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十一點半,城南的一棟花園洋房裡,依然亮著燈,唐衛國上披著一件外,站在二樓的臺上,雙手扶著欄桿,正在皺眉思索著。
這是他多年前就養的習慣,每天晚上,在上床休息前,都要把最傷腦筋的事想清楚,否則,很難安然睡。
就在半小時前,他和二叔通過電話,家裡長輩的意思,是讓他慎重考慮,如果在渭北上升的難度很大,不妨退一步,回到魯東發展。
畢竟,那是唐系的大本營,各方面的資源極好,派系長輩們,對於他也極為認可,回去之後,只需按部就班,數年之後,應該會順利上到省部級。
其實,唐衛國也非常清楚,盡管,他在渭北屢次建功,為唐系打下極大的地盤,但因為鋒芒畢,也引起了某些高層領導的不滿,二叔雖然上不說,但為了渭北的事,想必也承擔了許多力。
中央林書記盯上渭北之後,讓二叔更加張起來,把組織部長周懷江從魯東調過來,就是可進可退的一步棋,如果遭遇強力狙擊,渭北的形勢,就將由攻轉守,由周懷江代替自己,穩定這裡的局面。
唐衛國是舍不得離開的,棋到中局,勝負未定,他手中還有很多好牌,沒有打出,此時返回,未竟全功,未免有些可惜。
因此,在剛才的通話中,他斷然回絕了二叔的建議,堅持留在渭北,並向二叔許諾,要傾盡全力,把這裡打造第二個魯東。
拍了拍欄桿,唐衛國輕籲了口氣,不覺得有些好笑,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爭強好勝之心,沒有毫的減,在勝過陳啟明一次後,更加信心棚,剛才的許諾,頗有些年輕狂的意味,難怪二叔會提醒自己,要戒驕戒躁,謹言慎行了。
“叮鈴鈴……”客廳裡響起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唐衛國微微皺眉,臉上出一不悅之,轉回到客廳,走到電話機旁,起話筒,淡淡地道:“阿彪,這麼晚了,什麼事啊?”
“唐市長,已經查出來了,在裡面攪局的,是副局長鄧華安,他是王書記的人,這件事,和王思宇離不開乾系。”羅彪的語氣很平靜,但聲音裡著幾分冷意,顯然,案子搞砸之後,他有些惱火。
唐衛國笑笑,歎了口氣,輕聲道:“不用你說,早就猜到了,之前,王書記打電話,在過問案件時,也給過暗示。”
羅彪臉上出吃驚之,點了一顆煙,皺眉吸了幾口,撣撣煙灰,試探著問道:“最近一段時間,鄧華安在市局的影響力上升很快,是不是做些限制?”
唐衛國擺擺手,輕聲道:“要注意團結,別搞耗,這件案子,就這麼算了,不要再提了。”
羅彪心有不甘,皺眉道:“唐市長,不能養虎為患啊!”
唐衛國眉頭一挑,加重了語氣道:“阿彪,以後沒有我的允許,別再擅自做主。”
頓了頓,他又緩和了語氣,輕聲道:“石崇義的案子,要不是王書記留了余地,你們市局會變得非常被。”
羅彪用手著腦門,繼續提醒道:“可是,他們已經和石崇山搞在一起了,這是很不好的信號,應該認真對待。”
唐衛國笑笑,坐在沙發上,喝了口茶水,耐心地解釋道:“任何事都有兩面,不能只看到壞,有那邊拴著,不讓老石完全倒向尹兆奇,未嘗不是一樁好事。”
羅彪歎了口氣,不無擔憂地道:“唐市長,依我看,他們早晚都會搞到一起,別忘了,渭北以前是老於家的,對王書記那邊,不應該抱有任何幻想。”
“你懂什麼!”唐衛國有些惱火,‘啪’地一拍桌子,沉著臉道:“對他們兩邊,必須區別對待,一手,一手,該拉的要拉,該打的要打,不能搞錯了方向。”
“好的,唐市長。”羅彪臉上出極為欽佩的表,暗自有些懊惱,一時莽撞,險些捅了大簍子。
唐衛國拿起杯子,呷了口茶水,語氣溫和地道:“阿彪,有時間,多和鄧華安坐坐,聯絡下,那人是當兵的出,格很直率,容易往,若是配合的好,可以把那攤給他,你進班子,爭取雙贏,總比鬥得兩敗俱傷好。”
羅彪會意地一笑,點頭道:“放心,唐市長,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唐衛國笑了笑,淡淡地道:“當然,這只是最好的況,如果鄧華安不肯配合,以後找機會,在渭北與江南省的幹部流活中,把他流出去就好,但前提是,不能激怒王書記,現在的棋盤上,他是最大的變數,會影響到最終走向。”
“最大的變數?”羅彪愣住了,聽著耳邊嘟嘟的盲音,苦笑著搖搖頭,把話筒丟下,思索良久,起簽字筆,在本子上寫了鄧華安三個字,畫了個圈圈,丟下筆,歎息道:“這個牆角有點,不好挖!”
