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用膳完畢,宮撤下一桌殘羹冷炙。衛斂用白錦帕拭瓣,作斯文優雅。
冬季日短夜長,外頭天已暗,月朦朧。
寒意襲人。
衛斂從養心殿出來時差點被夜裡的溫度給退回去,姬越及時牽住他冰涼的手,將掌心熱意傳遞過來。
當著隨侍宮人的面,姬越對他噓寒問暖:“冷就抓住孤的手。”
衛斂抿一笑,低頭似是赧。
兩人氣氛融洽。
夜後姬越會在書房批閱奏折。若朝中無大事,批上小半個時辰即可;政務繁忙時,挑燈夜讀至天明也是有的。
往日有侍在一旁研墨,而今自是由衛斂這個新上任的“男寵”紅袖添香了。
書房與養心殿離得不遠,繞過幾段九曲回廊,推開門,裡頭便是一陣暖風。
姬越留了衛斂在邊,還有四名伺候的宮人。
姬越早些年太過勵圖治,如今六國皆以秦為尊,四海之太平盛世,又無天災,以至於朝臣們都閑得慌。
就比如此刻姬越書案上堆的,不是各地民生概況,也不是國家軍事布防,而是一摞人畫卷。
不用想都知道是那幫想要他納后宮想瘋的大臣乾的。
姬越打開一副,隨意掃了眼,就將那一摞畫卷一腦兒全丟給衛斂:“挑出比你好看的再呈給孤。”
不是什麼人都能得了他的眼的。平平無奇之輩,姬越看一眼都嫌多余。
衛斂道:“諾。”隨即接過畫卷,一幅幅認真看了過去。
一炷香後,衛斂將畫卷都安放回去,語氣謙遜有禮:“臣挑不出。”
姬越玩味:“這意思是,你最好看?”
衛斂頓了頓,更謙遜道:“是。”
姬越眸微,眼角薄薄的褶上挑,帶出幾分笑意。
這人怎麼就能以一副謙謙君子之態說盡狂傲放肆之言。
他真是……喜歡的。
姬越將那些畫卷盡數掃落於地,讓桌面空出一片位置。畫軸嘩啦啦落地,聲音不小,屋四名宮人以為秦王怒,嚇得立馬跪下。
唯有衛斂面淡然。
姬越拉過衛斂的手腕,將其抱到面前的空桌上,語氣極寵:“那孤不要們了,孤只要你可好?”
衛斂:嘖,好大一口鍋。
屋跪伏著的四名宮人可不是聾子。衛斂已經可以預見到他被秦臣指著鼻子罵禍國殃民的景象了。
衛斂垂眸笑:“好啊。”
姬越修長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傾過來,似是在親吻。
四名跪著的宮人戰戰兢兢,把頭埋得更深,本不敢往上方瞟一眼。
陛下對衛侍君真是寵……他們不約而同地想著。
只有衛斂聽到姬越停在他邊,一聲極低的讚許:“演得不錯。”
衛斂了聲,做出被親吻後呼吸不穩的模樣,央求道:“陛下……臣,臣不過氣了。”
他衛斂呢,貌是人間第一,戲乃七國第一流。
他不介意在秦王面前展現出自己會演戲的模樣。面一層複一層,總歸都不是真的。
衛斂便是如此,再裝出一副恭謹謙卑的模樣,也掩不住骨子裡的傲慢張狂。他不是不可以盡數收斂,只是不願。
適當偽裝有利於平安活下去,裝得太憋屈,苦的是自己。
衛斂不想吃苦。
姬越輕笑了兩聲,笑聲極為好聽。
他低語:“衛郎,孤想把你的面皮都下來。看看你裡頭到底是什麼樣子。”
衛斂不聲道:“一副想活下去的骨頭罷了。”
姬越挑眉,對四名跪伏在地的宮人命令:“都退下。”
宮人連忙應諾。
退出去合上門的瞬間,門裡可以看到陛下迫不及待地褪去衛侍君的裳,將人在書桌上。
陛下竟是打算在書房就幸衛侍君麼?
最後掩門的宮紅著臉,將大門閉。
大門一閉,姬越瞬間就離衛斂遠了些。
衛斂不不慢地將外重新穿上攏好,甚至還將桌上擺放凌的筆墨紙硯也一一整理好。
姬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等衛斂開始收拾地上的畫卷時,姬越才道:“孤瞧衛郎,卻是一副骨頭。”
衛斂撿畫的作一頓。
“他們都怕孤。”姬越慢條斯理道,“可你不怕。”
裝得再像,他都沒有在青年上到一真正的畏懼。
青年和那些人都不一樣。
衛斂抬頭,他不語。
青年半跪在地上,微微仰頭。燭明滅下的眼眸靜得猶如一汪深潭,又似清泉澄澈人。
良久,他說:“陛下,君王令人生畏,夫君不會。”
姬越知道他在睜眼說瞎話。
可他心莫名就因這句瞎話變得很好。
公子斂,衛斂。
當真是個極有意思的人。
今日要理的政務不多,從書房出來,便該沐浴就寢。
湯泉宮不止一座池子,衛斂沒有跟人共浴的好,顯然姬越也沒有。
都是防心極重的人,怎麼肯就此坦誠相待。
似秦王這樣謹慎之人,沐浴從不讓人在旁伺候,是以湯泉宮唯有姬越、衛斂二人。
衛斂極有眼道:“臣去另一側。”
湯泉宮池子多的是,衛斂特意繞到最遠的一。隔著數道屏風,無論如何也聽不見秦王那邊的靜。
秦王不喜與人過分親近,他又何嘗不是。
衛斂不能讓秦王等他,是以速度很快。等他回來,姬越也已沐浴完畢。他剛出浴穿上中,一頭墨發散落著,臉龐淌著水滴領口,著慵懶,明豔又妖冶。
衛斂見了,覺得秦王本也擔得起“男禍國”這四個字。
姬越抬首:“過來。”
衛斂聽話地走過去。
“再等一會兒。”
衛斂頷首,沒有問是在等什麼。
他心裡清楚——在池子裡做那事兒,總歸是需要一些時間的。
衛斂低著頭數時間,等時間差不多了,姬越突然打橫抱起他,在他耳畔低言:“知道待會兒該怎麼演?”
衛斂被湯池熱氣蒸騰得耳泛紅,勾住秦王的脖頸,埋在他懷裡輕聲:“臣明白。”
等湯泉宮大門一開,守在外頭的宮人就看到這麼一副景象。
他們的王抱著羸弱的青年,目視前方,神平靜。
青年把臉埋在王懷裡,看不清容,只是從脖頸到耳都泛起淡淡的紅。
分明並未展什麼,場面卻旖旎又綺豔,引得眾人遐思。
陛下剛剛和衛侍君在裡面待了這麼久……
瞧這樣子,這鴛鴦浴洗的怕是有夠香豔,竟讓衛侍君都走不路,需要讓陛下親自抱出來。
其中一名宮更是面紅耳赤。
珠玉,正是之前書房走在最後掩門的那位。
陛下在書房便已幸過衛侍君,如今池子裡又幸了一回……
太刺激了,一定要把這個消息分給宮裡的小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