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日大婚。
這日天氣晴,熬過了酷暑,分外涼爽,卻又還不至冬日的寒冷。
“我選了個好日子。”顧雪儀說著,勾微微笑了下。
一切都是自己選的。
正正好。
丹桂也忍不住笑道:“是,是個極好的日子。”
但等話音落下,丹桂就不自覺地落下了眼淚。
顧雪儀忍不住笑道:“這幾日,你們怎麼都在我跟前哭?”
“不舍。”丹桂上是這樣說,但卻還是飛快地給顧雪儀梳好了發髻,之后便是往上加各式釵環,沉甸甸的。
顧雪儀嫁到盛家的時候年紀還很小。
如今再回想,實在不大能記得起當時是什麼場景了。又或許是因為,那時與人婚,于來說,實在只是一樁無足輕重的事,便也沒有刻意去記憶。
“好了。”丹桂道。
顧雪儀站起,在一旁喜娘的聲音中,出了門。
顧父顧母迎了上來,攥了下的手指,卻什麼也沒有多說。顧雪儀從小就極為獨立,雖然作滴滴小姑娘的打扮,但心卻比男兒還要堅毅。心中所向往的,并不限于孩兒的閨閣,甚至并不限于宅院。
他們自會尊重的一切選擇。
盛長林來到院門口,在顧家人怒目而視下,背著顧雪儀上了轎子。
宴朝換上了一喜服,翻上馬,作極為利落。
倒是很難讓人從他上找到另一個時代的痕跡。
整個婚禮流程是極為繁瑣的。
他們騎馬、坐轎,要繞城一圈兒多,后面便是抬著無數嫁妝的長長隊伍。
盛家人混在其中,與顧家人在一塊兒默默落淚。
京中人將這一幕收眼底,也不由嘆。
能有娘家人與前夫家人一并送親,不舍落淚的,恐怕也只有顧雪儀獨一份兒了。
“嫁到盛家時,便是京中貴間的領頭人了。如今改嫁旁人,……瞧這模樣,將來還要接著做貴間的第一人。連盛長林都要躬背出門。倒是旁人羨慕不來的。”
“是啊,在顧家做閨閣兒的時候,就很得顧家上下寵,盛家便是主母……現如今改嫁挑個新夫婿,也是容貌極為出眾的,家世也并不比將軍府低。又有皇上親下旨,又私庫為添妝。這輩子當真是順風順水了……”
無數人盯著隊伍,都忍不住發出了嘆艷羨的聲音。
他們眼底只瞧得見風,自然不知盛家為何如此待顧雪儀。
顧雪儀坐在轎子里,掀起簾子,仔仔細細地掃過了每一條街,將這個曾經長,瞧了不知道多眼的地方,深深印進了眼中。
已經將該吩咐的事,都已經告知了顧、盛兩家,連在后山上撿到宴朝的侯府,都有特地囑咐。
轎子很快抬進了侯府中。
在皇帝的主持下,顧雪儀與宴朝行過了三拜的大禮。
顧雪儀當堂取下了蓋頭,沖丹桂招了招手。
丹桂知要做什麼,當即捧著托盤上了前。
托盤中擺放著兩盅酒。
宴朝掃了一眼,勾一笑,當先取走了一杯,顧雪儀隨其后。
而后當著滿堂賓客的面,二人落落大方地杯而飲。
眾人看得呆了呆。
心道哪有這樣的?
但一想到,顧雪儀乃是出將門,興許本就不拘一格……
皇帝將這一幕收眼中,都不由喝了一聲:“好!”
