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余小姐又登門來拜訪。
提著好吃點心,一進門就忍不住埋怨:“我不來找你,你怎麼都不知道來找我?”
沈玉鸞道:“我可沒空。”
余小姐不愈發哀怨。
左右看看,不見那個寸步不離的護院,頓時滿臉喜:“那護院呢?你已經厭了,將他打發走了?”
“他出門替我看鋪子去了。”
余小姐看,頗有些令智昏。
“他不過是個護院,能懂些什麼?你就這樣將鋪子給他?”
“不是護院。”
“什麼?”
沈玉鸞抿著笑:“他如今也是這座宅子的主子。”
余小姐一時沒聽明白,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立時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來。
“阿、阿鸞你……”
沈玉鸞頷首:“下回你再見到他,對他客氣一些。”
“阿鸞,你這也太草率了!”
“我認得他比認得你更早。”沈玉鸞安道:“我了解他,你大可放心。”
余小姐只得干瞪著眼睛,也無可奈何,此時心中忽然對自己的親爹同起來。
知曉自己這好友無父無母,邊只有一個心丫鬟,往日有那麼多公子獻殷勤,誰也瞧不上,這會兒偏偏瞧上一個護院。不自代“娘家人”的份,見沈玉鸞說不通,便打算等那護院回來之后,自己敲打一番。
沒等多久,褚沂川就回來了。
余小姐一抬眼,剛想要借機生事挑釁一番,可見到人后,話在邊兜了一圈,又咕咚咽回了肚子里。
結結轉過頭來問:“阿鸞,這,這是你的護院?”
沈玉鸞微微揚眉:“過了幾日,你就認不出來了?”
“這……那……”
可不就是認不出來了!
褚沂川從護院一躍為這座宅子的另一個主子,份一變,其他也跟著變了。上的布麻變綢緞華服,玉冠云履,朗目疏眉,貴氣人。蘭州城里那些招搖的公子哥,站在他邊都要黯然失。
若不是早知他份,余小姐險些認不出來。
一個護院,怎麼會有如此氣度?
打一見面氣勢先弱三分,后面要為沈玉鸞撐臉面的話也沒什麼底氣說出口。
褚沂川淡淡瞥一眼,走到沈玉鸞的邊,開始匯報鋪子里的事,幾日時間,他已經將那些鋪子清徹,先前在京城就有經驗,如今上手起來也很快。
余小姐在一旁看著,越看越是驚奇。
不但氣度非凡,談吐也不像一個護院。余小姐手中也有一些產業,可捫心自問,做得倒不如眼前這護院出。
一看一遲疑,等人坐下,的話就更不好說出口了。
褚沂川今早出門后,沈玉鸞就爬起來煮了甜湯,放在冰鑒里鎮著,人回來后,珠兒便將甜湯取出來,碎冰當啷著白瓷碗壁,呈到他的面前。
余小姐一看,又有幾分吃味:“阿鸞,我想喝甜湯的時候,你還總是嫌我貪吃。”
沈玉鸞無奈:“我哪次沒有應你?”
余小姐想想也是,再探頭一看,又說:“往日你給我煮時,可沒加這麼多好料。”
沈玉鸞白一眼:“難道不是你這也不吃,那也不吃?”
“可……”
“好了。”珠兒又端上來一碗,沈玉鸞放到面前:“不了你的。”
余小姐這才滿意。只是心里總覺得被比了過去。
等吃完甜湯,著帕子,清清嗓子,對褚沂川道:“你也知道,我們阿鸞是個好人,但有些話,不說,我可是要與你說清楚的。”
沈玉鸞只是笑著,半點也不阻攔,在褚沂川看過來后,還對他揚了揚眉,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褚沂川看著,二人視線匯,無聲之間話已經來回傳了好幾遭。他口中應道:“你說。”
余小姐說:“你知道我爹是誰嗎?”
“不知。”
余小姐皺起臉,只覺氣勢又矮了半截。只好自己說:“我爹是蘭州城的知府。”
褚沂川這才將目落到上。
他道:“我曾見過余知府一面。”
“你認得就好。”余小姐昂起下,說:“在蘭州城里,我爹不說是最厲害,可蘭州人個個都要給他幾分面子。你一個小小護院,既是聽說過我爹,應當也知道他的厲害。”
褚沂川:“我……”
他頓了頓,看沈玉鸞一眼,配合道:“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余小姐心滿意足。
“那你也知道,我們阿鸞可是個很好人,蘭州城里都數不清有多公子想要娶,就算是……就算是……”遲疑一會兒,想遍那些公子人,一時竟找不出一個份太高的。
那些世家都看重門第份,雖然瞧沈玉鸞樣樣都好,可要說起來,沈玉鸞也只不過是無依無靠的商人,也就只有那些好家財的人,才會上趕著登門求娶。
但余小姐腦子一轉,立時直了腰板:“就算是信王殿下——”
褚沂川一頓。
余小姐夸道:“就算是嫁信王殿下,那也是嫁的起的!”
