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像是自己想開了，也不再對沈玉鸞的穿打扮指手畫腳，任由染了丹蔻，穿紅戴金，半點也不像沈玉致。

宮中原先聽說過沈玉致名聲的，全都在心中嘀咕，想這皇后娘娘也并非是傳聞中的高雅淡泊，說話不留面，還特聽人吹捧，平日里也不客氣，誰若是在面前話里有話，便立刻翻臉，半點也不留。就是沒當面，背地里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都能被告狀告到皇帝面前。

不管真假，皇帝總是要給做足寵“沈玉致”的事。

幾回下來，慧妃也不再主往前湊。

平生向來都與人好，還是頭一回見到像皇后這樣油鹽不進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

顧忌都是剛宮，誰的分都比不過帝后，除了剛開始試探之外，暫且都放下了念頭，專心去在皇帝面前臉。連著褚越和來儲宮的時候都了許多。

沈玉鸞樂的能有幾天清閑。

還沒舒坦幾日，沈夫人遞牌子進宮來了。

聽到消息，珠兒便先面難。

沈玉鸞瞥一眼：“都進了宮，當皇后邊的大宮了，你還怕我娘做什麼？”

“話也不是這樣說。”珠兒囁嚅道：“娘娘，您還不是也聽沈夫人的話。”

沈玉鸞不言。

當沈夫人來時，特地去換上一石榴紅織金羅，讓宮人為自己重新梳妝打扮一番，戴上自己最新的首飾，鮮亮麗地見人。

待沈夫人見著華麗張揚的模樣，不愣了一下。

“娘娘怎麼這番打扮？”沈夫人臉難看，顧忌著旁邊有不宮人，怕隔墻有耳，提醒說：“娘娘從前不喜好這些的。”

“從前是不喜歡，但如今喜歡了。”沈玉鸞抿了抿，給看自己頭上新做的簪子：“宮中的手藝，到底是外面比不了的巧。”

沈夫人瞪大了眼睛，話都快要從眼眶里鉆出來，沈玉鸞才擺手讓宮人退下。

人一走，沈夫人立刻質問：“你這樣打扮，哪里像是玉致？”

“是不像。”

“你不好好扮演玉致，讓人發現了怎麼辦？等玉致回來，別人不就得起疑心嗎？”

“那又如何？”

“玉致還未回來，你可別出了差錯。”

沈夫人說：“近日你行事張揚，我在宮外都能聽到一些。玉致向來是好名聲，你多學一些，千萬不要墮了的名聲，你這樣張狂，等玉致回來以后，宮中得有不人容不下。趁這段時日，你多做些準備，好等玉致回來以后幫。”

沈玉鸞不應。

“玉鸞？”

“你若這樣想幫沈玉致，何不自己進宮來做這個替呢？您自己親自來，定比指揮我做的更好。”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從沈夫人見到我起，說的全是沈玉致，難道就不曾有過一回想我在宮中如何？”沈玉鸞道：“沈玉致逃婚，若不是我替宮，讓沈家面盡失，是我為沈家免皇上降罪。你想著沈玉致，怎麼就不問我在宮中過的如何？”

沈夫人面不變，說：“你在宮中有人伺候著，珠兒也陪在你邊，難道還有什麼不好的地方？玉致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誰也沒帶，也不知道在外面了多苦，我如何能不擔心？”

沈玉鸞笑了一下。

沈夫人嗔了一眼：“難道你還怪娘嗎？”

“沒錯。”沈玉鸞直言：“當初我進宮時，你們就沒問過我的意見，也不問我愿不愿意，就我與沈玉致調換份。還不準我有半句怨言嗎？”

沈夫人一怔，也沒想到會說這些。

重新打量沈玉鸞，好似是第一回 認得一般。也的確是第一回聽沈玉鸞抱怨。

但還是道：“你怎麼能和玉致比？玉致都比你厲害，就連皇上要的人也是玉致。玉致一日沒找到，懸在沈家頭頂的鍘刀就要多落下一分。玉致的安危才是要事，等玉致回來以后，這件事才算是過去了。”

“那我呢？”

“你在宮中好好做這個皇后，難道還不好嗎？”沈夫人安：“若不是玉致，你哪能有這樣的好機會？娘也不要求你什麼，只要你在宮中好好幫玉致就夠了。”

