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楓紅似火，系霜更豔，點點留人醉。

的楓樹林中，有層層霧氣環繞，視線到阻礙，朦朧一片。

而在這片茫茫白霧之中，一個著紅的小孩漫無目的的奔跑著，麗的小臉上寫滿了驚惶和害怕。

「父皇，父皇你在哪裡，傾兒不跑了，傾兒再不敢淘氣了……青鸞，青鸞，你在哪裡，我要回宮，你快帶我回宮……」

小孩大約八、九歲的樣子，一雙盈盈大眼黑白分明，麗的容顔上掛著淚珠，已能窺見日後的傾國之姿。

的聲音輕輕，甜異常，只須一聽便會人心下即而生出憐，只是，在這寂靜空曠不見人影的楓林之中，聽到求助聲的，卻外出覓食的白虎。

這裡，是皇家圍場外面的楓林，此刻，眾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正在圍場狩獵的的父皇上，而的父皇，以為此刻正在圍場的皇帳之中睡，並不知道已經瞞著婢的溜了出來，更不知道為了追尋一隻小鹿，竟然跑出圍場在這楓林之中迷了路。

白虎見到獵，發出興的咆哮聲，驚駭的喊，拚命的奔跑，紅在林間如蝶翻飛，劃出一道又一道麗的弧線。

那白虎本是中之王，此刻因著飢，越發的兇猛，如何是一個小小的孩所能躲得過的。

當被白虎猛然撲倒的時候，當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當絕得連哭喊掙扎都放棄了的時候，一個年，手持長劍，猶如天神一樣從天而降，出現在了的面前。

他不知道的份，卻從白虎爪下救下了，過程並不輕鬆，因為他也不過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年，待到白虎終於倒地不的時候，他亦是傷痕纍纍的倒在了的面前。

後來，的父皇派來尋的人終於趕到，死死的抱著昏迷不醒的他不肯放手。

後來，他被封為前侍衛，負責的安危，自此朝夕相對，長伴長隨。

再後來，他們大婚，漫天的紅，是喜，還是流不完的鮮？

再後來，他在萬刃絕壁前與相對，親眼看著從崖上跳下，帶著玉碎的決絕，和翩若驚鴻的麗，以生命為局，留他一世不得相忘，自此再不任何人，空老生年。

亡，他心死，誰輸了，誰又贏了，誰的過錯，誰錯過。

用的命，教他一生不再有，冷冷心。

或許，這就是最終的報復。

我長長一嘆，閉上了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太過，還是因為那個人是南承曜的緣故，瀲簡簡單單的一席話，竟然能讓我生出這樣多的聯想慨。

即便此刻，漫步在三王府的「楓林晚」之中，初春的楓葉只是零落和綠，然而，那一幕幕楓紅白虎的影像，卻如同畫卷一般徐徐展開，異常清晰的呈現在我腦海中。

我不知道，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是不是恨他，就像不知道他是不是一樣。

若是，怎麼忍心看在眼前，碎骨。

若是不，玉殿的溫泉，還有這片輕易不讓人踏足的楓林又是因何而存在？

忽然想起，我與他的第一次相遇，也是在這楓林之中，卻並沒有英雄救的纏綿悱惻與氣迴腸。

他本取我命，最後留下，現在想來，我竟然不敢確定是不是因為我隨口而出的楓林白虎之論，了他心底殘存的追思。

我的邊，不由得緩緩帶出一抹自嘲笑意，幾許苦，幾許無奈，不是不在意的。

「我聽疏影說你在這裡，夜深重，也不知道多披件裳。」

低沉好聽的嗓音在夜中響起，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整個人被擁進一個溫熱的懷抱，這才驚覺，自己竟然出神出得這麼厲害，連他走近也沒有察覺到。

我任由他摟著，沒有彈，亦是沒有說話，剛剛從深陷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又驟然遇見他，我實在不知道應該怎樣面對。

