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把周媛送到機場,飛機起飛後,王思宇離開機場,駕車返回濱海,在半路上接到了紀委書記孫建斌打來的電話:“王書記,苗冬惠被調查的消息傳出去了,剛才杜山省長打來電話,詢問起這件事。”
王思宇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地道:“建斌同志,那你是怎麼回答的?”
孫建斌出紙巾,在額頭上汗,語焉不詳地道:“王書記,我只是說收到了舉報材料,紫鑫礦業在濱海的企業裡,涉及到幾位副級幹部的腐敗問題,請苗冬惠過來配合調查,沒有提起許伯鴻的問題。”
王思宇點點頭,聲音和緩地道:“那他相信了嗎?”
“好像沒有。”孫建斌皺起眉頭,拿手撓著後腦杓,滿面愁容地道:“王書記,他在電話裡暗示,絕對不能把火燒到許伯鴻上,這是底線,還讓我明天下午到省裡見他,有其他事要談。”
王思宇輕蔑地一笑,淡淡地道:“底線?誰的底線?是省委省政府的底線,還是他杜山個人的底線?都講過了,不要橫加干涉濱海的事,可他就是不肯聽!”
孫建斌言又止,沉半晌,才著下,謹慎地提醒道:“王書記,要許伯鴻,必須要省裡通過,此時調查沒有結束,大局未定,不宜聲張,要不這樣,我明天去趟省城,敷衍一下,免得杜山起疑心。”
王思宇想了想,點頭道:“也好,建斌同志,你不必有太大的心理負擔,實事求是地把案子辦下來,其他的事,由省裡解決。”
“好的,王書記。”孫建斌掛斷電話,卻苦笑著搖頭,話雖這樣講,可神仙打架,百姓遭殃,調查許伯鴻的結果到底是怎樣,現在還很難預料,這樣想著,他再也坐不住了,又打電話了司機,驅車趕往郊區的招待所。
到了以後,來到樓上的房間,和案件審理室主任高坤明了面,問起苗冬惠的況,高坤明攤開雙手,有些無可奈何地道:“孫書記,這個苗冬惠很狡猾,死活不肯開口,咱們現在手裡的證據倒是不,但想要發揮作用,必須要配合,否則,細節搞不清楚,很難有說服力。”
孫建斌皺了下眉頭,輕聲道:“那個范……范麼六送來的材料沒用上嗎?”
高坤明搖了搖頭,苦笑著解釋道:“孫書記,那得周一上班才,現在是周末,沒法到那幾家單位調查取證。”
孫建斌點了一顆煙,慢吞吞地吸了幾口,在繚繞的煙霧中,又抬起頭,輕聲問道:“坤明,苗冬惠肯吃東西了嗎?”
高坤明點點頭,輕聲道:“總算勸過來了,已經停止絕食了,中午喝了點小米粥,晚上吃的炒飯,不過,脾氣還很大,吃完就把飯盒扣到老張腦袋上了,兩人當場又吵起來了。”
孫建斌撣了撣煙灰,歎息道:“這丫頭太倔強了,還是我再和談談吧。”
高坤明點點頭,引領著他來到旁邊的房間,敲了幾下房門,就拿鑰匙打開,進屋後,閃到旁邊,皮笑不笑地道:“苗冬惠,孫書記來看你了!”
苗冬惠正倚在床上,吃著蘋果,看到孫建斌進來,氣不打一來,拿著半塊蘋果就丟了過去,怒罵道:“快滾,我不想見到你!”
“幹什麼你這是?苗冬惠,不許放肆!”高坤明手疾眼快,出雙手,抓住那半塊蘋果,丟到紙簍裡,轉過子,恭敬地道:“孫書記,您可要小心點,這人子太暴烈了。”
“沒事兒!”孫建斌擺擺手,示意他離開,隨手關上房門,坐在牆角的真皮沙發上,著擰眉豎目的苗冬惠,笑了笑,關切地道:“冬惠,昨晚休息的怎麼樣?”
“好極了!”苗冬惠哼了一聲,冷眼盯著他,惡聲惡語地道:“孫建斌,不用貓哭耗子假慈悲了,在我這裡,你找不到任何突破口,別枉費心機了!”
孫建斌也不生氣,皺眉吸了口煙,又沏上茶水,輕聲道:“冬惠啊,說實話,那些材料你也看過了,你覺得,這關能挨過去嗎?”
苗冬惠瞪了他一眼,把臉轉到旁邊,冷笑道:“真沒想到,你早就在背後搞黑材料了,不過沒用,那些東西,都是捕風捉影的,無足取信,想扳倒我公公,做夢吧!”
孫建斌擺擺手,耐著子勸道:“冬惠,實話告訴你吧,那幾個紫鑫礦業的高管已經開口了,他們提供的證詞,和我們掌握的部分證據都能上,其他大量的人證證,到了周一,也都可以進行調查,你就算一個字不講,也保不住他了。”
苗冬惠撇了撇,不以為然地道:“行了吧,孫建斌,你講的要是實話,又跑這來幹什麼,浪費了這麼多的口水,還不是在玩心理戰?”
