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憫和沈協是初四結伴來楊家坳找楊志遠的,那會楊志遠還賴在牀上沒起來。張憫和沈協給張青拜過年就直接闖進楊志遠的臥室,楊志遠正做著春秋夢,張憫沒講什麼客氣,把被子一掀,楊志遠激靈靈地打了個寒戰,一下子就給凍醒了。
楊志遠大:“姓張的你這是幹嘛,想謀殺啊。”
張憫把楊志遠的服子往牀上直扔,說:“拉倒吧,謀殺你,我有什麼好,快起來,咱們今天上省城瀟灑去。”
其實過年忒沒意思,每天沒什麼事幹,吃了睡,睡了吃,楊志遠早就閒得發慌,一聽張憫說上省城,一個鯉魚打就起來了,穿洗刷,幾分鐘就搞定,和母親張青打了個招呼就出門了。
張青知道這幾天兒子憋壞了,心說出去走走也好,只是沒忘叮囑,說:“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楊志遠和母親擁抱了一下,說:“放心,我們知道保護自己的。”
三個人經過楊石家門口,走不了。楊雨菲和楊呼慶正張羅著要找楊志遠上縣城去,一看他們幾個出來,楊雨菲說:“小叔,你這是要上哪去啊,也不我一聲,太不夠意思了吧。”
張憫一看是個,了楊志遠一眼,說:“這誰啊?”
楊志遠一看到楊雨菲就知道自己是躲不掉了,著頭皮說:“這是我侄。”
張憫心想幾個大老爺們到省城玩也沒什麼意思,有個跟著還多一份趣,說:“要不,跟我們一起上省城玩去?”
楊雨菲說:“好啊,這幾天都憋死了,我們正想找小叔去玩呢。”
楊志遠搖了搖頭,說:“真拿你沒辦法,既然想去,那就走吧。”
跟楊石打了個招呼,一行五人就往村口走。張憫和沈協也不知從哪搞了輛破桑塔納。楊志遠圍著車繞了一圈,調侃道:“就你們這破車也不怕省城的警說你們有礙市容,把車扣了?”
沈協說:“你拉倒吧,有車給你坐就不錯了,要不你自己走著去?”
楊志遠笑著往車上爬,說:“那倒也是,有總比沒有好。”
幾個人上了車,由沈協開車。看到出村那些筆直的樹木,沈協讚歎,說:“志遠,這些樹栽得好啊,有水杉也有銀杏,你想想秋天一走進你們楊家坳,在金輝映下的銀杏樹和水杉高大直。明,汽車走在鋪滿金落葉的小道上,沙沙作響,那種意境,真是絕妙極了。”
楊志遠笑,說:“我怎麼沒發現,你沈協原來還是個詩人。”
沈協說:“志遠,你這是在嘲笑我啊,誰不知道你纔是詩人,我不相信你移栽這些樹木的時候,就沒有這樣的想象。”
楊志遠點點頭:“還別說,我當初還真是這麼想的,今後一旦搞旅遊開發,我讓人家還沒進村,就給人家一個欣喜。”
分別半年,楊志遠自然對沈協和張憫的事興趣,說:“別老是注意我的事,說說你們吧,這剛開始工作,有什麼好玩的事。”
沈協說:“我那個部門,每天除了吃飯,能有什麼好玩的事。這事你得問張憫,他那工作質不一樣,富有挑戰和刺激,肯定有很多新鮮好玩的事。”
張憫說:“你還別說,我現在這工作還真有些意思,不平淡。其實,要我說,志遠你去幹我們那一行最合適,你就喜歡有挑戰的生活。”
楊志遠一聽就來了興趣,忙說:“那你說說,怎麼個刺激法?”
