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院。
白孟氏派了幾個強力壯的家奴去,本意是怕像之前那樣反抗,打算讓這些人強行押住。誰曾想片刻之后。幾個家奴竟恭恭敬敬地將抬了進來。
“這是干什麼!”白孟氏皺眉,手往桌上一拍,“何統!”
家奴們嚇了一跳,連忙把椅子放下,不知所措地退到一邊。
懷玉笑嘻嘻地站起來,若無其事地朝行了個禮。
“你去哪兒了?”白孟氏厲道,“徹夜不歸,該是閨中子所為?還不跪下!”
李懷玉很不想跪,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聽話。磨蹭兩下,還是老老實實跪了下去。
見跪好,白孟氏開始問罪了:“白家家風向來端正,不知怎的竟出了你這般無法無天的人!你二姐馬上就要嫁去江府,你在這個節骨眼上敗壞白家名聲,安的是什麼心?”
白璇璣就坐在旁邊,姿態端莊,面帶微笑。聞言,輕聲道:“母親也不必如此責難四妹,想必還不知道婚事的變故。”
看一眼,李懷玉道:“我知道。”
“哦?”白璇璣一頓。繼而笑得更加溫,“四妹知道就好,我還不知該如何開口呢……這事真是對不住四妹了。”
說是這麼說,臉上卻半分愧疚的意思也沒有,眼里甚至還有幾分得意。
小姑娘麼,搶了別人的婚事,來跟別人炫耀,自然是要得意的。李懷玉看著的表,再一想那離家出走的江小爺,心里頓時有點樂:“沒事,我不怪你。”
明兒指不定誰怪誰呢!
看這半點也不生氣,反而還有點高興的模樣,白璇璣皺了皺眉:“四妹心里若是不滿,可以直接同二姐說,二姐也會補償你。”
“不用不用。”李懷玉大方地擺手,“我不需要補償。”
“你既然看得這麼開,又為何還要與你二姐為難?”白孟氏皺眉道,“都是一家人,你幫不上你二姐的忙就算了,為何還要使著詭的招數妨礙?”
李懷玉聽得哭笑不得:“我哪里妨礙了?”
“你一夜不歸。敗壞白府名聲,還不妨礙?”白孟氏橫眉,“你知不知道這消息傳出去,人家連帶著會把你二姐看低一頭?”
這還真不知道,懷玉沉默。
白孟氏越說越氣:“你昨晚到底在何過的夜?”
關于這個問題……懷玉猶豫了片刻道:“我昨兒一直在江府。”
江府?
這話委實荒謬,白孟氏幾乎是立馬就冷笑出聲:“你在做什麼白日夢?還江府呢,怎麼不說皇宮?”
周圍站著的丫鬟婆子也是低頭一陣哄笑,看向的目嫌棄又揶揄。
白璇璣沒笑,認真地看了看李懷玉上的穿戴,皺眉道:“所以你這一行頭,就是為了去江府?”
這麼一說白孟氏才注意到下頭這人的裝扮,起走到懷玉跟前,手就拔下一發簪。
“還真是……你真是要把你爹給氣死才安心吶!”看了看簪子的用料做工,白孟氏怒道,“府里是虧了你了還是怎麼的,竟要你一個貴小姐去東西!”
懷玉皺眉看了白璇璣一眼:“這簪子是友人相贈,二姐完全不知,怎的就一口咬定是我的?”
白璇璣皺眉搖頭:“友人相贈?你不覺得這個借口太荒謬了?你在白府這麼多年,邊除了靈秀再無一人,什麼時候認識了這麼闊綽的友人?”
“且不說這簪子。你上的裳、頭上的首飾,加起來說抵了爹半年多的俸祿。哪個友人會這麼大方?”
眾人一聽,都覺得有道理,白孟氏更是怒不可遏,朝著李懷玉劈手就是一掌打下來:“你這不知廉恥的東西!”
掌風呼嘯,帶著十足的力道,落在臉上非得給打腫起來。李懷玉瞧著,子的反應比腦子還快,仰頭就躲過了這一掌。
“呼——”手掃了個空,力道沒收住,差點扭著胳膊。
白孟氏的臉上頓時一陣青一陣紫:“你還敢躲?!”
