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不妙。

姬越心下一沉。

他能夠到毒素在七經八脈中迅速蔓延，力氣在迅速流失。再過一會兒，他或許就連劍也拿不穩了。

他就保護不了衛斂了。

姬越眸一厲，顯出一抹令人心驚的狠絕。他將劍換到左手，作明顯狠辣了許多。幾乎每一劍都正中要害，收割一條人命。

他想速戰速決。

代價是他幾乎不做防，上的口越來越多。繞是如此，他另一隻手臂還小心地捂住衛斂的眼睛。

“別看。”姬越低聲音，溫得近乎呢喃。

他滿是，不好看。

衛斂握著韁繩的手了，帶著微微音：“姬越……”

“噓——”姬越在他耳畔道，“孤很好。”

即便他的後背剛被劃了一刀，染紅了裳。

但被他護在懷裡的這個青年乾乾淨淨的，白沒有弄髒。

可惜臉上還是濺了點，是他保護得不周到。

一切皆在電火石間，姬越並不戰，這些黑人足足幾十個，他沒有時間與他們周旋。

姬越與阿萌合力殺出一條路，馭馬衝出重圍，將剩余的刺客悉數甩在後。

“嘶！”小紅關鍵時刻沒有掉鏈子，跑得飛快。

將刺客都甩開後，姬越握著韁繩的手越來越無力，額頭沁出的冷汗。

跑到一條羊腸小道上，他忽然手，毫無征兆地暈在衛斂背上。

馬兒無人縱，眼看著就要失控，衛斂眸一沉，及時拽韁繩。

他冷靜地接替了姬越的職責，繼續策馬往前疾馳而去。

衛斂尋了蔽的山，將昏迷的姬越背了進去。

姬越靠在石壁上，上外傷目驚心。衛斂沉默地檢查著，眼底翻湧的戾氣越來越明顯。

最難辦的還是肩上這，一箭穿，流出黑。

是劇毒。

姬越闔著雙眼，瓣變得烏青，一張豔麗的臉蒼白至極。素來強大的秦王在此刻脆弱得不堪一擊。

阿萌在一旁急得嗚嗚直，被衛斂冷喝一聲：“別吵。”

阿萌更兇地吼了回去：“汪！”

主人是為了保護你才這樣的！

如果不是顧慮衛斂，姬越豈會人暗算。

獒犬一生隻認一主，阿萌平時可以和衛斂和平共，此時卻也對這個讓主人傷的人類充滿敵意。

衛斂沒空和一隻狗辯駁，快速封住姬越幾道，讓暫時止住。姬越中的毒並不稀罕，如果給他時間，衛斂可以調配出對癥的解藥。

可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再耽擱下去，姬越就算保住命，也要廢掉一隻胳膊。

衛斂著那些累累傷痕，眸被刺痛。他低頭從上翻出一個瓷瓶，倒出藥丸，毫不猶豫地給姬越喂了下去。

昔日他為解自之毒，得梁國聖之還魂丹，又覺大材小用，並未服下。因其珍貴萬分，從而隨攜帶。

此時恰好派上用場。

姬越所中之毒並非無藥可解，可急關頭，衛斂也不在乎浪不浪費了。

什麼權衡得失，是否大材小用，他都不去想了。他隻想面前這個人好好的。

快點好起來。

眼見姬越服下還魂丹，面漸漸好轉，流出的也變回正常的紅。衛斂這才放下懸著的心，撕下服上的布料，竭力保持鎮定地給姬越理傷口。

其實他的手在抖。

還魂丹果真名副其實，效用極快。

衛斂用著並不心疼，隻到一恍然，未曾想到自己會有今天。

姬越，這還魂丹我本是留著保命的，自己都沒舍得用，如今我把這條命給你。

你知道這意味什麼嗎？

姬越，我沒有退路了。

我付出這麼大的代價，所以你必須得好起來。你不能有事。

你絕對、絕對不能有事。

阿萌看著衛斂給姬越拔箭、包扎，大概是看出衛斂在救他，變得安靜了些。

山外傳來人聲，阿萌立刻警惕起來。

那些刺客還沒有放棄，還在搜查姬越的下落。

他們就快找到這裡了。

衛斂眸一冷，將最後一包扎打好結，起對阿萌道：“保護好你的主人。”

說完這一句，他拿起弓箭，撿了姬越的佩劍，轉走出山。

……我也能保護你。

姬越醒來的時候，就只能看到提劍而走的青年一個模糊的背影。

“衛、斂……”姬越吃力地念了一聲，又陷了意識的黑暗。

山外，小紅還等在那兒，一步都沒有走。

看見走出山的青年，小紅眼中閃過一驚惶。

總覺得他有點不一樣了……

褪去所有無害的外表，青年神分明還是那般淺淡，周卻出凜冽的殺意。

“你怎麼不跑呢？”衛斂了它的腦袋，“跑了你就自由了。”

小紅低了低腦袋。

當它傻嗎？跑了它就被山林裡的野吃掉了。

再說了……那個人都傷了，怎麼能趁這個時候逃跑。它們馬兒也是講義氣的好嗎？

衛斂輕笑了一下，利落地翻上馬：“駕！”

