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后世

時值四月，草長鶯飛，春江水暖。

人們紛紛下厚重的冬裝，換上輕薄的春衫，結伴而出，踏青游河，好不熱鬧。

京城東郊，一個慈眉善目的白發老翁牽著剛滿六歲的小孫子走在河岸邊，笑瞇瞇地指著那波粼粼的寬廣河面問道：“禮兒可知這是什麼河？”

“我知道！”眉目致，雕玉琢的男驕傲地點點頭，“這是咱們大周的南北大運河，夫子給我講過，它很長很長，有半個大周那麼長。也是因為有了它，咱們才能直接坐船去南邊看二爺爺，不然擱以前，想去二爺爺家，要先坐上一個多月的馬車，然后再坐船呢。”

老翁含笑點頭：“那你可知這運河是誰修建的？”

“知道呀，是太子表哥的曾……”男努力想了想，“曾曾祖父！是太子表哥的曾曾祖父下令修建的。”

老翁須一笑：“命令確實是你太子表哥的曾曾祖父下的，但真正負責督建的，卻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男好奇地歪了一下頭，“那是誰呀？”

老翁笑了起來，眼中閃過幾許懷念：“是個很有趣很厲害的老爺爺。”

“老爺爺？”男想了想，看著他白花花的胡子說，“比祖父您還老嗎？”

老翁樂了：“他老人家可比祖父我老多啦，就是祖父我，也得他一聲老太爺呢。”

“這麼老！”男咋舌，“那豈不是和太子哥哥的曾曾祖父一樣，早就飛到天上去做神仙了？”

天真的言語逗得老翁笑出了聲：“是啊，可不都做神仙去了麼。”

若世上真有神仙，以那位老王爺創下的功績，必然可以和他的兄長圣武皇帝一樣飛升仙。

又想到自古皇家無真，偏那兄弟倆卻能互相信任，互相扶持，共創昭寧盛世，留下千古談，老翁心中生出無限敬的同時，又忍不住有些想嘆氣。

圣武皇帝那樣的千古明君，終究是百年難出一個。老晉王那樣的盛世能臣，在這世間也是麟角。

好在有先人打下的基礎在，如今的大周雖不如七十年前那般空前強盛，但依然稱得上海晏河清，繁榮安定。雖說因著今上平庸，有衰敗之相，但太子聰慧果斷，有先人之風，又有晉王府那位同樣繼承了先人風骨的世子爺從旁輔佐，想來眼下的繁華還是能維持個幾十年的。

正想著，小孫子突然指著遠青山上的一點白好奇道：“祖父，那是什麼？”

老翁回神，抬頭一看，笑了：“那是柳山水庫，也是祖父方才說的那位老太爺修建的，能防洪，蓄水，養魚，還能灌溉農田。”

“原來那就是承林哥哥說的柳山水庫啊！”男驚喜地說，“可是承林哥哥說過，那個水庫是他曾曾祖父修建的……”

老翁笑了，他的頭說：“祖父說的那位老太爺，就是你承林哥哥的曾曾祖父。”

男恍然大悟，拍手呼道：“承林哥哥的曾曾祖父真厲害！難怪承林哥哥也這麼厲害！”

老翁哈哈一笑：“禮兒的曾曾祖父也很厲害啊！他老人家和那位老太爺是莫逆之，也是圣武皇帝倚重了一輩子的老臣。咱們章家，也是因為有他，才能有如今的地位。還有你曾曾祖母……”

“曾曾祖母怎麼了？”男急忙問道，這是他頭一次聽祖父說起先人的傳奇，自然忍不住好奇。

想起自家祖母沒過世前，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故意夸贊老晉王，逗明明很在意卻不肯表現出來的祖父吃醋，老翁笑容就越發地深了幾分。

“你曾曾祖母也很厲害，是北夏的公主，武藝高強，英姿颯爽，很多男人都打不過。”

“哇！”男驚嘆，“那承林哥哥的曾曾祖母呢？”

“你承林哥哥的曾曾祖母是個十分和善也十分聰明的人，說話溫聲細語，笑起來的樣子很優雅很好看。和那位老太爺恩一生，一共生了四個孩子。那四個孩子，每個都很厲害很有出息，尤其是他們的兒常安郡主，更是以子之高中了狀元……”

老翁拉著小孫子慢慢往前走，春灑落在這一老一上，細碎而溫。

時如水，歲月如梭，從前的故事漸漸落幕，在中留下或濃重或清淺的印記。

而新的故事，正在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