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出定離海后,往東萬里,行十二日,便可抵達天劍宗。”
山崖頂上,一位搖著扇子的白青年眺遠,同旁邊盛裝打扮的花向晚介紹著此行安排:“我們到云萊時,已向天劍宗提前傳書說過時間,天劍宗接應我們的人從六日前出發,約定在醉鄉鎮頭,如今我們早到了一日,若他們沒有差池,今夜就會這條‘奪命峽’。”
“之后呢?”花向晚用手指繞著頭發,看著周邊地形,詢問詳細計劃。
旁邊一位紅聞言立刻上前,抬手峽谷口上方兩塊大石頭:“我們已經派了探子在前面等著他們,他們出現,我們立刻就會得到消息,只要天劍宗弟子一進峽谷,我們就開啟法陣,轟下那兩塊大石頭,堵住出路。”
“然后我們的人就會假扮殺手沖上去,”白青年接話,拿出一本冊子,翻給花向晚看,“來接人的弟子我都已經搞清楚了,這是他們的資料,最多不過元嬰期,都很年輕,沒什麼實戰經驗,咱們合歡宮銳之師出馬,必定打得他們滿地找牙,有來無回!”
“等等,”聽到這里,花向晚皺起眉頭,抬手打斷他們的計劃,“你們到底是來暗殺他們的,還是來幫我締結姻緣的?”
這話讓兩個人僵住了,好像也發現了自己話語間的偏差,但兩人很快又恢復表,回到他們最核心的計劃。
白青年正找補:“當然是幫您締結姻緣,這只是我們的第一步,給他們制造危機。當他們遇難陷絕境,主你就可以從天而降,救他們于水火!以主天人之姿,必定迷得這些小道士七葷八素,無法自拔。退一萬步,哪怕他們不因此心,這也是個人。”
“最好再盯準一個資質好的,為他傷,為他流,”紅一把拽了青年手中的冊子,塞到花向晚手中,傳授經驗,“他出于愧疚必定對主多加照拂,這一路上培養一下,等到天劍宗時,生米已經煮飯,到時候直接上門提親,天劍宗那些老賊,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兩宗聯姻一事,不就妥了嗎?”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花向晚把今夜計劃聽了個七七八八,將冊子收進袖中,點頭了點頭:“倒也算個法子,但得做得干凈。”
花向晚說著,抬頭掃了一眼他們:“別不蝕把米,反被天劍宗發現了。”
“主放心,”笑了笑,“一群沒出過云萊的孩子,能有什麼見識?等一會兒只要主你一出手,我們的人立刻就撤,所有設置的機關也會馬上破,絕對看不出是我們設局的痕跡。”
“那就好。”
花向晚應聲,似笑非笑看了他們一眼:“要出了什麼岔子,靈南靈北,你們這小腦瓜,”花向晚抬起手,輕輕拍在兩人頭上,“可就再也不用了。”
這話讓兩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趕跪下,激承諾:“主放心,此事萬無一失,絕無紕。”
“好。”
花向晚揮了揮手:“去準備吧,我在這里等著。”
兩人一起應下,趕去旁邊布置陷阱。
花向晚尋了個舒適得位置盤坐下,從袋子里掏出一顆靈氣珠把玩著,若有所思眺遠方。
半月前,還在西境。
西境和云萊是兩片截然不同的大陸,以定離海相隔,相互很往來。
云萊以天劍宗為首,宗門林立,依照仙盟規矩行事,修士除魔衛道,百姓富足安康。
西境則逐級分為三宮、九宗、十八門,據等級不同,管轄著不同級別的城市,平日互不相干,各城之間甚至互相征伐,但關鍵事務,則由魔主統一號令。
魔主由西境眾人推選,基本出自三宮九宗,或偶有能力三宮九宗的強者。這一任魔主碧神君便散修出,當年洗上位,力三宮,積威甚重,但基不穩,他上位后,為穩固人心,便從三宮九宗各中選出一名繼承人,承諾日后他若離位,會開啟一場繼承人試煉,由眾繼承人一同參與,最終選定魔主。
而花向晚,便是三宮中曾經最為鼎盛的合歡宮主,也是魔主繼承人之一。
當年合歡宮正值春秋之年,花向晚也是年青一代翹楚,西境最年輕的化神修士,為繼承人候選,那魔主之位幾乎算是探囊取。
可誰曾想,兩百年前西境邊防大破,魔境,十萬魔圍攻合歡宮,也就是那一戰,合歡宮銳盡折,花向晚金丹半碎,至此無法運轉靈力,只依靠靈氣珠作為靈力補充,當一個“片刻化神”。
從此鳴鸞宮大盛,為了平衡西境關系,魔主將清樂宮溫清賜婚給花向晚,試圖用清樂、合歡兩宮聯姻來制衡鳴鸞宮。
但誰曾想,三個月前,傳來魔主病危的消息,西境一番暗流涌后,溫清突然退了的婚,轉頭就和鳴鸞宮主秦云宣布聯姻,接著,鳴鸞宮向魔主提出開啟繼承人試煉。
三宮中另外兩宮聯姻,又要著參加繼承人的爭奪,這明擺著是要死,若死了,合歡宮后繼無人,一旦魔主真的出事,那麼兩宮聯手剿滅合歡宮,也就是遲早的事。
如此危機之下,合歡宮想出一個辦法——前往天劍宗求親。
天劍宗與合歡宮功法相合,與天劍宗弟子雙修后,一來滋養金丹,二來對方的修為與一同共,于雙方修行都有益,三來——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合歡宮迎回一位天劍宗的弟子坐鎮,另外兩宮若要鬧事,也得顧忌天劍宗的實力。
畢竟是云萊第一宗門,護短又強橫,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會不會為一位弟子出手卷西境紛爭,但未知,便是威懾。
這是個絕妙的辦法,但花向晚不同意。
希依靠自己的努力斗力挽狂瀾,但合歡宮上下明顯對個人的“努力斗”結果保持懷疑態度,一波接一波上門勸說,無奈之下,只能提出唯一的要求——
去天劍宗可以,但要是遇到實在不能接的婚對象,也不能勉強。
那什麼算“實在不能接的婚對象”呢?
