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華生聽了這話非但不以為意,反而陪著王思宇一起呵呵笑了起來,表上頗有些得,揪著小胡子笑瞇瞇地道:“慚愧,慚愧,王縣長過獎,繪製得太倉促了點,還不太細。”
王思宇強忍住笑意,拿手頂著小腹,那裡笑得有些疼痛,好不容易勻了一口氣,就從桌上拿過茶杯,索就坐到地板上,著下仔細瞧了過去,那四桿小旗的前前三個王思宇當然清楚了,分別是縣委書記粟遠山、縣長鄒海、常務副縣長魏明理,但最後那個‘王’字他卻沒搞清楚,難道講的是自己?怎麼可能啊!!!
他疑指著這個‘王’字點了兩下,又指了指自己,見葉華生很肯定地點點頭,王思宇就嘿嘿地笑道:“葉主任,你開什麼玩笑!”
“您是青羊政壇的一匹黑馬,不是您還能是誰!”葉華生著小胡子解釋道,看那樣嚴肅得很,倒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他見王思宇已經坐到地板上了,自己也就坐不住了,趕忙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王思宇對面,盤坐下,撂撂襟,抖抖袖口,拿著胖嘟嘟的手指向圖上一指,聲音抑揚頓挫地解說道:“這個粟字,就是咱們青羊縣的縣委書記粟遠山,他在青羊的權勢如日中天,無人能夠撼,所以我用紅的小旗來代表他。”
王思宇著茶杯點點頭,‘咕咚’一聲喝了口茶水,手裡轉著茶杯,聽他接著往下說。
葉華生見王思宇屏氣息聲,神專注,擺出一副虛心教的樣子,心中就不更加得意起來,小胡子揪得更勤快了些,咳嗽了一聲後,繼續低聲音道:
“粟書記這位一把手是位強勢書記,他的執政風格非常朗,但他一直都更專注於黨務方面的工作,而不太喜歡干涉政府方面的政令,他經常說的一句話是‘政治局穩了,國家就不會;常委會穩了,地方就不會。’所以粟書記的心思大半都放在常務會上了,只要眾常委們聽他的話,跟著他走,他對其他的事多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手務實,抓住常委會不放手;一手務虛,在經濟方面,行的是無為而治,實在是很一位很高明的領導。”
王思宇聽他講得很詳細,就將茶杯放到地板上,下意識地手從兜裡出煙來,正在皺著眉頭四下裡找打火機,卻被葉華生搶先掏出來,雙手做捧花狀,湊到王思宇指端,‘啪’地一聲將煙點上,王思宇深吸上一口,裡徐徐吹出一縷輕煙,對他微微一笑,點頭道:“繼續說!”
葉華生指著代表縣長鄒海的白旗道:“老鄒啊,以前市委柳副書記在位的時候,他行事太過高調,而且跟粟書記鬧得太僵,他是希借著粟書記的幾次工作失誤做些文章,趁著柳副書記還在位時,把粟書記供下去,只要能坐上縣委書記的位置上,柳副書記的下臺就對他影響不大了,到時候控制了常委會,上面肯定會有人送出橄欖枝,但這也是兵行險招,利弊各半,勝者王侯敗者寇,從現在來看,他已經沒有回天之力了,這縣長的椅子多半是坐不住了,所以我給他掛了白旗,被人繳械是早晚的事,按現在形勢的發展,他最多能撐上半年就得離開。”
王思宇暗道既然你已經算計到了鄒海是必敗之局,為什麼還在鞍前馬後伺候著,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他心裡納悶,臉上就帶出狐疑之,這神就被葉華生捕捉到,馬上猜到王思宇的想法,訕訕地把手指從圖上收回,揪著小胡子苦笑道:“老鄒以前邊圍了一堆人,現在都散了,我和老謝沒走是另有原因的,本來依我們兩人的計算沒有錯,但您來了,這形勢就變了。”
王思宇聽得一頭霧水,茫然道:“這也能跟我扯上關系?”
葉華生揪著小胡子點連連頭道:“當然能,本來就跟您有關系,從您下來那天起,鄒海就注定要走了。”
王思宇心說這什麼話,怎麼我來了鄒海就注定要走了,想趕走鄒海的是魏明理,老子只不過是路過打醬油的,鄒海當不當縣長跟我有一錢關系?
王思宇抬頭了葉華生,那眼神裡出的意思很明顯,哥們你也太扯了吧……
但見葉華生一本正經的樣子,不似在說笑,就耐著子點點頭,抬手往煙灰缸裡彈彈煙灰,盯著葉華生的眼睛道:“接著說!”
