,流出幾分莫能助。
等到皇帝離開,顧曦果然松了一口氣。
太后和悅道,
“來,曦曦,咱們再吃一點…”
顧曦果然又吃了大半碗飯。
太后越發確信,顧曦是不喜跟皇帝一塊。
太后想哭的心都有。
用完膳,太后帶著顧曦到了后湖消食,
后湖就在慈安宮后面,從側殿的長廊蜿蜒過去,順著九曲環廊可在湖邊漫步。
夜降臨,華燈初上,
宮燈在水面倒映出波粼粼,水夜融為一。
顧曦扶著太后緩慢行走,元寶被留下來伺候在一旁,顧曦跟太后說起自己在江南的趣事,逗得太后哈哈大笑。
太后邊的大宮急步過來,請示道,
“太后娘娘,今夜顧曦姑娘安置在何?”
太后止住步子,回頭看了一眼,
“就安置在側殿,離著哀家近一些,方便說話…”拍著顧曦的手說道,顧曦心下一喜,就住在慈安宮,也省的皇帝尋的麻煩。
哪知道元寶卻在這時笑呵呵拱手道,
“太后娘娘,這慈安宮可沒有外居住的先例,陛下先前考慮到這茬,吩咐奴婢稟報您,說是可以安排顧曦姑娘住在清瀾殿。”他可是皇帝特意安排留下來的,若是顧曦住在慈安宮,晚上還如何篝火烤魚?
顧曦聞言心中警鈴大作,雖然不知道清瀾殿在哪里,可肯定不是個好地方。
太后聞言眉頭微微一皺,更多的是奇怪。
雖說是有這規矩,可誰也不會拿這一點來說事。
莫不是皇帝對顧曦實在不喜,才這樣下面子?
當著顧曦的面,太后也不能不給皇帝面子,當下只得恍然道,“哦,哀家竟是忘了祖宗的規矩了,既然如此,那曦曦便住清瀾殿吧,清瀾殿景好,又極為幽靜,曦曦想必喜歡…”
顧曦立馬握住太后的手,含著淚央求道,
“太后娘娘,臣一個人住會害怕,太后娘娘就把臣當丫頭,臣伺候您安寢,睡在您腳踏上吧。”
太后聽了這話,心的一塌糊涂,哪里舍得睡腳踏,將小手窩在掌心,“傻丫頭,你說什麼胡話,哀家哪需要你伺候,你只管去住,哀家多撥幾個宮給你,不會你冷清,哀家接你宮來是你來玩的,不能拘束了你。”
顧曦依舊眼淚汪汪的,
太后心想著先過去住一夜,明日跟皇帝提一,再顧曦回來住。
天子面子大如天,太后不想拂了皇帝的意思,好天下人不敬皇帝。
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辦好差事的元寶暗暗抿輕笑。
“太后娘娘,清瀾殿那邊一應俱全,宮嬤嬤都在呢,不會冷清的。”
太后放心點了頭。
太后乏了,一行人簇擁著回宮,顧曦還想陪著太后說說話,太后卻是去悉下環境,當場撥了一個大宮過去伺候。
顧曦便跟著一個大宮,帶著春梅前往清瀾殿。
元寶著廂立即回書房復命。
清瀾殿是個三開的大殿,有兩進深。
到了殿門口,早有得的嬤嬤過來迎候,眾人齊齊給顧曦請安。
那樣那神態,仿佛是哪個正宮娘娘…
顧曦心里有些發,
殿燈火通明,四角都放著鎮冰,一清爽撲面而來。
沿著大殿往里走,從左邊隔欄雕窗,便是一個小隔間,一應健全,屋還熏著梨花香,可見是早就收拾妥當的。
隔間再往便是寢殿,寢殿后面引了一池活水,也種植了一片荷花。
夜里遙遙去,只見遠啜著燈影,迷離搖晃,仿佛回到了江南水鄉。
了寢殿,春梅將顧曦日常用擺上,太后的大宮要幫忙,春梅笑瞇瞇道,“怎敢勞煩姐姐手,姐姐累了一日了,快去歇著吧!”
大宮面笑容,知道這丫頭長得一張巧,也討人喜歡。
春梅是個自來,只來了這麼一日,該認識的都認識了,該悉的也都了,說起話來進退有度,給人十分的好。
“那你先收拾著,我去吩咐人給姑娘熬一碗燕窩蓮花粥,晚上吃了再睡!”
春梅福了福,笑瞇瞇道,“那就勞煩姐姐了!”
待大宮一走,春梅將寢殿室給打量了一圈,發現被褥都是松的,聞著有的味道,顯然是白日曬過的。
殿擺設無一不,就是那茶用的是汝窯品裂片瓷,靠墻的博古架上擺著的件件都是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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