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月十五的夜里,傅釗翻遍了整個京城,就是找不到梅茹,反而撞到了太子和周素卿……他尷尬退出來。
眼前那麼多的人,熙熙攘攘,肩接踵,都不是梅茹。
傅釗心急如焚,偏偏還不能通知府大張旗鼓的找。這種事畢竟牽扯著梅茹的名聲呢。是個未出閣的姑娘,若是傳了出去,哪怕將人找回來,梅茹的名聲也是要損的!
如此一想,傅釗越發自責。
他就不該跟梅茹置勞什子氣,將一個人孤零零留在那種僻靜的地方,讓一個人涉險。傅釗打定了主意,若梅茹真有個三長兩短,他什麼都不想管了,哪怕是違抗父皇的旨意,也要將明正娶回來,讓梅茹安心,他還要好好護著一輩子,不被人說那些閑話。
時間越久,傅釗越是心焦。
暗地里又找了幾個牙婆子買賣的地方,仍是一無所獲,他愈發慌。對著熱鬧喧囂的街口,傅釗兩眼茫茫,渾上下全是一波波的駭人冷意。
良久,梅府家丁那邊才傳來消息,說是燕王殿下已經送三姑娘回去了。
一聽到這消息,傅釗立刻跑到定國公府。
只見傅錚正從梅府告辭出來,上了燕王府的馬車。
“七哥!”傅釗匆忙上前。
坐在馬車里的傅錚稍稍一頓,掀開車簾應道:“十一弟。”
傅釗跳上馬車,自顧自的掀簾而。他急匆匆的、劈頭蓋臉就問:“七哥,循循怎麼樣?你在哪兒見到的?有沒有傷到?有沒有……”傅釗邊問邊拿袖子汗。
這麼冷的天兒,他額頭上俱是焦急的汗,看著著實可憐。傅錚收回視線,默了默,籠統回道:“我是在兩個拐子手里見到三姑娘的。應該了些驚嚇,如今回府歇著了。至于其他的事,我也不大清楚。”
聽聞是那些可惡的拐子做的,傅釗登時氣得火冒三丈,一團火窩在心口,只恨不得立馬嚴辦那些人。一時又慶幸循循幸好遇到了七哥,不然真不知該怎麼辦了。傅釗難又自責,頓了頓,拱手道:“多謝七哥。”
傅錚淡淡垂下眸子。
坐在寬敞的馬車里,傅釗長嘆一口氣,定了定心神,他這才注意到一樁事。傅釗不疑道:“七哥,你出府的時候不是乘轎子的麼,怎麼改乘馬車了?”又聞這馬車里香風細細,總飄著一悠然冷香,竟像是循循上的清香……他狐疑的眨了眨眼,忽然又通通明白過來,傅釗輕輕“呀”了一聲,怔楞在那兒。
這一回,傅錚亦面輕微尷尬,他極其難得的不自在的別開眼。很快,傅錚面恢復凝重之,他向對面的人解釋道:“釗兒,今日之事實乃突然,我遇到三姑娘時被迷暈在那兒,邊又沒有丫鬟或者嬤嬤,所以迫不得已之下……”
傅釗還是怔忪。
七哥的意思應該是循循暈過去,所以不得已抱了。這種相親,已經很深了,他和循循那麼要好,才不小心過的手。
傅釗傻傻過來,傅錚仍是不大自在的模樣。他道:“釗兒,若今日之事引你不快,我定不會再見三姑娘,你亦寬心,今日之事我絕不會半分……”
“七哥,我知道的。”傅釗連忙道。七哥肯定不是故意的,否則他自己也不會如此尷尬。何況,梅茹還拒絕了他,他哪兒有什麼資格聽這些解釋。
傅釗越想越酸楚,心事重重之下,他話鋒一轉說起不小心遇到的太子和周素卿,傅釗撓頭不解道:“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傅錚冷冷一笑,漠然道:“的好姻緣就是在后面呢,與我們何干?”
且說定國公府里頭,喬氏拉著梅茹上上下下仔細端詳,見梅茹只有頭發了些,眼睛紅紅的,上還是完完整整,不由又抹淚。
先前靜琴回來,慌里慌張說三姑娘不見了,喬氏真能被嚇昏過去。梅府派了許多家丁在外頭找,沒想到突然間燕王殿下將循循送回來了……喬氏忍不住蹙眉:“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跟燕王殿下又怎麼回事?”