而就在此時,水河邊的堤壩上,兩個黑影正纏鬥在一起,兔起鶻落間,鄧華安上著了一記,負痛之下,大一聲,撲倒在地,被李飛刀死死地住,彈不得。
他轉過頭,裡噴著酒氣,呵呵地笑了起來,搖頭道:“飛刀,你贏了,這些年,坐慣了辦公室,養尊優的,倒把功夫都扔下了。”
李飛刀松了手,仰面朝天地躺了下去,沙啞著嗓子,有些難過地道:“鐵頭,真的已經沒了嗎?”
“誰?”鄧華安愣了一下,隨即醒悟,點點頭,著有些酸痛的彎,坐了起來,轉頭看著他,淡淡地道:“已經失蹤很久了,估計是沒了,怎麼,還為那個水楊花的人傷心?可害得你不輕啊!”
李飛刀歎了口氣,轉過子,在地上做著俯臥撐,語氣堅定地道:“鐵頭,畢竟是苗苗的母親,更何況,一個掌拍不響,過去的事,我也有責任,不能全怪人家。”
“別想了,找個好人,安心過日子才是正經。”鄧華安起一個空酒瓶,遠遠地拋了出去,似乎又找到投擲手榴彈的覺,嘿嘿地笑了起來。
李飛刀卻歎了口氣,用手拍著額頭,苦笑道:“孩子要是知道,母親已然過世,更加不肯原諒我了,只怕這輩子,心裡的疙瘩都沒辦法解開!”
鄧華安出右手,搔著後腦杓,有些無奈地道:“先瞞著吧,能瞞多久就瞞多久,苗苗那孩子,模樣雖然生得俊俏,脾氣秉卻真像你,也是一樣的倔強!”
“滾,不許說俺閨壞話!”李飛刀瞪起了牛眼,罵罵咧咧地道。
鄧華安哈哈一笑,抬腕看了下表,站了起來,在李飛刀屁上踢了一腳,笑著道:“走吧,別在這裡發瘋了,也讓王書記趕回去休息,他最近忙得很!”
李飛刀點點頭,跟著鄧華安來到警車邊,拉開車門,推醒王思宇,輕聲道:“王書記,你回吧,我跟鐵頭過去住。”
王思宇喝了兩頓酒,醉得厲害,還有些頭暈,就笑了笑,點頭道:“也好,那明晚再聚吧,白天要去調研,沒時間陪你!”
“王書記,不用陪,工作要。”李飛刀還有些不放心,就把王思宇送到別墅門口,才坐上警車,關了車門,轉頭道:“鐵頭,剛才喝酒的時候,你說那個姓唐的,想對付王書記,有這事兒?”
鄧華安點點頭,面凝重地道:“一山難容二虎,他們兩人都是有野心的,怎麼可能和平相?早晚是要攤牌的,上次,和石副市長一起吃飯,據他,那姓唐的已經搞了王書記黑材料,只是不知道,是否已經上去了。”
李飛刀哼了一聲,了手腕,皺眉道:“鐵頭,王書記怎麼說?”
鄧華安輕輕搖頭,轉著方向盤,有些懊惱地道:“和他提了,也沒什麼表示,這次的案子,本來可以搞大,在羅彪的屁上燒把火,不知他怎麼想的,居然輕飄飄地放過了,錯失了大好機會, 可惜啊,真是可惜!”
李飛刀抱起雙肩,把目投向車窗外,瞇著眼睛道:“既然這樣,也應該有點作,鐵頭,那個姓唐的住在哪裡,市委大院嗎?”
鄧華安嚇了一跳,趕忙踩了腳剎車,瞪圓了眼睛,大聲嚷嚷道:“飛刀,你想幹什麼?可別乾傻事,他們那種人,是萬萬不得的!”
李飛刀瞪了他一眼,悻悻地道:“鐵頭,你這是越做越大,膽子倒變得小了,咱們兄弟,可都是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家夥,槍林彈雨都不怕,還怕個鳥!”
鄧華安有些無語,皺眉道:“飛刀,這種場上的爭鬥,要按照規矩來,你搞一氣,搞不好,會害死王書記的。”
李飛刀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輕笑道:“放心好了,鐵頭,我就過去底,看能不能查出點有價值的東西!”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鄧華安連連搖頭,苦笑著道:“飛刀,政.治鬥爭,非同兒戲,你我都是小人,本幫不了大忙,關鍵還要靠王書記拿主意,咱們聽指揮就好了,別在下面添。”
李飛刀閉了眼睛,雙手抱肩,淡淡地道:“專心開車吧,我辦事向來乾淨利落,有什麼不放心的,要是運氣好,能幫你們解決大問題,這果然是不能當的,鐵打的漢子,要是戴了烏紗帽,也變奴才了,瞻前顧後的,真是沒用!”
鄧華安也火了,一拍大,咬牙切齒地道:“馬勒隔壁的,李飛刀,也就是你敢這麼罵老子,換個人,我非崩了他不可,好吧,乾就乾,明兒我就弄圖紙去,大不了,老子這皮被了,跟你到礦上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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