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組織部長剛剛上任,免不了要一番應酬,先是組織部裡平素不得志的幾位長,爭先恐後地前來報道,想在頂頭上司面前留下好印象,哪怕只是混個臉,也算達到目的了。
在場上,講的就是站隊和跟人,這才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說法,組織部這次換了領導,就意味著出現了新的機會,若是把握好了,也許就能鹹魚翻,換個景。
機會面前,可不見得是人人平等,過分的清高有時就意味著愚蠢,能夠熬到級的幹部,大都是機關裡的老油條,深諳為人做之道,自然懂得竭力爭取了。
因此,這些人也顧不上矜持,雖是初次見面,卻都恨不得拍著脯表忠心,讓王思宇在到好笑之余,心裡也踏實了些,看起來,這組織部部也並非鐵板一塊。
隨後,一些省直機關的領導,以及下面幾個市裡的一二把手,也都趕過來拜碼頭,王思宇也沒有端著架子,而是很隨和地與眾人閑聊,煙霧繚繞的房間裡,不時傳出爽朗的笑聲。
一下午的時間,來了幾波客人,王思宇本沒有閑下來,辦公室外面的勤是新人,沒有經驗,不懂得為領導擋駕,只知道斟茶倒水,迎來送往,卻也忙得不亦樂乎。
快下班的時候,客人們漸漸散去,辦公室裡的電話鈴聲卻此起彼伏,想請客吃飯的人很多,王思宇都委婉地推辭掉了,他已經與黃樂慶約好了,晚上八點半在溪湖酒樓見面。
黃樂慶是黃樂凱的三弟,在蘆洲市任市長,黃家本是江南的名門族,與各派系之間的關系切,而黃樂凱就更不用說了,和京城市委書記於春雷是莫逆之,也是政治上的堅定盟友。
不過,黃樂慶無論在格秉上,還是在政治立場上,與兄長都有很大的不同,他做事向來有板有眼,謹小慎微,從基層乾起,一步步地長起來,如今已是副省級城市的市長。
從嚴格意義上講,黃樂慶原來也算是林書記那條線上的幹部,只是跟得並不,頗有些互相利用的彩,當初,由原常務副省長張躍進大力舉薦,將他推到了蘆洲市長的關鍵崗位上。
張躍進離開後,江南省場陸續也發生了人事變,省長張平湖逐漸發力,先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取得了幾個地級市主要領導的支持,隨後,又拉攏了幾位省委大佬,打破了原來的均勢。
黃樂慶自然也在爭取之列,但他顧慮頗多,在江南省的政沒有完全明朗前,不敢孤注一擲,就開始耍頭,在張平湖與沈君明之間虛與委蛇,走中間路線,了不折不扣的投機分子。
由於黃家在華夏政壇地位特殊,兩邊也不願把他得太,黃樂慶在重新站隊的問題上,並沒遇到太大的困擾,直到最近一段時間,蘆洲市的況變得有些複雜,讓他到了力。
起因是老書記年齡要到杠了,很快就會退下來,在新書記的人選上,省裡的意見不太明朗,市裡幾位競爭對手,也都蠢蠢,隔三差五地跑省城,常委會上的氣氛,也變得微妙起來。
顯然,這道難關終究是躲不過的,如果不表明最終的態度,很可能兩邊就都得罪了,黃樂慶心裡明鏡似的,上面雖不至於給他穿小鞋,但在市長的位置上他幾年,也是很正常的。
正當他一籌莫展之際,忽然接到了哥哥黃樂凱打來的電話,得知王思宇將來到江南省,擔任省委組織部長,黃樂慶了心思,打算先王思宇,和他商議一下,再從長計議。
不過,為了掩人耳目,他沒有去王思宇的辦公室,而是悄悄發了手機短信,約定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後,隨後把司機和書都打發走,獨自開車去了酒店,和久未見面的人幽會。
這邊到了下班時間,辦公室的馮主任敲門進來,表示要親自開車送王思宇回家,王思宇趕忙禮貌地回絕了,謙讓幾句後,馮主任仍有些不放心,當場掏出手機,給司機班打了電話,來一位老司機,先將王思宇送回方家。
吃過晚飯,王思宇就說起別墅的事,並誠意邀請方家人都過去居住,那裡條件比這邊要好得多,還有專門的生活書負責打理一切,平時也能幫忙照顧方如海,倒是一舉兩得了。
方如海卻執意不肯,擺著大手道:“不去,哪都不去,我就住在這裡,再過些日子,就和你雪瀅師母回華西去,在外面久了,總是思念故鄉。”
陳雪瀅也點點頭,溫地道:“小宇,你們年輕人都喜歡有獨立的空間,我們去了,就太吵了,不太合適。”
王思宇忙笑著說:“老師,師母,大家在一起還熱鬧些,那麼大的別墅,我自己住著,肯定不習慣。”
方晶瞇起眼睛,似笑非笑地道:“小宇哥哥,那個生活書是男的還是的啊,長得好看嗎?”
“不知道,我還沒見過。”王思宇暗自到好笑,小丫頭總是敏的,居然會想到那方面去。
方晶卻有些不放心,趕忙回到房間,抱著被子出來,哼哼唧唧地道:“你們不去也就算了,我反正是要去的,免得小宇哥哥被狐貍迷住了,犯原則錯誤!”