梅茹微微有些失神,轉瞬又斂起神思,低著頭回道:“娘,我被人迷暈了,什麼都不知道,幸得燕王殿下相救。”
“那殿下他……”喬氏還是想要追問,這事可關系到循循的清譽呢。
聽到這個問話,梅茹直接鬧個大紅臉。
“行了。”梅寅進來道,“今夜大家都累了,讓循循快去歇著吧。”
得了爹爹的話,梅茹輕吁一口氣,趁機逃回了房。里間剩他們夫婦二人,梅寅方嘆了一聲,坐下來。
喬氏問道:“老爺,外頭怎麼樣?”
梅寅蹙眉:“如今循循出這種事,最好的法子就是燕王求娶。可燕王那等出挑的人,哪兒能看得上循循?我今日試著探了探口風,燕王沒有半點意思。”
“啊?”喬氏更是著急,“本來循循婚事就艱難,現在再扯上燕王,怎麼說得清!”
梅寅還是嘆氣:“明日我再去燕王府里走一趟。”
“也只能這樣了……”喬氏止不住抹淚。
那邊廂梅茹回到自己院里,寬了意嬋和靜琴幾句,便早早梳洗歇下了。今日是真的有些累,可閉著眼,還是想到了今夜的事。
梅茹今夜確實是被人迷暈過去,迷迷糊糊被人扛進一輛馬車里。那車擋得嚴嚴實實,什麼都看不清。梅茹被捆縛住,渾亦沒什麼力氣,知道不對勁,心里發抖,卻只能嗚嗚哭了幾聲。
沒想到這幾聲,就遇到了傅錚。
他掀簾進來的時候,梅茹狼狽的要命,里塞了布條,倒在地上和其他的麻袋在一。見到這人的影,梅茹眼淚就掉下來了。
是傅錚將抱下來的。
梅茹渾沒有力氣,只能靠在他的懷里。傅錚怕引人閑話,于是將抱到旁邊的一無人院子里。梅茹暈暈乎乎的,只聽他沉聲吩咐備車的事。
那院子很安靜,許是離被迷暈的地方不遠,梅茹甚至聽到了外面傅釗喊的聲音。那聲兒打著,傅釗肯定著急的不得了。可這會兒彈不得,不得不倚在這人懷里。梅茹不能答應,更不能被人看見這幅模樣,心里堵得慌,又要哭了。
靜謐之中,傅錚不敢驚旁人,只了的臉,似乎是寬。
他的掌心很大,手涼涼的,指腹有些糲。
梅茹眼淚掉的愈發厲害。
很快,燕王府的馬車停在院子外面。避著人,傅錚抱上了車。梅茹子還是的,他擁著,梅茹坐在他的間,仍不停掉眼淚。
看這幅委屈的小模樣,傅錚嘆了一聲,掉的淚。
“阿茹,”傅錚對道,“我知道你不愿嫁我。今夜之事你自然不用記掛在心里。將來無論你是嫁十一弟,亦或是嫁給旁人,我永遠都不會說出去今夜之事。”頓了頓,他鄭重起誓道:“若是說出半個字,就我不得好死。”
梅茹含著淚,耷拉著腦袋,不發一言。
坐在這人間,整個人昏昏沉沉,還是擔心傅錚會乘人之危,不守規矩。誰知那人只是擁著,又取了兩片薄荷沉香碾碎了,放到鼻間底下。聞著那道清爽之意,梅茹好多了,腦袋清明,渾亦有了力道。
見梅茹好起來,傅錚便放在旁邊,規規矩矩的,不逾矩半分。
梅茹那會兒臉有些紅,坐在旁邊,尷尬地著外頭。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直到到了國公府,梅茹要起下車了,傅錚才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阿茹”,又低聲說,我今日真是害怕……
他應該是真的害怕,他從地上擁起的時候,殺慣人的手都是抖得,他抱得那麼用力,生怕出一丁點的事。
想到這些,梅茹怔怔的,睡不著,良久沉沉嘆了一聲。
睡不著的又何止梅茹一個人?