“……”沈玉鸞重重咳了一聲。
余小姐面不改,“我們阿鸞這樣好,就算是信王殿下那等人見了,肯定也要心。”
褚沂川莞爾。
他笑著應下:“是。”
“信王殿下若是見到了小姐,定然會迫不及待上門求娶,懇請小姐做他的王妃。”
余小姐本還有點心虛,哪想他竟說的比自己還夸張,不呆了一下,隨即道:“你可真有眼。”
“是小姐好。”
“你雖是一介護院,但阿鸞看重你,重用你,你也不可看是個孤就欺負。沒有爹娘幫襯,但有什麼不好,我是看不過眼的。我爹一發威,你也沒有好果子吃。再說,你這樣份,要是不對好,哪日厭棄了你,我可不會幫你求。”
褚沂川一一應下。
余小姐又敲打幾句,見他態度誠懇,半句也不反駁,這才滿意。
回頭再對沈玉鸞說悄悄話時,便是道:“他雖是份低了一些,但勝在聽話,又好,還有自知之明。倒也沒那麼差。”
沈玉鸞忍著笑應下。
余小姐對褚沂川表現頗為滿意,而后見他將家中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條,外面鋪子也管得好,好友面上笑意越來越多,后來偶有吃味,再也沒說過什麼勸阻的話。
反而是在夜里,褚沂川把人堵在榻上。
“你家里人都同意了,打算何時讓我進門?”
沈玉鸞被撓到,子笑得發:“什麼家里人?”
“你在蘭州只這一個好友,余知府的兒不算你的家里人?”褚沂川湊近,呼吸纏在一,低聲告狀:“我現在走在外面,別人都將我當做你家的管事。”
“那還不好?”
“你已經點頭答應了我,我不甘心只當一個管事。”
“那你要什麼?”
“名分。”
沈玉鸞被他逗笑,出雙臂,吃吃地摟住他的脖頸:“那我要是不給呢?”
“我家嫂嫂不是個好相與的,向來疼我,定是要為我討個公道。”
“是嗎?”沈玉鸞揚起頭,忽然主湊過去親了他一口,的拂過角,愫生起。的眼波流轉:“這樣厲害,怎麼沒見來為你出頭?”
褚沂川眼眸愈沉,頭一低,便輕易像只獵犬一樣叼住了自己的獵。
他含糊不清地說:“那我自己討公道。”
他的態度像是憐惜一朵花,作卻又猖狂,很快被花染緋紅,齒間都是靡麗滾燙的氣息。
也算不清是誰先的手,也或許是雙雙都起了意,二人呼吸纏,紗窗上人影重疊,烏發糾纏,石榴紅的擺自榻垂下,叮當,華的寶珠金簪也落了地。
耳鬢廝磨,意迷。
燭火搖曳,如波漾。
二人皆了。
忽然,屋頂發出窸窸窣窣的靜。
褚沂川耳目靈敏,先一步聽到,而后有屋瓦被踩踏的聲音響起,就在頭頂,連沈玉鸞都聽到了。
回過神來,踢了褚沂川一腳:“上去看看。”
褚沂川不:“也許是老鼠。”
“哪有老鼠會這麼大。”
二人之間只隔著一層薄薄的,對方上的所有滾燙都能到。褚沂川呼吸重了些:“你確定?”
“若是個賊,了咱家的東西怎麼辦?”沈玉鸞小氣地道:“你知道我掙那些銀子多不容易嗎?”
“……”
沈玉鸞又踢他一腳,他才萬分不愿地爬了起來。
他破窗而出,很快屋頂就傳來了噼里啪啦的靜,連宅中的下人也被吸引了過來。
沒多久,頭頂的聲音就沒了。
是個賊,有備而來,褚沂川還從他上搜出三瓶迷藥,別說是人,就是一宅子大象都能迷倒。
他把人給護院看管,又匆匆忙忙回了屋子。
沈玉鸞已經坐到梳妝臺前,慢慢梳理著烏發。
“解決了?”
“是個賊。”
褚沂川走近了,黃銅鏡子朦朧的照出的面容。本來容貌艷,打扮明艷,如今卸下珠翠簪釵,燭暖黃,頗為溫人。
褚沂川心頭,手輕輕放在的肩上。
沈玉鸞過銅鏡看他:“明日一早,你把人送到府。”
“我去?”
“人是你抓的,當然由你去。”
“好。”
“你護主有功,我是該好好獎賞你。”
“賞我什麼?”
“你要什麼?”
褚沂川眼眸一亮:“那我要……要個名分。”
沈玉鸞邊含笑:“好。”
“大擺宴席,天地見證。”
“好。”
褚沂川眼眸愈亮,湊得更近一些:“那親后……能不能給我一個孩子?”
沈玉鸞作微頓。
半晌,似笑非笑道:“這倒是要再看你表現。”
他呼吸重了些,忽而抬掌滅了桌上的燭火,屋中霎時陷無邊黑暗里。
只有朦朧的月從紗窗投進來,卻又照得不真切,只能模模糊糊看出人影。
屋外,珠兒把附近的人全部趕遠,最后自己也打著燈籠急匆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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