長老詢問。
花向晚想了想,只答:“我以前在那兒有過一個相好。”
這話一出,合歡宮眾人表示都很理解。
宮里有點年紀的,誰沒過幾個想要老死不相往來的舊相好?
的事兒,理得好姻緣,理不好孽緣,孽緣都得斷,斷不好是要出事的。
就一個人,在天劍宗數萬弟子中挑選,這概率低得相當于沒有,于是長老沒把這個要求當一回事兒。
而花向晚也想得明白,天劍宗又不是傻子,合歡宮這算盤這麼響能看不出來?肯定不會答應。所以也沒把這求親當一回事兒。
兩方各退一步達協議,而后長老們趕帶著天材地寶向天劍宗求親。
果然不出花向晚所料,合歡宮的態度很誠懇,但他們的打算天劍宗也很清楚,于是禮全數退回,不痛不客套了一句——全憑弟子態度。
兩宮之人素未謀面,哪位弟子愿意背井離鄉遠赴西境?
這話無異于婉拒,但合歡宮仍舊不肯放棄,于是便有了這一次千里迢迢過來的“求親”。
合歡宮上下對此次求親報以極大期待,花向晚也無所謂,反正就是個親,只要不要和“那個人”扯上關系,天劍宗阿貓阿狗,長得好照單全收。
總歸也不是合歡宮吃虧。
滿不在意跟著合歡宮來了云萊,兩宗相,天劍宗出于禮儀,也派出了弟子到醉鄉鎮來接應。
現下合歡宮的打算,便是先直接找到一個投意合愿意跟回西境弟子,到了天劍宗先斬后奏稟報掌門,有所謂的“全憑弟子態度”在前,料想天劍宗也不好自己打臉不肯放人。
但要在去到天劍宗前,找到一位“投意合”“愿回西境”的天劍宗弟子,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從醉鄉鎮到天劍宗不過六日時間,得讓一個年在六日對死心塌地?
這事兒正常人想都不敢想,可誰讓……
他們是合歡宮呢?
主修雙修之,天生貌,絕佳,雖然花向晚作為一宮之主培養,在雙修一事上十分慎重,但拿下一個幾乎沒怎麼見過人的天劍宗弟子,在眾人眼中,也不是什麼難事。
合歡宮眾人信心滿滿,但花向晚卻覺得沒有太大的把握。
畢竟……天劍宗弟子……
“人來了!”
耳畔傳來一聲傳音,應該是前方早已布下的探子。
這傳音明顯不是給一個人,靈南靈北趕指揮著眾人蔽藏了起來。
花向晚撐著下坐在山頂高,沐浴明月,抬眼眺遠,便見一群年似若流,劍而來。
腦海中莫名閃過一個年影,他遠沒有這些年跳,藍袍玉冠,長負劍,如松如竹。
愿天佑合歡宮——
勾起角,夜風中鬢角輕揚,有些嘲諷作想——
天劍宗,只有這麼一位鐵石郎君吧。
想起那個人,搖了搖頭。
從乾坤袋中取了個酒葫蘆,一面喝酒,一面從袖中出靈北那本記載了此次前來所有弟子資料的名冊,打算悉一下此番來人。
就算是阿貓阿狗,也總得挑個品相資質好的。
打開名冊,第一頁便是一位看上去清俊冷漠的青年。
花向晚略帶嫌棄,兩百年前這種高冷劍修是最的類型,但打從試過這種骨頭的男人后,就對這種男人就嗤之以鼻。
談,要的是溫暖。這種男人一看就是要你湊上去討好的,有什麼意思?
但出于對任務的基本尊重,喝了口酒,還是認認真真看起畫像旁邊資料:
“謝無霜”
“32歲,元嬰期,問心劍一脈,師從——”
花向晚喝著酒掃過旁邊小字,七個字映眼簾:“清衡上君,謝長寂。”
作者有話要說:謝長寂:“親自過來圍觀老婆選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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