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周素卿和梅蒨都定了親事,梅茹卻頂著個克夫的名號,無人問津呢。
兩個人見面,依舊不對盤。梅茹點了點下,周素卿仍維持著好名聲,輕輕笑了一笑。
對于梅茹,周素卿還是恨的。
自從延昌帝那次夸過梅茹的字之后,梅茹的墨寶就了周素卿一頭。如今大家都在傳,梅茹的字畫自一派,而以前京城第一公子的周素卿反而名聲漸漸淡下來,竟快要被人忘了。
周素卿心底唯一平衡且痛快的,大概就是這次傅錚也沒有在延昌帝面前求娶梅茹。
只要一想到梅茹克夫,就想笑,再看梅茹那蠻蠻的樣子,又暗忖,你這樣胡使小子到底得了什麼好呢?人人都知道梅茹脾氣驕縱,現在不是沒人要?連傅錚都不娶。
如此一想,周素卿心底便很高興。
這日眾人聚在一,周素卿當然要在名聲上扳回一城,于是提議作詩,且以開得正好的那盆凌波仙子為題。
詩文是梅茹的弱項,極有自知之明。料這日排下來,梅茹的詩居然排在最末一位!這事兒傳出去確實是有點丟臉,平先生教出來的弟子文采這麼差,也是奇事。
在眾人或看笑話或覺得好笑的目里,梅茹面淡定坐在那兒,心里還是有點慪。
沒想到這麼丟臉的事兒還傳到宮里去了。
正月初一,梅茹隨杜老太太一道進宮拜見李皇后時,李皇后便趁機問起來了。那會兒周素卿也在。梅茹懶得跟周素卿一爭長短,本本分分的垂眸恭敬道:“臣才學確實比不上周姐姐。”得了這句話,李皇后借此抬了周素卿幾句,又故意貶了貶梅茹,很不留面。
知道李皇后心底還在氣那天的事,梅茹只默然著,盼著太子這事兒趕過去。
偏巧這日從宮里出來,梅茹就遇到太子。跟著眾人一道規規矩矩請了安。梅茹立在眾人后面,那太子視線清清冷冷,還是拂過了。
對太子來說,梅茹是不識抬舉的。
本來李皇后的恩典,梅茹高高興興答應下來,就萬事大吉了。偏偏梅茹拒絕了,跪在那兒,骨子里還很!太子知道之后自然不痛快了,既然給臉不要臉,就別怪本宮不客氣!
按著原本的打算,太子是預備立梅茹為太子妃的,討一討延昌帝的喜歡,現在麼……
他冷冷笑了。
這人到時候變個殘花敗柳,他再勉為其難收下來,便是格外開恩了,否則還能有什麼好歸宿?
這麼想著,太子又看了看梅茹。
只見立在那兒,后背就是得直直的。這種直讓人有一想要摁住下狠狠摧毀的沖,試圖折任意的姿勢,再看姑娘纖瘦的段、鼓鼓的脯……太子別開眼,心中有些,角還是冷笑。
被太子這樣拂了一眼,梅茹格外不自在。上是一波又一波的涼意。知道太子是不懷好意的,一直躲到現在,只怕是躲不過了,就是不知道這人又在想什麼齷齪的壞心眼。
再想到半漪園中的那道駭人影,梅茹仍是頭皮發麻。
大概是像傅錚說的那樣,這人等著壞的名聲呢。
梅茹默然。
這日回到府里,就見喬氏還是唉聲嘆氣。昨日一家子守歲,梅湘很晚才回來,今早又早早出府去了,怎麼都抓不到人,喬氏怎能不氣?梅茹連忙給肩捶背,替哥哥說話道:“娘,哥哥自己也說了,他就是心里難,這樣他心底好些。”
喬氏嘆氣:“罷了罷了,隨他去吧。”
梅湘確實是這樣想得。他們一家子全是眷,原本胡三彪在,沒人會打們主意,現在男人突然不在了,誰都有可能有壞心眼,極容易人欺負。何況,一家子生計也是問題。年前董氏似乎想盤個鋪子,讓和穗去打聽過。梅湘悄悄留意了,但不方便出面,若是讓董氏知道,定然還是不會接他的好意。
梅湘著急啊。
初二這日,梅湘又溜出去,而梅茹也要去平先生府拜年。
梅茹到的時候,家丁說先生跟前有貴客在,便不好打擾,就在自己平日看書的院子里先歇著。
前兩日剛好下過雪,庭院里白雪皚皚,滿院的墨竹上面著厚厚的積雪,難得有一種憨態。掃雪煮茶,冬日之清雅事。
梅茹剛斟了一杯茶,傅錚便來了。
梅茹不由蹙眉——原來平先生會的貴客,就是這人?
只見傅錚穿過垂花門,走過來,自顧自跪坐在的對面,然后特別坦然的說:“過來看看你。”
他這麼直白,梅茹被一噎,還真不知道該回什麼好。
端起茶抿了一口,傅錚贊許道:“煮的鐵觀音,這天氣喝不錯。”他給自己斟了一杯,用左手端起來。梅茹不大自在的拂了拂他的右肩。這人右手仍垂在側。繡著回字紋的寬袖底下,是一只瘦削的手。
梅茹撇開眼,著庭院。
傅錚問:“聽說你昨日被李皇后當眾教訓了?”
梅茹“嗯”了一聲。
傅錚笑了,他問:“你那首凌波仙子的詩到底如何作的?且說來本王給你參謀參謀,看看究竟怎麼個差法。”
聽他居然拿這事打趣,梅茹不高興的瞪過去。
迎著的視線,傅錚還是笑。他最近傷養的好了一些,面頰沒有那麼凌厲,反而添了些矜貴之氣。笑起來的時候,整個人爽朗清舉,又變一個翩翩佳公子。
梅茹一言不發,將茶盞擱下,冷著臉起離開。
這廊檐狹窄,經過傅錚旁時,他捉住的手,的喚了聲:“阿茹。”
梅茹騰地回手,只冷眼打量著他。冬雪初晴,立在那兒,他跪坐著,梅茹難得俯視這個男人。
傅錚著道:“你告訴我,我替你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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