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個小時後，於春雷終於坐車返回，面疲憊地進了書房，剛剛坐好，財叔便走了進來，將一份材料遞到書桌上，語氣凝重地道:“春雷書記，這是據首長的意思，重新修改的材料。”

於春雷點點頭，戴上老花鏡，拿起材料，鄭重地翻看一會，就輕輕丟下，搖頭道:“還不到解決問題的最佳時機，保留原來那份吧。”

“那……好吧！”財叔猶豫了下，臉上出難過的表，拿著材料走到門口，了於春雷一眼，歎了口氣，推門離開。

於春雷喝了口茶水，放下杯子，目和藹地著王思宇，慢聲細語地解釋道:“是老人家的政治囑，也是對上面的建言，但時機不對，遞上去非但於事無補，反而會讓矛盾升級。”

王思宇皺起眉頭，有些不滿地著他，輕聲道:“春雷書記，首長開出什麼樣的藥方?”

於春雷子後仰，摘下老花鏡，淡淡地道:“要求重新評價改革各階段得失，全面客觀地對當前國況進行分析，肅清吏治，從嚴治黨，回歸群眾路線，切實保障底層民眾利益。”

王思宇把手一擺，加重語氣道:“提議很好，沒什麼不妥之。”

於春雷看了他一眼，拿起杯子，搖頭道:“很多措施，都很激進，甚至是冒進，老人家年紀大了，火氣還是不小，如此複雜局面下，仍擺出決鬥姿勢，不合時宜。”

王思宇站了起來，在地上踱著步子，走到牆邊的地圖前，看了半晌，輕聲道:“春雷書記，我倒是覺得，應該盡快找出解決問題的關鍵所在，加以改正，病變藥不變，時變法不變，絕非明智之舉，拖延下去，是會害死人的！”

於春雷卻瞇了眼睛，冷哼道:“國家大政，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哪能說變就變。”

頓了頓，他又拿起杯子，緩和了語氣，耐心地道:“左右兩派，都認為自己開出的藥方是最好的，能夠對癥下藥，解決問題，但實際上，從下面的試點況來看，效果都不太理想，就拿老人家提出的方案吧，單隻‘肅清吏治’、‘回歸群眾路線’這兩條，就很容易搞出子，無論從國際還是國形勢來看，保持黨穩定，進而保證社會穩定，都是當前第一要務，這是絕不能的紅線。”

王思宇轉過子，針鋒相對地道:“春雷書記，已經拖了這麼多年，積累了大量問題，再不著手解決，才真會影響大局，要想維持穩定，就必須從本上解決問題，首先要做的，就是穩定民心，民心不穩，再強大的上層建築，也是建立在流沙之上，毫無安全可言。”

於春雷笑了，拿手指著王思宇，搖頭道:“都已經是正廳級幹部了，還這樣不，緒化太嚴重，你應該冷靜思考問題。”

王思宇微微一笑，辯駁道:“春雷書記，這不是在鬧緒，而是實事求是，你不要以為只有上街才嚴重的，大家都悶在心裡不吭聲，才最可怕，這說明，他們是要秋後算帳的，以後發出來，可能會用最極端、最有破壞力的方式來發泄，到那時，可能就是玉石俱焚之局。”

於春雷敲了敲桌子，皺眉道:“哪個會讓民心不穩?中央近些年制定的政策，都是在向民生問題上傾斜，把一部分蛋糕提前分下去，讓老百姓嘗到甜頭，大家把日子過好了，怨氣自然也就消了，更何況，我們手裡還有大把的好牌沒打出，不要危言聳聽。”

王思宇皺起眉頭，有些不服氣地道:“制積弊不解決，上面再好的政策，到了下面，都容易走了樣，效果都要大打折扣，就算中央撥下來再多的錢搞民生，經過層層過手，揩油，真正到了老百姓那裡，已經變了杯水車薪，無濟於事。”

於春雷左手，皺眉半晌，拉開屜，將棕的藥瓶拿了出來，放在桌面上，措辭嚴厲地道:“小宇，你說的問題是有，但只是片面的，不要誇大局部問題，我們還是應該看到好的方面，否則，工作會越來越被，而且，一旦各方談不攏，出現嚴重的鬥，導致政局不穩，憂外患之下，黨和國家的損失會更大，大到難以想象，甚至會錯過崛起的最佳時期，那時候，大家都會為歷史的罪人，總之，就是一句話，現階段，穩定倒一切，無論任何人，都不能再折騰了。”

王思宇歎了口氣，走過去，幫於春雷倒了杯清水，遞了過去，看著於春雷服了藥，才又回到沙發邊坐下，沉著臉不說話，他沒有想到，兩人的分歧會這樣嚴重，可見在病榻之前，於春雷的那番表態，不過是在敷衍於老，都說國的問題複雜，有時他還覺得此話不中聽，可現在，一家子人都談不攏，也確實讓人到頭疼。

見外面天已晚，心裡牽掛著瑤瑤，又擔心爭論升級，惹得於春雷不快，舊疾複發，王思宇便寒暄幾句，起告辭，離開於家大院，徑直去了城堡花園。

一路上，回味著兩人的爭論，不暗自歎息，這世上最難的，大概就是統一思想了，而擱置爭議，悶聲發大財，倒是平息紛爭最好的辦法，這也是近年來，各派系矛盾不斷，但每每到了厲害關頭，總能達妥協，不至於最終翻船的本原因吧。