隨即也舉杯恭賀了顧雪儀。
無人將視作普通子。
他們恭賀新郎,便也一并恭賀新娘。
等飲了不知道多酒,婚宴上的氣氛生生被炒到最高。
眾人既能見新郎拔的影,也能見新娘冷艷麗的面容,有許多從前與顧雪儀于接的人,也就是此時方才真正認識到,這位顧家,行事何等的利落肆意。
也就是這時候,顧雪儀才與宴朝緩緩離席,了房。
顧雪儀懶洋洋地倚在床邊,宴朝與并肩而坐,二人都極有耐心地聽著喜娘與丫鬟們在跟前說著吉祥話。
“共結連理……”
“早生貴子……”
說罷,還要撒下無數的花生蓮子桂圓等。
顧雪儀了一顆。
宴朝接過去:“我來剝。”
顧雪儀點了下頭。
宴朝很快就將桂圓剝好了,送到了顧雪儀的邊。
顧雪儀張就含到了口中。
喜娘、丫鬟們見狀,當下哭笑不得,連忙退出去了,只留下兩對喜燭在一旁綻放著芒。
顧雪儀咬了下桂圓,艱難地轉了轉舌頭,剔了下核。
“甜的。”顧雪儀道。
宴朝低聲道:“我嘗嘗。”
顧雪儀又了顆桂圓給他,宴朝卻沒接,而是撈住了顧雪儀的腰,吻了上去。
他咬走了桂圓核。
也解下了上的外袍。
剛才在堂上時,他就已經很想要吻了。
揭去蓋頭,眉眼明艷,面上的笑容一改往日的冷淡,就像是春日到來,無數花爭相盛放,格外人。
只是顧忌到古時候恐怕還沒有這樣的新人,他才生生忍住了。
到這一刻,他終于吻到了。
宴朝這才吐掉了桂圓核,低聲道:“現在還是顧總包養的人嗎?”
“不是了。”顧雪儀輕輕息著,抬眸盯著他,覺得宴朝這人長得是很不錯的。
抬手描摹過男人的眉,懶洋洋地笑了下,說:“宴總登堂室了,不是人,是正室了。”
宴朝瞇起眼,問:“上回那個請求顧總包養的小明星什麼?”
顧雪儀:?
顧雪儀忍不住攀住他的腰,低低笑出了聲:“……你怎麼還記得?”
宴朝抿了下,用力吻了吻。
宴朝終于可以名正言順地說出來:“……我吃醋。”
“嗯?”
宴朝咬了咬牙,沉聲地一個一個數來:“那個小明星求你包養時,我吃醋。封俞說喜歡你時,我吃醋。我同你去簡家,你與簡昌明走在一起說話,我吃醋。你帶宴文嘉去學習演戲技巧時,我吃醋。你帶宴文嘉去江氏的公司,而沒有選擇來找我的時候,我吃醋。你單獨給宴文宏過生日,帶他們去游樂園,我吃醋。你請我去看首映時,進門見到無數人,我也吃醋……”
顧雪儀呆了下。
許多從來沒留意過的,宴朝竟然小心眼兒地一條一條都記住了……
顧雪儀忍不住道:“可那個小明星說話的時候,我才和宴總通上第一通電話,連面也還沒有見到……”
宴朝淡淡道:“那時不覺,事后回想,越是回想越覺得吃醋。”
“仔細想來,從和你第一次視頻通話開始,我就有些喜歡你了……”
再后來,不過是一次比一次喜歡得更深。
乃至到后面,他舍不得從宴家離開,他想要將留一輩子。上天地,也要找到。
顧雪儀第一次聽宴朝說這樣的話。
他闡述的明明只是他如何如何吃醋,但卻比原先他在的公寓里,大大方方對表白,還要來得撼的心。
顧雪儀哭笑不得,但又覺得自己好像遲鈍地從中品到了一點甜味兒。
顧雪儀輕輕親了下宴朝的,低聲說:“我第一次和宴朝通話時,心中也有幾分欣賞宴總的。”
“多謝顧總那時欣賞我,才有了后來。”宴朝將顧雪儀扣得更,顧雪儀抬起,勾落了床帳。
兩對紅燭綻出了“噼啪”一聲輕響,燈火搖曳晃,推出一屋旖旎的。
……
盛煦和宴文宏已經在這里守了小半個月了,偶爾宴文姝、宴文嘉也會來換著把守。
至于江越和封俞被宴氏的人攔在了門外,再不允許進。
陳于瑾還要每天去宴氏,維持公司的正常運轉,倒沒辦法時時刻刻守在這里。
而中間最倒霉的則是郁筱筱。
被單獨隔離在樓下一層。
那是盛煦專門花錢包下來的。
江越和封俞對這樣魔幻離奇的事不上手,就只好將所有力氣都用到了宋家上,再有陳于瑾一并合作,以及盛家降下怒火,宋家這座大廈,比之前崩塌得更快了。
宴文嘉敲開門,走進公寓,問:“還沒靜嗎?”