傅釗回到宮里,也是睡不著。今日之事有些復雜,他至今還是懵的,哪兒有什麼睡意?他睡不著,心里沉甸甸的,于是取出梅茹寫的那幅字端詳。從先前到現在,他還沒來得及看梅茹的這幅字呢。傅釗小心的將卷軸攤在火燭底下。
這一看,他不由微微怔楞。
梅茹的字確實如父皇所說,有趣又有意思,憨憨,著靈。
可這幅靈飛經他似乎在哪兒見過呢?
傅釗攢眉。
到底是在哪兒見過?
他嘶了一聲,眉心攢的愈發了,滿是困。
這日夜里傅釗已經闔上了眼,忽的,又突然睜開,他想起來了!
這幅靈飛經不就是七哥那盞花燈上的麼?
這個念頭一起,傅釗登時驚出一冷汗。
翌日,傅釗又去了趟燕王府。他到的那會兒,傅錚正在書房里閑閑練字。傅釗也不用人招呼,他自己溜到那盞花燈旁。那盞花燈仍是好端端的擱在多寶格里,拭的一塵不染,很是仔細呵護。
傅釗彎下腰,悄悄打量花燈上面的字。
就見那上面的字跡靈又,還真是與昨夜的那幅字一模一樣!
傅釗心底咯噔一聲,怔怔抬頭。
今日天氣不錯,傅錚穿了青的家常長袍,漫漫金烏下,長玉立。他的右臂在那一年的西羌傷了,如今只能以左手執筆。眉眼仍舊是淡漠的,看不出任何.,仿佛整個人孤寂而遠。
看著這樣的七哥,傅釗莫名有些難,他又回頭看了看那盞花燈。
其實七哥很有喜歡或者珍視的東西。唯獨這盞花燈不一樣,傅釗是知道的。七哥珍惜的不得了,這兩年這盞花燈一直放在書房里,日日伴著他,如今更是時時端詳。而七哥也一直沒有娶妻,年前父皇的賜婚也被七哥推了。那時候他問七哥可是有什麼心上人,七哥只是讓他別胡猜測……傅釗渾渾噩噩的想,或許七哥是有心上人的,只是一直不敢讓他知道,也許七哥的心上人就是循循!
傅釗頭暈了一暈,心里忽的有一絞痛,他直直的問:“七哥,這盞花燈你真不知道是誰的麼?”
傅錚聞言淡淡抬頭,迎上傅釗的視線,淺笑道:“知不知道又有何差別?”
是啊,又有何差別呢?
七哥都是暗地里喜歡,本不敢對任何人說,更怕傷害了他!這麼一想,傅釗心底愈發難,他還要說什麼,外面管事兒的來說:“王爺,梅府的梅侍郎與梅都統來了。”
傅錚連忙停了筆,請他們進來。
梅寅和梅湘今日來,自然是為了梅茹的事,一則好生道謝,二則再探傅錚的口風。今日在春熙堂,老太太也是唉聲嘆氣,發愁的厲害。梅茹婚事艱難啊,如果燕王殿下愿意娶,那就好了。
一聽梅府的人來,傅釗似乎明白了什麼,他沉默地在旁邊,聽傅錚與他們打了太極。說來說去,傅錚就是不愿松口求娶梅茹。
傅釗心中不又是一陣酸楚。他看著傅錚,看著自己的親哥哥,愈發難。
他知道的,七哥不愿意傷他,所以才這樣……
傅釗愣愣坐在那兒,直到梅寅和梅湘失而去。
會客的廳堂中格外安靜,安靜的人心里不痛快,傅釗再也忍不住,“七哥,你為何不娶循循?”他直直的問。
許是被這話驚到了,傅錚滯愣一瞬,登時不悅道:“釗兒,你在胡說什麼?!那是你心底里的姑娘,七哥若娶了,還有何臉面見你?”
“七哥,不是的。”聽傅錚這麼說,傅釗越發著急,他連忙解釋,“其實昨日夜里我就和循循說了,但循循沒同意。既然不容易,我就沒什麼其他想法了。”傅釗說著撓頭哈哈干笑兩聲,又道:“還有啊,我害的循循被拐子擄過去,耽誤了清譽,我已經沒臉見了。七哥,你就娶了循循吧,別讓的名聲再損了。何況——”說著說著,傅釗就頓住了,好半晌,他才道:“七哥,你一定也會好好照顧循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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