沈玉鸞閉上眼。

珠兒不敢吭聲，卻去看沈玉鸞，目充滿擔憂。

從小到大，這已經是常事。

明明是雙胞胎，長著一模一樣的臉，可所有人都沈玉致。就是們的爹娘，關心的也只有沈玉致。

無人關心的想法，在宮中是否順心，沈夫人每回進宮見，都是叮囑別為沈玉致帶來麻煩。

甚至到了后來，也責怪不安分，沒有自知之明，皇帝對落井下石時，沈家也無一人幫求。

沈玉鸞總是想不明白，為何不但上天偏沈玉致，連的爹娘也瞧不上。怪不夠聰明，不夠出眾，一母同胞的親姐妹，待遇卻是天差地別，沈玉致的丫鬟被所有下人捧著，珠兒卻總是提心吊膽。

但喝了一回毒酒，想開的也不只有。

沈玉鸞睜開眼，平靜地道：“我要是不同意呢？”

“什麼？”

“沈家想要皇后之位，借此多得便利，不管沈玉致在何，如今坐在皇后位置上的確實是我。沈家想要做點什麼，不也得來求我嗎？”

沈夫人頓時變了臉：“玉鸞，你……”

沈玉鸞微微出笑意，角勾起，用的是最好的口脂，殷紅，越是艷麗的，此時看起來也愈發不留面。

聲對沈夫人說：“娘，這會兒已經不到您來我做事了。”

上輩子為別人做了那麼多，聽了那麼多人的話，現在總該到為自己而活了。

……

沈夫人出宮時，神渾渾噩噩，踏出殿門時，還險些被門檻絆倒。

沈玉鸞冷淡地讓人扶起，看著的影消失在自己面前。心思一轉，讓人按照褚越和的口味準備甜湯。

珠兒還沒從先前的震驚中回過神，見這樣吩咐，頓時又納悶起來：“娘娘不是不想見皇上嗎？”

沈玉鸞心說：是不想見，但誰讓天底下最厲害的人就是他？

想威脅沈家，想在后宮立足，雖然是有沈玉致做借口，但總歸還是要看皇帝臉。先前說的狠話已經足夠讓褚越和明白的態度，皇帝已經退步，那現在總該要好好安一下。

打個再給顆甜棗，還是上輩子褚越和教的。

“讓你去你就去。”

珠兒乖乖應了一聲。

甜湯煮好后，讓人送到書房，梁全拿銀針試了又試，才端到褚越和面前。

褚越和：“這是什麼？”

“是皇后娘娘送來的甜湯。”梁全笑道：“許是知道皇上政務繁忙，要皇上保重龍。”

聽說是沈玉鸞送來的，褚越和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這些時日，兩人一見面就紅臉，是相看兩厭。現在的沈玉鸞都敢與他拍桌子板，還會忽然討好他？

他道：“拿走，朕不喝這些。”

“嗻。”

梁全把甜湯遞給其他小太監，褚越和又問：“在宮中惹了什麼麻煩？”

梁全想了想：“應當沒有。”

“今日誰去了儲宮？”

“沈夫人今日進宮了。”

褚越和不出意料，他合上手中的奏折，隨手扔到桌上，譏諷道：“玉致還未回來，沈家就這樣迫不及待。他們還想讓一個假貨說朕？”

“沈夫人離開的時候，似乎不是高興的樣子。”

褚越和側目。

知道他興趣，梁全連忙招人來問。儲宮上下都是皇帝親手布置，其中自然也有不他的眼線。

很快就有人過來，將今日儲宮發生的一切事無巨細全都說了出來。

梁全聽罷，沒忍住道：“沈姑娘當真是親口這麼說的？”

“的確是皇后娘娘親口所言。”

“這仗勢欺人倒是學得快。”褚越和再看那碗甜湯，頗為不順眼，“朕就值碗湯？”

梁全道：“原先可瞧不出來，沈姑娘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

他從皇帝登基前就跟在皇帝邊伺候，皇帝追求沈玉致時，他也跟在一旁出謀劃策，自然也見過沈玉鸞許多回。只記得膽小不起眼，最深的印象就是聽話。

再想起先前還敢與皇上對峙，滿后宮都找不到一個有這膽子的人。

褚越和雖瞧不上，但此時也有些贊同。沈玉鸞能有這點眼力見，給他省不事。

“皇上，那這湯……”

“拿走。”褚越和皺起眉頭：“這些不要拿到朕眼前。”

但凡沈玉鸞上點心，討好人之前也該先弄清楚他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