只是，無論如何，都該做出選擇了，很顯然，這艘航行在大海中的龍舟，已然迷失了方向，所有人都應該做出思考，下一刻，將何去何從，目過車窗，著外面燦如煙花的燈火，王思宇卻有些恍惚，心也變得格外沉重。

回到城堡花園，上了樓，剛剛敲開房門，瑤瑤就如同歡快的小鹿，一頭鑽進他的懷裡，出雪白的胳膊，拿手指著腕上亮晶晶的白金手鏈，眉花眼笑地道:“舅舅，這是二舅媽送給我的，漂亮嗎?人家本來不想要呢！”

“真漂亮，小寶貝！”王思宇微微一笑，換了拖鞋，牽著的小手，來到沙發邊坐下，看著俏迷人的李青璿，把湊過去，悄聲道:“青璿，咱們將來的孩子，也會這般可的。”

李青璿莞爾一笑，卻又橫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裡還有煙味，可見是不誠心要孩子的。”

“沒辦法，戒煙太痛苦了，要慢慢來。”王思宇笑了笑，手攬向的腰間。

“那就先戒好了！”李青璿哼了一聲，把他的胳膊輕輕拍開，嗔怪地道。

瑤瑤嘻嘻一笑，搖頭晃腦地道:“二舅媽，那樣會更痛苦的，能忍住才怪呢！”

兩人都愣住了，對視一眼，不面面相覷，這樣的話，竟然從這小家夥裡說出，未免有些匪夷所思。

王思宇瞪了一眼，板起面孔，低聲喝道:“小寶貝，不許胡說，你懂什麼?”

瑤瑤拿手捂了，眨著眼睛，期期艾艾地道:“舅舅，人家隨便說說的嘛。”

李青璿招招手，過瑤瑤，把抱在懷中，著瑤瑤白的臉蛋，輕聲道:“瑤瑤，你倒是說說，大舅媽和二舅媽，哪個更漂亮?”

“兩個都漂亮！”瑤瑤遲疑了下，咯咯地笑了起來，起脯，抬起右，一隻白的小腳丫，在王思宇的面前晃來晃去。

王思宇笑笑，抬頭向樓上去，輕聲道:“小影呢?”

李青璿抿一笑，聲道:“在可兒那邊，和幾個製作人，商量錄製新歌的事，要等會才能回來，飯菜都是現的，在廚房裡，了就去吃吧。”

王思宇點點頭，起到廚房用了晚餐，在沙發上又坐了一會兒，就早早地上了樓，衝了熱水澡，便躺在浴缸裡，出手機，給白燕妮撥了過去，微笑道:“燕妮，在做什麼?”

“在想你喲！”白燕妮把手機放在耳畔，著床上睡中的孩子，笑地道。

王思宇微微一怔，咧笑道:“燕妮，怎麼今兒心這麼好，沒有再打擊我了。”

白燕妮悄悄下了床，趿了拖鞋，來到窗前，著院中的兩顆禿禿的楊樹，梨渦裡綻出甜甜的笑意，著窗簾，聲道:“小宇，老太太走了，我把樂樂接回來了，孩子在車上時，哭得厲害，剛剛才哄睡。”

王思宇皺起眉頭，有些失落地道:“燕妮，已經把養權要回來了?”

白燕妮輕輕搖頭，歎息道:“沒有，嘉群不同意，曉珊也哭了，和孩子也有了，只能慢慢來，這次接來，住上十幾天，就要送回去。”

王思宇輕籲了口氣， 微笑道:“過段時間，嘉群可能要調到渭北來，你要有這個心理準備。”

白燕妮朱微妙，拂著前烏黑的秀發，一臉嫵地道:“那也不過去，我就在西山縣裡，安靜地生活。”

“為什麼?”王思宇側過子，怫然不悅地道。

白燕妮咯咯地笑了起來，又輕籲了口氣，手扶窗欞，幽幽地道:“小宇，最好的記憶，永遠都藏在心底，我要是去了，遲早有一天，你會厭倦的，那多傻喲！”

王思宇擺擺手，笑著道:“哪裡會厭倦，我是法海，你是白娘子，咱們兩人，注定要在一起的，別再找借口了。”

“講！”白燕妮拿手掩著，無聲地笑著，眼角卻有些潤了，半晌，才幽幽地道:“到時再說吧，子淇倒是不安生，總央著我要到渭北，把生意做大。”

王思宇笑笑，輕聲道:“是商人嘛，很市儈，眼睛裡面，大概隻認得錢。”

白燕妮卻歎了口氣，搖頭道:“小宇，子淇還是很重義的，老崔上當騙，被人卷走近一百七十多萬，沒臉回來，跑到省城，是在網吧裡，把人找回來了，兩人現在日子過得的，卻比先前還要好。”

王思宇點點頭，微笑道:“本該如此，錢沒了可以再賺，人要是出了好歹，可就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了。”

白燕妮‘嗯’了一聲，拉上窗簾，走到梳妝臺邊坐下，起一柄梳子，輕地梳理著秀發，又聽了幾句，那張秀的面孔，倏地紅了，低聲啐道:“下流胚子，想得喲，還想去樹上?怎麼不去天安門城樓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