山附近，兩名刺客正在草叢中不斷搜尋。

秦王中了毒，邊還帶著個累贅，肯定跑不了多遠。

此時是除掉他的大好機會。

後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兩名刺客一轉，就見到那匹悉的紅鬃馬，以及馬背上眉目如畫的青年。

只是青年的眼角沾了些跡，顯得他整個人有種妖異叢生的詭魅。

這個人他們也記得，之前一直被秦王護在懷裡的。

現在怎麼變一個人了？秦王呢？

柿子要挑的，兩名刺客正打算上前將人抓起來問，就見那白青年挽起弓箭，竟是二話不說，一箭就死了一名黑人。

剩下那名刺客見旁同伴被殺，立刻就要手，卻見青年形極快，眨眼就將劍停在他面前：“誰派你們來的？”

青年的聲線清冷悅耳，冷得如同天山積雪。

刺客咬牙，就要咬破牙裡的毒囊，他們這些死士自然不會供出主人。

然而衛斂作更快，一劍直穿膛，不給人半點生機。

他豈會讓傷了姬越的人死得那麼痛快。

“送上門來正好。”

衛斂冷淡地看著刺客死不瞑目地倒下。

“他上一毒箭穿骨，三劍近在要害，七道刀傷見。”衛斂薄一挑，溫眉眼裡盡是冷意，“我正要你們所有人的命來抵。”

還在山野裡搜尋秦王蹤跡的刺客們並不知道，他們即將迎來一尊殺神。

衛斂外表著實人畜無害，之前被姬越保護的時候更是表現得手無縛之力。刺客遇見他往往輕敵，下一瞬就被人一劍乾脆地抹了脖子。

衛斂不問來路，隻殺人泄憤。

……

三名刺客正驚慌失措地逃跑，被絆倒在地上也不敢停留，匆匆爬起來繼續飛奔。

那人太可怕了！

人間閻羅不過如此，竟毫不輸於秦王！

他們三人本是一組，一同搜尋秦王，人沒找著只能原路返回和眾人集合。沒想到等他們回去的時候，老巢都被人端了！

他們至今忘不了那恐怖的場景。

漫山橫遍野。大多都是一劍斃命，或是被銀針穿過死。只有一名，被生生削骨斷掌，竟還殘留著一口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白青年頷首道：“我記得你，他背上那一刀，是你砍的。”

見鬼！他們都戴著面巾只出一雙眼睛，那般混戰裡，青年竟還記得是誰傷了秦王！

“你們到底是誰派來的？”衛斂一劍削下一塊。

“……”

“抱歉，忘了你下被我卸了。”衛斂將人下重新弄回去，輕輕拭劍上的跡，“說出來，我給你個痛快。”

那刺客冷汗涔涔，抖道：“是夏，夏……”

“溫衡，對嗎？”衛斂淡淡地問。

刺客忙不迭點頭，眼底全是對衛斂的恐懼。

“他跑了，是不是？出那一箭的是他，是不是？”

“是，是！”

衛斂得到想要的答案，一劍穿心，送人見了真閻王。

三名藏在樹後的刺客早就被這一幕嚇得屁滾尿流，轉就跑。

跑的足夠遠後，一個驚魂未定道：“他，他沒追上來吧？”

“好像沒有……”

“呼，他到底是什——呃！”

林子突然安靜。

三支齊發的箭同時從他們背後穿出。

衛斂騎在馬上，平靜地放下弓，打馬掉頭：“走罷。”

箭袋已經空了，被衛斂隨手扔在了路上。姬越的佩劍沾滿死人的鮮，濃鬱的腥味吸引了不蟄伏在山林裡的猛。

一頭老虎無聲從深林中走出，虎視眈眈地盯著衛斂，儼然是將一人一馬當了食。

小紅有些。

衛斂極淡地瞥它一眼：“今天心不好，不獵，隻獵人。”

老虎：“……”

一虎一人僵持片刻，老虎靜靜退回林子深去了。

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

小紅：“……”

它宣布，從現在開始，寧願得罪阿萌，也不能得罪衛斂。

衛斂打馬到一山泉邊，下馬將劍清洗乾淨。

見了那麼多，他裳仍是不染纖塵。一謫仙風姿，行盡閻羅之事。

做完這一切，他回到山裡。

阿萌聽見靜立即豎起耳朵，看見進來的是衛斂時又懶懶趴回去。

姬越仍舊未醒，衛斂靜靜待在他旁，給他拭額頭上的汗水。

他沿路留了標記，小紅的馬蹄印極為明顯。只要不是酒囊飯袋，軍再過一刻鍾就該尋到這裡了。

一刻鍾後，陣陣馬蹄聲近。

朝廷的人終於找到這裡。

“末將救駕來遲，陛下恕罪！”

為首的將軍跪地，不敢抬頭。想起沿路看到的刺客，不難想到陛下經歷了怎樣激烈的戰鬥。

“陛下傷昏迷。”回答他的卻是一道清冷的嗓音。

將軍一愣，抬頭就見那位風華極盛的公子斂，眼深而淡漠，薄而分明。

“宣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