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錚不放心梅茹一個人留京,尤其還有太子虎視眈眈,不知道會做出什麼齷齪事。他想在臨走之前替梅茹掃掉一些麻煩,再掙一些好,偏巧初八這日帝后分別召他和梅茹覲見。
得了旨意,梅茹去坤寧宮,傅錚則去延昌帝那兒。
梅茹到坤寧宮的時候,太子妃也在,正陪著李皇后說話呢。見到梅茹來,太子妃忙拉著的手,笑盈盈道:“這麼多天沒進宮,可想著你呢!待會兒去我那兒喝茶。”太子妃姓宋,閨名一個玉字,是李皇后自梅茹之后給太子重新挑的太子妃。宋玉模樣生的一般,但家世不錯,乃世代鎮守西南的宋家長。的子更是爽利,一上來就邀梅茹,顯得格外熱絡。
梅茹對東宮的人沒甚好,心里頭抗拒,臉上卻還得帶著笑意,婉絕道:“皇嫂,今日只怕不行……”
話還沒說完,上頭的李皇后笑著幫宋玉打圓場道:“平日要吃玉丫頭的一盞茶可不容易,那兒都是從南邊帶來的好東西,你今日可是有口福了!”
“母后,兒臣可不敢偏頗,待會兒先拿來孝敬您!”宋玉快言快語,偏頭對梅茹道,“我這就先吩咐下去,那茶要洗三道再煮三道,等我們說完話過去,就能喝上了。”說罷又不好意思的笑:“我可不像你們文人雅士喝茶那麼多講究,燕王妃千萬別笑話我這個人。”
皇后與太子妃二人一唱一和,梅茹本來不及回呢,直接就被迫答應下來,是不去也得去了。抿笑了笑,梅茹面淡淡道:“不敢,皇嫂客氣了。”
“我才不跟你客氣呢。以后你常常進宮,就知道我的脾氣了。”宋玉笑道。
李皇后也道:“燕王這兩日要離京,你一個人在府里怪悶的,平日就多來宮里走走,陪陪我們說話。”
梅茹不再這些事上和爭執,這會兒點頭應付下來。
李皇后今日之所以召梅茹進宮,一來明日是梅茹的生辰,皇后賞賜了一些東西,二來麼,自然是為了和傅錚的事。對著梅茹,李皇后擔憂道:“你與燕王不過才親幾日,本宮就聽到了一些不和之言,本宮心焦得慌……”
梅茹沒接話,就那麼左耳進右耳出的聽著。
李皇后會說這些話,早就料到的。梅茹本來煩的,后來傅錚自請去遼東,這事兒就沒那麼心煩了。如果傅錚一直在府里,他二人又遲遲不同房,只怕傳到宮里的閑言碎語更多,到時候更麻煩。現在他走了,就沒人能嚼舌子了。
在這事兒上,梅茹激傅錚的。雖然這人本來就會常年在外領兵打仗,梅茹也習慣了。
上頭李皇后還在擔憂道:“燕王這一去說也得一年半載,他子本就負了傷,在外頭總要有人照顧,茹丫頭這事你怎麼看?”