“挨打也要讓我挨個明白才行。”懷玉跪坐在自己的左腳上,仰頭看著道,“這東西不是我的,二姐空口無憑,純屬污蔑。您不分青紅皂白就手,未免有失公允。”
說著,又看向白璇璣:“二姐覺得我不可能有這麼大方的朋友,那我就想問二姐了,以我這……嗯,也算弱的板,要去哪里這麼多東西?”
白璇璣著帕子斯文地道,“我篤定你是的,自然是知道你是從哪里的——這些東西都在我的嫁妝清單里頭。昨晚我回府便隨母親去清點嫁妝,發現了不東西。還以為是哪個下人手腳不干凈,沒想到是你。”
“嚯——”旁邊站著的丫鬟婆子們都驚了。自己姐姐的嫁妝穿戴,這可真是太不要臉了!
李懷玉也驚了,一貫承認自己不要臉,可沒想到這白家二小姐比還不要臉。
“你的嫁妝?”驚極反笑,手就摘了一朵金鑲玉牡丹下來在手里,“那我請問二姐,你的嫁妝是在哪兒置辦的?首飾上頭可有印記?”
白璇璣微微一噎。
白孟氏皺眉道:“是你了東西,怎的還反過來質問你二姐!來人,把這一行頭給我取下來!”
“是!”旁邊幾個丫鬟應了,上來就想手。
李懷玉冷笑了一聲,單手撐地,一腳就將個沖得最前頭的丫鬟踹飛出去。
“啊——”丫鬟慘,撞翻了后頭的太師椅,重重落地。
其余人一驚,頓時停了步子。
李懷玉扭頭,看向上面端正坐著的人,冷笑著朝出一食指:“白璇璣,你今日最好給出證據,證明我的是你的嫁妝。不然,我保證完你的嫁妝,半绦也不會剩!”
白璇璣嚇了一跳,臉都白了白,皺眉道:“你威脅我?”
“真是反了你了!”白孟氏怒拍案幾,“來人,把給我捆起來!”
“是!”一眾家奴應聲從外頭涌進來,大堂頓時被人滿。膽子小的丫鬟退到了后頭,強力壯的家奴捋起袖子就朝沖了上來。
坦白說,雙拳難敵四周,面對這麼多人,李懷玉知道自己今日是在劫難逃。然而,李家的子孫就是有子皇室的傲氣,心里清楚自己最后的下場,拼死也要咬下對方幾塊陪葬!
于是,東院里就熱鬧起來了,尖聲、杯盤落地聲、拳頭到聲,聲聲耳。
白璇璣一開始還能鎮定地在旁邊看,但后來瞧見李懷玉狠狠將個家奴砸在墻上,砸得滿頭是,終于也嚇得驚起來。
“你瘋了!”
傷的右腳不靈活,被人看出破綻逮著踩了好幾下。李懷玉笑,力用在左腳上,抹一把角邊被打出來的沫子,扭頭就朝另個家奴打去。
屋子里能碎的東西基本都碎了。白孟氏心疼得臉發白,一開始還想喊停下來,但后頭也就氣瘋了,扯著嗓子喊:“把給我往死里打!”
家奴們本來還有顧忌,一聽這話便放開了,下手更重。
半個時辰之后,李懷玉額頭上破了口子,流了一臉,被最后一個家奴按著,跪在了白孟氏面前。
滿屋子的人,倒的倒,癱的癱。一片狼藉之中,只有地上跪著這人的眼睛猶自亮如星辰。
白孟氏又驚又怕,瞪眼看著。幾乎是抖著手將上的首飾一一扯掉。
“你……你可知道你犯了多家規!”
李懷玉勾,眉眼帶笑地看著。
見竟毫不痛苦,白孟氏怒意更甚:“夜不歸宿、盜府中寶、以下犯上、打架斗毆、毀壞我滿屋的東西!這些罪名加起來,我讓你領罰二十也不為過!”