“沒有。”盛煦擰著眉,面發青,毫不敢放松。
宴文嘉的神越發低沉郁郁,眉眼間再找不到一的愉悅快樂。
他最近的事業又攀升上了一個臺階,他更接了新戲,這次的片酬更高了。可是如果沒有顧雪儀見證的話,有什麼意義呢?
宴文嘉都很久沒有再發過微博了。
弄得一邊猜測他是不是又抑郁了,分外心疼,一邊又忍不住夸他抑郁起來也真的好好看嗚嗚……宴文嘉看著那些或關心或彩虹屁的言論,看過就關掉了,心毫無波。
宴文嘉抬頭看向盛煦,忍不住又問了一遍:“你說我大哥進臥室后就不見了,那個沙也不見了?”
“是。”
“那個人也就這麼突然間,慢慢扭曲,像是一段畫質突然糊了一樣,就這樣消失了?”
“是。”
宴文嘉有點煩躁地坐了下來。
消失得毫無預兆。
他們一點辦法也沒有。
“之前那個人說我們是一本書里的人?”宴文嘉又問。
他必須得找點什麼話來說,才覺得自己不是在一味干等。
盛煦點了下頭。
宴文嘉神郁郁地道:“我經歷的痛苦,不快,就只是別人手底下的一段故事嗎?”
盛煦頓了下。
他畢竟并不屬于這個時空,這時候倒沒覺得有多難以接。
他倒是想起了很早以前顧雪儀說過的話:“重要的不是份,而是你做什麼。”
兩人話音才剛剛落下。
臥室那邊約傳來了一點靜。
盛煦和宴文嘉立即起沖了過去,宴文宏反而落在了最后,他抿住了,剛才沒有參與他們的對話,這時候也沒有參與他們的作。
宴文宏是害怕的。
他怕打開門,里面依舊空空如也。
“啪”一聲輕響,那似乎是某扇門打開的聲音。
宴文嘉推開門。
先看見的是關上的浴室門,跟著,一個材高挑的古裝人緩緩轉過了,比宴文嘉看過的無數古裝電視劇里的演員,還要像是從古畫里走出來的。
宴文嘉呼吸一窒:“大嫂?!”
顧雪儀拎了下擺:“剛剛醒。”
的聲音和過往幾乎一二無差。
的靈魂太過強大,先前那一其實也早被潛移默化地變得和本來的模樣差不多了。
宴文嘉看著,毫不覺得陌生,只是悉之上,又添了幾分更濃重的古韻和氣勢。
宴文嘉又低低了聲:“大嫂……”
顧雪儀輕輕一笑:“等很久了是嗎?”
宴文宏的聲音這才低低地響起來:“也沒有很久。”
顧雪儀指了指自己的模樣:“我得先換一換。”
“不,等等。”宴文嘉出聲道:“先拍照留個紀念。”
顧雪儀:?
宴文嘉飛快地拍了照,然后才推著盛煦往外走:“別耽誤大嫂換服。”
盛煦:???
等他們退出去之后,宴朝也很快從浴室中出來了。
他換了襯、長。
“我得先去一趟宴氏。”宴朝淡淡道。
“去吧。”顧雪儀點了下頭,“我也得去公司那邊看一看。”
這邊兩人很快都換好了服。
那邊盛煦幾人還在糾結:“那大嫂以后還會回去嗎?”
“大嫂會突然消失嗎?”
“之前那個人還會不會出現?的那個系統,聽上去還厲害的,都能幫助抗衡主角環。”
幾個小的正說話間,門開了。
顧雪儀先問了一聲:“宴文柏怎麼樣了?”
宴文嘉皺了下眉,有點酸,但還是道:“沒事,沒死。”
顧雪儀點了頭。
宴朝就先推門出去置別的事了,他與宴家幾個小的從來不寒暄,這時候自然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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