方如海頓時無語,拿手拍著額頭,喃喃地道:“小晶啊小晶,真是把爸爸的臉面都丟盡了!”
陳雪瀅歎了口氣,也在旁邊勸道:“小晶,你不能過去,要是被人看到了,影響不好。”
方晶嘻嘻一笑,吐著舌頭,有些頑皮地道:“有什麼影響不好的啊,小宇哥哥,你怕嗎?”
王思宇擺擺手,微笑道:“沒關系,也不要想太多,人家如果想造謠,即便離著十萬八千裡,也能扯上關系,長在別人臉上,要講讓他們講去。”
“就是嘛,還是小宇哥哥說的對!”方晶得到鼓勵,更加開心,把脯一,就又回到臥室,翻箱倒櫃地折騰著,將和化妝品都取出來,塞到大包小包裡,倒像是要出遠門了。
方如海見狀,擺了擺手,哭笑不得地道:“真是大不中留,連一天都等不急,這丫頭,真是白養一回了!”
陳雪瀅嫣然一笑,削了一個蘋果,遞給去,遲疑著道:“如海,要不我們也搬過去吧,就他們兩人住著,外面影響不好,況且,小宇剛到江南省,對這裡的況還不悉,有你我在邊,也可以幫著出出主意。”
王思宇也在旁邊附和道:“老師,還是搬過去吧,免得到時兩邊跑。”
方如海笑了笑,不再堅持,點頭道:“那好,明天吧,我們都搬過去。”
方晶聽了,頓時喜得眉花眼笑,回到方如海邊,笑嘻嘻地道:“老爸真好,我還在擔心呢,晚上聽不到您的鼾聲,還會失眠呢!”
“別胡說!”方如海咳嗽幾聲,把手裡的蘋果放下,就站了起來,在陳雪瀅的攙扶下,返回臥室。
王思宇和方晶一起,把大包小包的東西,塞進兩輛車子的後備箱,就鑽進小車,趕往政府賓館的六號別墅區,到了以後,方晶發現那位生活書,竟然是個年輕漂亮的孩,頓時火了,就把王思宇拉到角落裡,嘟著抗議道:“小宇哥哥,不帶你這樣的,要是稍微大意了些,就又被你鑽了空子!”
王思宇攤開雙手,無奈地解釋道:“小晶妹妹,這是他們提前安排好的,我確實不知。”
方晶余怒未消,跺了下腳,悻悻地道:“你要提防著點,那些人沒安什麼好心思,這是要對你施展人計了,若是上當,只怕乾不了幾天,就要灰溜溜地回京城了!”
王思宇笑笑,手著的臉蛋,若無其事地道:“放心吧,小宇哥哥是最有定力的了,決計不會上當!”
“那可不好說!”方晶白了他一眼,信步在樓下轉了幾圈,就湊到漂亮孩邊,小聲嘀咕幾句,就拉著孩進了臥室,發揮的專業特長,刨問底地打探消息,想要把幕後主使者挖出來,倒把小姑娘搞得很張。
王思宇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喝了杯茶水,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和方晶打過招呼,拿了的車鑰匙,開著警車前往溪湖酒店赴約。
進了包間以後,發現黃樂慶早已等在那裡,就隨手帶上房門,笑著打招呼:“慶叔,抱歉,路上堵車,我來晚了!”
“沒晚,沒晚,還有二十分鍾呢。”黃樂慶趕忙站起,快步迎了過去,出雙手,握了王思宇的手用力搖晃著,親切地道:“宇,經常聽大哥提起你。”
王思宇笑笑, 點頭道:“在渭北工作時,黃伯伯給了我許多幫助。”
“那是應該的。”黃樂慶側過子,把王思宇讓到沙發上,沏了杯茶水,送過去,微笑道:“他和春雷書記差不多有半輩子的了,兩人關系很好,在如今的場上,都是當面送笑臉,背後遞刀子,已經很難見到那樣的真了。”
王思宇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含笑道:“慶叔說的是。”
黃樂慶探過子,把姿態放得很低,客氣地道:“宇,下午去組織部的幹部一定很多吧?”
王思宇點點頭,歎息道:“是不,可沒有值得信任的人,慶叔,幸虧有你在這邊坐鎮,以後可要替我多出些主意。”
黃樂慶笑了,連連擺手道:“宇,不敢當,真是不敢當,你現在是省委領導,是我的上級,有什麼要求,直接打招呼就是了,我一定照辦。”
王思宇點了一顆煙,皺眉吸上一口,誠摯地道:“慶叔,這可是掏心窩子的話,江南這邊的況,你比我還要了解,可以說是危機四伏,我單槍匹馬過來,邊若是沒有值得信任的人,別說乾事業了,只怕連組織部的幹部,都指揮不。”
黃樂慶輕輕點頭,表變得嚴肅起來,沉道:“宇,你說的是實,現在,江南場上表面雖然風平浪靜,但底下暗流洶湧,異常兇險,就連我都非常迷茫。”
王思宇撣了撣煙灰,輕聲道:“迷茫什麼?”
黃樂慶歎了口氣,坦白道:“不好站隊!”
王思宇笑了,仰頭吐出幾個淡淡的煙圈,微笑道:“那就先不站,咱們一起騎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