葉華生收回胖墩墩的手指,抱起膀子,閉著眼睛講道:“我和老謝都不是傻子,只有耿彪才是傻子,死心塌地地跟著鄒海走,鄒海讓他咬誰他就咬誰,那是愚忠。我跟老謝原先算計的是,粟書記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必然會在魏老二推倒老鄒之前出手,畢竟魏老二上面有個當市委常委的哥哥,如果讓他坐上二把手的位置,就能直接威脅到粟書記的地位,所以當時我們就把賭注下在鄒海這邊,畢竟一直是跟著他走的,也不舍得在他危難的時候離開。但後來您過來了,形勢就變了,這些日子我們兩個在一起討論了好久,最後推算出粟書記可能會采取更好的辦法,既能做到不得罪魏明倫,還能在三號老板那裡討個人,辦法就是把您抬出來抗衡魏明理,那樣市裡面就是三號老板跟魏明倫抗衡,縣裡面就是您跟魏明理平衡,他上的力就小得多。”
說著他睜開眼睛,用手指著在山頭的黑旗道:“雖然從目前來說,以您在青羊的實力,絕對不是魏明理的對手,但粟書記肯定會幫您,因為您對他威脅最小,畢竟您還年輕,如果連續破格提拔,那是會冒著很大的政治風險的,三號老板行事一向謹慎,絕對不會想著讓您在兩三年就當上縣委書記,我能看到這點,粟書記就一定能看得到,除了您以外,青羊再挑不出有這麼適合的人選來了,畢竟這裡是省級貧困縣,不招上面的待見,很有太深背景的人願意到這來,魏明理原本是撈到政績就走,他最早也沒打算長期在這扎,要不是鄒海坐不穩了,他高速修完就會拍拍屁離開。”
王思宇悶頭完一煙,把煙頭掐滅,扔到煙灰缸裡,心裡暗自點頭,覺得這個葉華生說得倒還有些道理,假如自己是粟遠山,說不定也會來招以夷製夷,都是外來戶,在上面又都有背景,與其得罪一邊,倒不如自己坐莊,兩面牌。
見王思宇半晌沒吭聲,葉華生抓起茶杯喝上一口,潤了潤嚨,就又抬起手指,指著綠的旗子道:“魏明理玩的是以農村包圍城市,他這兩年狠抓農業,雖然農業沒怎麼抓上來,但各鄉鎮的一把手都有大半被他抓在手裡,要沒這個資本,他也不敢跟鄒海當面板,他這個人是個莽夫,不足為懼,但張振武這人不簡單,他是挖空心思想扶魏明理上位,他自己好當常務副縣長,但他心太急,迷心竅,也不想想,粟老大怎麼可能讓魏明理和心腹同時佔住政府這邊的一二把手的位置?難道不怕重蹈鄒海的覆轍?所以不管他怎麼折騰,我是給他算死了,張振武最後肯定落個竹籃打水一場空,您要提防李青梅,那是他們在您邊安的一個釘子。”
王思宇著下頜,似笑非笑地著葉華生道:“葉主任,您跟我講這些到底是什麼意思?”
葉華生見王思宇臉上雖然和善,目裡卻出一凌厲之氣,心裡就有些發慌,手指一,竟揪斷了好幾胡子,卻渾然未覺,低下頭沉默半晌,才蠕著輕聲道:“鄒海倒臺已定局,我跟老謝想投奔你,我們想當你的人!”
王思宇哈哈一笑,從地板上站起來,搖晃了幾下*,搖頭擺手道:“我這人癮不大,也沒啥野心,拉幫結夥的事咱不乾。”
葉華生會錯了意,以為是王思宇看不起他拋棄舊主,忙結結地解釋道:“不是我跟老謝不仗義,看鄒海這條船要沉了就急著逃生,是鄒海他自己不起來,他這人骨頭太臉皮太,他要是骨頭氣點,就別怕得罪魏明倫,什麼謀謀的都使出來,可他不,天天想著找個大抱;他要是面皮點,乾脆就扯下來扔到粟書記腳底下,讓他隨便踩,效仿當年的韓信,能忍辱負重靜待東山再起,可他還舍不得縣長的面子,您剛來的時候,我給他出主意,讓他多上您這走一下,用誠意打您,可他呢,就是死活不肯,非得等您主過去投靠,明明是一艘到水的破船,非得擺出豪華遊的門面,您說我們能不想著下船嗎?”
王思宇見他臉上漲得通紅,額頭已經滲出細的汗珠,就故意皺著眉頭道:“葉主任啊,我跟鄒海已經談過了,兩邊各不相幫,半年之各乾各的事,這紅口白牙的,總不能說了不算啊!”
葉華生一聽有門,就忙走上前來,低聲道:“您現在跟他魏老二鬥倒便宜了鄒海,只要您收下我們,等鄒海被走了,我們立馬倒過來,反正魏明理這也是想逐個擊破,鄒海一走,他第一個要對付的估計就是您,不把您走,他怎麼能睡得安穩?”
王思宇點點頭,輕聲道:“到時候再說吧。”
葉華生仍不死心,忙不迭地道:“我跟老謝經濟上絕對沒有問題,我們兩個的屁絕對是乾淨的,您就收了我們吧!”
王思宇心中一陣惡寒,見火候已經到了,忙皺著眉頭道:“好好,只要你們不後悔,就上我這條小帆板吧。”
葉華生聽後立時如同吃了人參果,渾都舒坦得不得了,當即笑哈哈地掏出手機給謝榮庭打過去,兩人嘮了幾句,葉華生滋滋地道:“王縣長,晚上老謝做東,回頭我過來接您,咱們出去好好吃一頓,就喝這八千塊一瓶的茅臺!”
說罷拎起塑料袋,滿臉笑意地起告辭,王思宇送他到門口,兩人用力地握了下手,葉華生小心地向外張了下,見有幾個服務員正在地,忙轉頭對著王思宇神地一笑,微,悄聲道:“王縣長請留步,晚上八點我來接您。”
王思宇會意地微微一笑,看著葉華生邁著輕快的腳步走遠,搖搖頭,將門輕輕地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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