南承曜自是覺察到了我的異樣，扳過我的肩，然後出一手抬起我的下，迫我直視他的眼睛，問：「怎麼了，疏影說你從丞相府回來以後就一個人來了這裡，出什麼事了？」

我暗自深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調整自己的緒，卻仍是不由自主的避開了他的眼睛，才開口道：「沒什麼事，殿下今晚不是要宿在宮裡的嗎，怎麼這麼晚了還回來？」

本是無心之語，他卻忽然笑起，弧形優的勾出人沉淪的弧度，異常好看。

他的聲音亦是帶著笑意，響在這楓林之中：「原來你是在惱這個，所以，連我送你的玉釵也折了，是不是？」

我一怔，反應過來，自他懷中直起子，有些急急的解釋道：「不是的，是我不小心才……」

「我會給你更好的。」

未完的話，被他輕輕以指點住了，他微微笑著，重又將我擁懷中，良久無語，只靜靜的，隨意漫步在這楓林當中。

他不說話，我自然也是沉默，直到整片楓林都快被我們走完了，我正開口提醒他天已經很晚了的時候，卻聽到他的聲音重新響起：「清兒，你是我的王妃，是這世間能夠與我比肩而站的子，是要與我共度一生的人，所以，日後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都希你能信我。」

我頓住腳步，有些怔然的看他，不知道是因為他所說的這一番話，還是僅僅是為了那一聲「清兒」的稱謂。

他喚的，是「清兒」，還是「傾兒」。

恍然間，卻見他微微笑著，重又對我開了口：「比如說今天，我知道你在丞相府裡必然是遇到了什麼事的，就不知道你是因為不相信我的能力，還是因為不相信我會幫你，所以才不打算告訴我。」

我搖頭輕道：「不是的，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他依舊微笑，放了聲音：「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顧忌什麼，怎麼說都行。」

我抬眼看他，這麼近的距離下，他的面容俊逸非常，邊的弧度亦是魅眾生，在那雙暗

邃幽黑的眼眸深，雖然並算不得冷，也有約的和，然而，眸底的清明自制，卻一如往昔。

這或許，就是那一縷芳魂，最終的目的。

輕輕的垂下羽睫，我強自甩開心中突如其來的酸，然後抬眸輕道：「臣妾今天回相府，聽聞聖上似乎有意將懿公主下嫁給臣妾的弟弟，不知道殿下是否知道此事？」

他輕笑出聲：「這可不是我決定的，怎麼聽你的語氣倒像是在和我生氣一樣了。」

我微微垂眸，不做聲。

他笑了一笑，開口道：「王妃希我怎麼做呢？」

我輕輕搖頭：「我不知道。」

他輕輕笑起：「我如今算是知道什麼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了。慕容瀲既然不願意娶公主，那我保證不會有人強迫他，王妃可滿意了？」

我驟然抬眼，看見他淡淡含笑，面上神帶了點無奈又似有些頭痛，縱然心底沉鬱，卻仍是不由得微微一笑：「臣妾謝殿下。」

有他應承，我知道至這次，瀲可以不用做他不想做的事了。

我不知道自己可以護得了他多久，但瀲是那樣真的人，卻偏偏錯生了宦之家，我只惟願自己能夠讓他隨心所自在生活的時間延長一些，即便杯水車薪，也是好的。

正想著，南承曜雙臂微一用力，重又將我困在他懷裡，低頭看我，慵懶笑道：「這句道謝可是一點誠意也沒有，我說過的，不想聽你再自稱臣妾。」

我閉上眼，再睜開，很好的斂去所有不合時宜的緒，輕輕開口道：「清謝殿下。」

他一笑，俯呢喃道：「只一句話？」

瓣挲著瓣，氣息曖昧又親暱的融。

我腦海中突然想起當日在玉殿，母親對我說的那一席話，說，我慕容家的兒犯不上去和一個死人爭寵，現如今，在玉殿的人是我，今後無盡恩容的人，也只會是我。

我緩緩的手，勾住了他的脖頸，將心底所有自憐自傷的緒沉澱塵封，然後閉上眼，輕輕印上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