“我勸你最好別。”懷玉笑道,“不然明日可是會被我爹責難。”
一聽這話,白孟氏笑了:“你以為老爺還把你當回事?他有璇璣一個兒就夠了,哪有空關心你的死活?我就算打死了你,他也要幾年后才知道你的死訊。”
厲害了!要不是手被押著,懷玉都想給鼓掌。
“該提醒你的我提醒過了,你要如何便如何吧。”道,“到時候別說我故意害你就。”
白孟氏聽不懂這話什麼意思,只當在嚇唬人,揮袖就道:“我是這白家的當家主母,按照家規置人,有何不對?就算老爺問起來,我也沒錯!來人,把拖到院子里,請家法!”
“是!”
時至午時,春當空,江玄瑾正在書房里聽韓霄和云嵐清說話。冷不防地就覺得心里一。
皺了眉,他手探了探自己的心口,有些莫名其妙。
“君上也覺得荒謬吧?”韓霄沉聲道,“堂堂丞相長史,心竟狹隘至此,就因為長公主曾說他‘無輔國之才’,他便懷恨在心,這麼多年來一直與公主為難便算了,在司馬丞相一案上,竟然因私仇而做出偽證!”
江玄瑾回神,接過皇帝遞來的東西看了看。
這是幾個厲府家奴的供詞,上頭言明二月二十日晚戌時,也就是司馬旭死的時辰前后,厲奉行酒醉歸府,并未在場。
司馬旭一案審查之時,厲奉行曾出堂作證,說他當時陪著司馬旭在往宮外走,不巧遇見丹長公主,公主便請司馬丞相就近在福康宮歇下。當時這一段證詞很是關鍵,直接將所有的嫌疑都推到了丹頭上。
而如今。這供詞竟然是假的?
江玄瑾怔然,突然想起昨日青說的話——你不過是給小人當了刀子使,真當自己做對了事?
心口一沉,他收了手里的供詞,看向下頭跪著的厲奉行:“厲長史可有何要辯?”
厲奉行輕哼一聲,拱手道:“此案已結,微臣不知兩位大人仍舊糾纏此事到底目的為何。單憑下人隨口幾句話,君上和陛下難道就要定微臣的罪嗎?”
“隨口幾句?”云嵐清劍眉倒豎,狠狠地瞪著他,“供詞上的兩個家奴,一個在你府上七年,一個是你的娘。如今天天被人追殺,冒死前來告狀,你卻好說是‘隨口幾句’?”
看他一眼,厲奉行直了背:“那又如何?他們為何被人追殺,微臣毫不知。但此供詞實在虛假,君上和陛下若是連這也信,那微臣回去便能再呈上幾十封別的家奴的供詞,證明微臣當晚戌時并未歸府。”
“你……”
李懷麟坐在龍椅上,看著三個重臣吵得面紅耳赤。一時也沒個主意,不由地側頭看向旁邊:“君上以為呢?”
江玄瑾道:“已經結了的案子,沒有再爭論的必要。”
韓霄大怒,幾乎是破口就要罵,旁邊的云嵐清連忙拽住他的袖,搖了搖頭。
厲奉行笑著就朝他行禮:“君上英明。”
“沒別的事,厲長史就先去忙吧,新的丞相尚未就任,你辛苦些。”李懷麟道。
“微臣告退。”掃了旁邊那兩個人一眼,厲奉行嗤之以鼻,起扭頭就走。
韓霄是個暴脾氣,可當著圣上的面,總不能太失禮,只得生生憋著,憋得一張臉通紅。
大殿的門被關上了,江玄瑾看向韓霄:“在下有一個問題想請教大人。”
“韓某才疏學淺,哪里能解答君上疑。”韓霄寒著臉拱手,“先告辭了!”
說著,抬步也要往外走。
李懷麟在上頭看著,搖了搖頭。這韓大人的脾氣真是百里最差的一個。竟然連紫君的面也敢拂。
然而,江玄瑾并沒有生氣,看他要走,反而是起,飛快地上去將人攔住了。
“大人留步。”他抬眼看著他道,“這問題只有大人能回答。”
韓霄本就看江玄瑾不順眼得很,再加上方才他那偏幫厲奉行的態度,更是讓他氣不打一來。眼下被人攔著,韓霄終于是忍不住,一拳就朝他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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