李皇后這些話字字句句是在替梅茹和傅錚心,實際上還是盼他二人不和。傅錚如今重新得了延昌帝重用,皇后和太子一黨怎麼不著急?都恨不得傅錚家宅日日不寧才好呢。上輩子李皇后就是想方設法往王府里各種塞人,歌姬、舞、番邦俘虜……這一世依然如此,攛掇梅茹給傅錚納妾呢。
傅錚跟梅茹代過,凡是得罪人的事,都推到他上……梅茹默了默,起做賢良狀,恭敬回道:“母后,兒臣之前也曾跟殿下提過此事,讓他收個人帶在邊,能照顧一些,父皇與母后也安心。但殿下說他在外頭行軍打仗,本沒這些心思。”
聞聽此言,李皇后沉默良久嘆了一聲,點頭道:“燕王真是為朝廷盡心盡力。”頓了頓,說:“本宮也不耽擱你們倆喝茶,你們下去吧。”李皇后說著拂了拂手,梅茹與宋玉齊齊告退,然后一道往東宮去。
聽聞太子妃從皇后娘娘那兒回來,太子的那群姬妾就在太子妃宮中候駕,準備給太子妃請安。
梅茹走進去,只見明間如云,環燕瘦,千百,行進其中更是香風細細,不勝收。略略一拂,就在其中看到了周素卿的影。
周素卿的事梅茹略聽過一些。不過短短數月,這位已經從才人晉位到了良媛。除去賀太傅的因素,自己也是有些本事。周素卿講究的是個“才”字,所以梳妝打扮溫婉而帶著一些文人的風骨,在一群鶯鶯燕燕中自然清新俗。再加上子又是善解人意的,所以太子這些時日格外喜歡去那兒。
突然瞧見梅茹,周素卿亦是楞了一下。二人視線撞在一起,很快就低下頭,斂去眼底的萬般復雜,只隨著眾人給梅茹請安。
梅茹免了禮,隨太子妃坐到上座。
太子妃道:“你們都下去吧,讓我跟燕王妃喝喝茶。”
眾人又齊齊應了聲“是”,面各異地離開。
離開前,周素卿又仍悄悄抬眸,拂了拂梅茹,眼中全是刺骨的恨意。眼前這人蠻無禮,卻終能嫁給傅錚,相反倒淪落得卑躬屈膝,還要看這些蠻夷之人的眼,周素卿怎能不恨?恨不得將梅茹碎尸萬段才好!
按下心底猙獰,低低垂眸正要退下,偏巧太子妃喊住道:“周良媛,你與燕王妃是舊識,留下來一道喝杯茶吧。”周素卿滯了一滯,很是難堪的福道:“嬪妾謝過太子妃恩典,謝過燕王妃恩典。”
宋玉讓人在后面小花園里擺了茶,和梅茹對坐,周素卿立在旁邊伺候。宋玉道:“本宮面前沒這麼多規矩,周良媛你也坐吧。”
這話在梅茹面前說尤其難堪,周素卿心底恨極了,面上仍是恭敬道了謝,矮側坐在一旁。明面上就比這兩人低了位分。
宋玉對梅茹道:“你嘗嘗這茶,我是品不出什麼好壞來,但是特別的香。”又笑道:“考考你這是什麼茶。”
梅茹端起杯盞放在鼻尖底下輕嗅,點頭贊許道:“這茶是真香。聞著像是鐵觀音,但茶湯又偏淡,”說著抿了一口,品了品道:“茶中有一野香,還帶了點淡淡的中藥味。皇嫂,恕我孤陋寡聞,我真不知道呢。”梅茹憾搖頭。
宋玉問周素卿:“周良媛呢?”
周素卿這才能抿上一小口。略略一品,道:“嬪妾吃著像是南方的鷓鴣茶。”
宋玉拍手道:“不愧是周良媛,這也知道,難怪太子鐘意你呢。”
一聽這話,周素卿暗道不妙。習慣了跟梅茹一爭長短,梅茹不知道,就偏要知道,萬萬沒想到會惹到太子妃那兒。連忙起道:“嬪妾也是瞎猜的。”
梅茹冷眼在旁邊看戲,暗忖周素卿在宮里日子也不好過,那麼心高氣傲的一個人,怎麼得了上面還有個太子妃?挑了挑眉,又喝了一口茶。
宋玉哈哈笑了笑,說:“不過一句話,周良媛別多心。”復又讓周素卿坐下,對梅茹道:“我沒進京的時候,就聽說你們二人才學是不相上下呢。”
這話便又在周素卿的心窩子,一口惡氣剛下去如今又提上來,卻只能憋在口,這會兒平靜回道:“太子妃謬贊了,嬪妾不敢與燕王妃比。”又對梅茹道:“燕王妃與燕王是天作之合,是再好不過的一對。嬪妾尚未恭喜王妃和燕王呢。嬪妾祝王妃與燕王永結秦晉之好。”
“要本宮說啊,還是早生貴子的好!”宋玉接話道。
周素卿垂眸,不自在的笑了笑。
上面,宋玉對梅茹道:“你明日芳辰,我也沒什麼備下的,你若是喜歡這茶,便從我這兒拿去一些。”
梅茹笑道:“那我恭敬不如從命,多謝皇嫂了。”
周素卿道:“燕王妃明日生辰,嬪妾也該隨一些薄禮。”
“哦?”宋玉好奇道,“周良媛藏了什麼好東西?”