孫建斌悶頭吸著煙,半晌,把煙頭丟下,踩滅後,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語氣舒緩地道:“冬惠,我過來,完全是為了你著想,其實,說起來,我和你公公也是很多年的了,這件事上,能幫到他的有限,只有在你這裡下功夫了。”
“什麼意思?”苗冬惠愣住了,一時間沒聽明白,皺眉道:“這麼說,你抓了我,我還要謝你了?”
孫建斌擺擺手,歎息道:“冬惠,別說那些氣話,你要正視現實,這次,許書記是真的完了,如果估計沒錯,他至要判二十年,能不能活著出來,都是很大的問題了,你還年輕,沒必要賭博,更不必死扛著,坦白代才是出路。”
“孫叔,都是老中醫,你就別開這個偏方了,這招對我沒用!”苗冬惠雖然,終歸有些底氣不足,聲音就小了很多,說完後,就把頭埋在雙膝之間,拿手著裹著的小,默然不語。
孫建斌見狀,忙又開導道:“冬惠,這兩天,你嬸子都在和我嘮叨,說我不厚道,當長輩的,沒有照顧到你,可你仔細想想,這麼大的陣仗,我能做得了主嗎?”
苗冬惠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臉上閃過複雜之,緩和了語氣,輕聲道:“孫叔,你不用解釋了,其實,我也清楚,這應該是那位市委書記在背後搗鬼,你和公公平時相不錯,若非迫不得已,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孫建斌辦案經驗富,知道的心理防線已然松,就走了過去,坐在床邊,趁熱打鐵地勸道:“冬惠,那邊已經下定決心了,一定要把許書記拉下馬,而且,我們手頭掌握的證據,很輕松就會把他送進去,你上的責任也不,認真追查起來,判個六七年是不了的。”
苗冬惠不吭聲了,把目投向窗外,看了半晌,才小聲地道:“孫叔,你講句實話,省裡真的同意王書記這樣搞?”
孫建斌苦笑了下,輕聲道:“人家是市委書記,正苗紅的太子黨,聽說,還是總書記欽點來南粵的,上面當然要支持了。”
苗冬惠點點頭,還有些不死心,雙手抓著擺,皺眉道:“可杜省長那邊的意見呢?濱海的事,他不再過問了嗎?”
孫建斌歎了口氣,拿手拍了拍的肩膀,意味深長地道:“冬惠,別抱有任何幻想了,但要有一線希,咱們都不會在這裡見面了,濱海已經變天了。”
苗冬惠哭了,哽咽著道:“我不怕坐牢,就是擔心孩子。”
孫建斌出紙巾,遞了過去,小聲道:“冬惠,還是那句話,把事都代出來,有了立功表現,孫叔就能幫你了,咱們爭取不進去,你個風華正茂的孩子,進了監獄就完了。”
苗冬惠點點頭,把臉上的淚痕淨,無奈地道:“這樣吧,你讓我再想想,現在腦子裡哄哄的,也代不出什麼東西。”
孫建斌又坐過去了些,目落在的小上,輕聲催促道:“不行啊,冬惠,王書記那邊催得急,你再猶豫,可真就錯過機會了,到時候,沒人能救你出火海。”
苗冬惠皺了下眉頭,換個姿勢,把雙蜷起來,拿手拂一下頭髮,歎息道:“好吧,我把知道的都講出來,不過有個條件,你必須發誓,保證我們兩口子不牽連,不坐牢。”
孫建斌笑了笑,回到沙發邊坐下,點頭道:“好吧, 我做這個保證,當然,前提是你的態度要端正,把知道的幕,毫無保留的講出來,不然,神仙來了都救不了你。”
“可以。”苗冬惠咬了咬牙,終於下定決心,轉過子,出右手,皺眉道:“孫叔,把筆紙給我,現在就寫代材料。”
“爽快!”孫建斌豎起拇指,晃了晃,打開公文包,從裡面取出紙筆,遞了過去,又低下頭,笑著道:“冬惠,那我先回去了,等會和紀委的同志們講話時,態度要好些,他們和你可沒私仇,都是在例行公事而已。”
苗冬惠沒有吭聲,而是拿著筆紙下了地,坐到桌邊,認真地寫了起來,待到孫建斌走到門口時,才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歎了口氣,抬頭道:“孫叔,等等!”
孫建斌應聲停下腳步,回頭笑道:“冬惠,還有別的事兒?”
苗冬惠拿手攏了下耳邊的發髻,有些頑皮地眨了下眼睛,一臉嫵地道:“沒事,只是想提醒您,別忘了咱們之間的約定。”
“那不會的。”孫建斌笑了笑,開門走了出去,心變得格外舒暢,他打發了另外兩名紀委幹部過去做訊問筆錄,就坐在沙發上喝著茶水看電視,腦海裡卻想著苗冬惠的表,總覺得其中大有深意。
然而,一想到接下來即將發生的激烈撞,他就有些頭疼,不由己地卷到兩大勢力的鋒當中,接下來,鹿死誰手,還真是很難預料。
假如王書記失敗了,那就很可能意味著,自己這位紀委書記,也可能被關在招待所裡代問題,場上的鋒,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直接,勝者王侯敗者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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