“嬪妾不敢。”周素卿仍低眉順眼道,“嬪妾知道燕王妃喜歡胭脂水金銀首飾這些。嬪妾前幾日恰好制了幾盒胭脂膏子,若燕王妃不嫌棄,嬪妾就拿胭脂隨禮了。”
梅茹道:“自然不嫌棄。”
周素卿命婢去取過來,梅茹面尋常的讓靜琴收下來,外頭恰好有宮人進來稟報道:“主子,王妃,燕王殿下在外頭呢,說是接燕王妃回府的。”
聽傅錚過來接自己,梅茹有些驚訝。
宋玉掩面笑道:“我瞧母后大概是聽錯了,你跟燕王殿下恩著呢,哪兒有半生分?不過一個時辰沒見,就來我這兒接人了。”
梅茹笑了笑,沒接話。
底下的周素卿聽到“燕王”二字時心悄悄跳了一跳,但聽明那人來意,又絞著帕子,恨不得撕碎了才好。還是好恨!
心心念念一直想要嫁傅錚的,偏偏外祖父阻攔,后來傅錚心里就沒有了,反而多了一個驕縱得上不了臺面之人!他二人怎麼般配?
周素卿隨著太子妃行到花園前面,遠遠的,就看到一道頎長影。
那人如今已經不再穿玄裳,今日天氣好,他上是青的湖綢領長袍,玉帶束腰,愈發襯得肩寬腰窄,神俊朗,真真的讓人傾慕。
周素卿低下頭,前面是太子妃和梅茹的衫。看了看梅茹的背影,眸格外冷。
就是因為這個人,了多的苦!
就是這人搶走了的慎齋哥哥,讓淪落至此,日日夜夜恨不得毀了!
這日夜里太子回宮,沒去太子妃那兒,而是直接去了周素卿住的偏殿。他這幾日尋到了新樂子,自然迫不及待。聽聞太子過來,周素卿皺了皺眉,仍舊面淡然地過去迎駕。
這日夜里,太子又是將好一番折騰。將著,拿綢緞捆著雙手,綁在那兒彈不得,任他為所為。那底下的人已經累到不行,還得陪著這位主兒,生怕伺候的不滿意,就招來一頓毒打。太子自從吃了會遼河敗仗之后,在這種事上稍不順心就是拳打腳踢,本沒有人敢惹這位。他今夜似乎心不順,底下的勁兒越發蠻橫,撞得人很是不舒服,周素卿難極了,只能語道:“殿下今日是怎麼了?”
太子冷哼,作不停,只是問:“你當初是不是想嫁給老七?”
周素卿忙道:“嬪妾不敢。”知道太子和傅錚不對付,本不敢怒這位。
太子才不管這些,只是自顧自憤憤道:“如今他長了臉,你們一個個都著他,嫁他有什麼樂子?還不如跟著本宮快活!”他掰過的臉,含了一口酒去喂,口中盡是些.詞.浪.語助興,又荒里荒唐道:“是不是快活?是不是比和他在一起快活?他有什麼好的?心肝兒,我想你可想的呢,等他不在了,你我就快活了。”
周素卿楞了一下,暗忖道:“這話莫不是指……”
待伺候完,周素卿被人扶下去洗,回來時太子還在那兒吃酒,周素卿過去伺候,像是閑聊道:“殿下,今日燕王妃來宮里了呢。”太子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周素卿垂眸替他斟了一杯酒,繼續道:“聽說燕王殿下要離京,嬪妾原先未進宮的時候,知道燕王妃與十一殿下青梅竹馬,關系不一般。這回燕王離京,只怕要將燕王妃給十一殿下照顧的。”
像是響起了什麼,太子嘶了一聲,沉默好半晌,勾著周素卿的下冷笑道:“你到底是個可人的,知道本宮在煩心什麼。”
頓了頓,他道:“還真是個一箭雙雕的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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