張憫說:“那我就給你說一個案子吧。我剛上班沒多久,裡就接到領導辦的一個案子,某省一家金融公司的老總被人實名舉報了,那人來頭不小,省紀委辦不下來,要求我們出面。我們下去後,瞭解了一下,那老總還真是牛,坐的是‘加長林肯’,一出門就有四個保鏢整天跟著,見他一面還不容易,得提前好幾天預約,進門還設了好幾道門崗,那架勢,只怕比他們省長都牛氣。省紀委的人給他打電話,讓他到紀委來談談,那老總裡說好,可就是幾天都不見蹤影。我們開始還張,以爲那小子嗅出了什麼風聲想溜,趕忙封鎖了機場、車站、碼頭等通要道。沒想到本就不是這麼回事,那老總每天歌舞昇平,帶著個小招搖過市,小日子過得比誰都舒坦,原來他本就沒把紀委放在眼裡。我們長說,這人這麼囂張,肯定膽大妄爲,不用調查,人家舉報的肯定屬實,直接抓起來肯定錯不了。”
楊志遠說:“這也太囂張了吧,紀委找其談話,至也要收斂些吧,這人連起碼的政治素養都沒有,他是怎麼爬到這一步的。”
張憫說:“這人啊,要是沒了顧忌,以爲自己後臺,爲所爲,那麼這樣的人其實離死就不遠了。”
張憫接著說:“我們長當時就生氣了,說這哪是什麼領導幹部,比地流氓都不如,地流氓知道政府部門找,他們還知道有個‘怕’字,這人連怕都不知道怕,這樣的人一定要徹查到底。第二天,我們長就帶著我們幾個找上門去。他公司的書和保安擋著我們不讓進,說我們沒有預約。真是天大的笑話,我們長當即拿出工作證,說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土地上,我們紀委辦案是不需要預約的。到了裡間,那老總可能還沒搞清況,以爲是省裡來人,還牛轟轟的,說不就紀委的嗎,有什麼了不起,容我打幾個電話,你們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他是打了幾個電話,要我們長和那端的人通電話。按說我們可以不搭理他,但我們長還真是接了,就一句‘我是中紀委的某長,你是誰?’那邊哪敢說話,連大氣都不敢出,覺電話燙手,電話都掛不贏。那老總這才知道事嚴重了,站在那裡目瞪口呆。我們長說,是你自己跟我們走,還是讓我帶你走。那老總連連哈腰,說我自己走我自己走。保鏢最多又能怎麼樣,站在那裡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那老總只有乖乖跟我們走。”
楊志遠說:“你們長這事辦得真是正義,我聽了都覺得解氣。”
張憫自豪,說:“那是,我們長本就自我要求嚴格,一個自清正廉潔的人,又有何懼。”
楊志遠說:“所以啊,跟的領導正不正義,對屬下的影響很大,也許還會影響一輩子。領導一正氣,屬下的腰桿自然得就直,做人也就大氣,反之,如果領導只管自利益,貪圖樂,那麼做下屬的做起事來難免不畏手畏腳,做人方面只怕也會畏畏,不了大氣候。所以我說,跟上一個好領導,比什麼都劃算比什麼都重要。”
張憫點頭,說:“志遠你這話還真是在理。”
沈協也慨,說:“要我看,人還是要知道自尊自重,不要以爲老子天下第一。這對我們不也有著警醒的作用。”
楊志遠笑,說:“沈協,你能這麼想我真爲你高興,至我不必擔心哪天張憫找你去談話。”
沈協說:“去你的,你就不能說點好話,你放心,我肯定不會有讓張憫在我面前顯擺的機會。”
張憫說:“我可願一輩子都不要這樣的機會。你沒看到那些個出事的員,平日耀武揚威的,坐在臺上人模人樣,一等到紀委查出了問題,就痛哭流涕,跪在地上一個勁地磕頭,說自己對不起黨對不起人民。這都是屁話,他真要是時時刻刻把黨和人民放在心裡,那他肯定是兢兢業業爲黨和人民辦事,豈會生活腐化自甘墮落膽大妄爲。”
楊志遠點頭:“就是。”
張憫說:“我接了一些案子才知道,什麼樣的人喜歡作威作福,那些平日裡作威作福慣了人一到紀委就只知道虛張聲勢,說什麼自己不怕查經得起考驗,一旦真的查起來,就害怕了。我還遇到這樣的一個愚蠢的員,第一天到我們紀委,就知道擺式樣,對我們那盒飯挑眉瞪眼,說自己這輩子就不知道盒飯是什麼東西。行,你不知道盒飯是什麼東西沒關係,第二天第三天還是盒飯,看你吃不吃,到了第四天就扛不住了,吃了一盒還要一盒,你說這都是些什麼樣的人,氣都能被他們氣死。”
楊志遠說:“你氣什麼氣,跟這樣的人,你犯不著。我倒是想知道那個比省長還牛的老總後來怎麼樣了。”
張憫說:“你說他啊,沒法說,一看事大了,竟然向我們行起賄來,一開口只要我們放了他,就給五百萬。”
楊志遠笑,說:“還別說,這人還真是做得出這樣的事來。”
張憫說:“你說這人是不是愚蠢到家了,連紀委的人員也敢行賄,這不是找死麼。還別說,這老總還真敢貪,現在定了的有三千萬。”
沈協驚呼說:“乖乖,這人膽也太大了。”
張憫搖頭,說:“要這麼多錢有個屁用,我看不出意外,這人只怕是死罪難逃了。”
楊志遠說:“這人啊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他難道就真不知道自己貪了這麼多錢,本就沒地方用,他是以爲自己後臺,忘乎所以,以爲查誰都不會查到自己的頭上,他也不想想,真要是犯了法律,最的後臺也不敢出面保他。”
幾個不免發出一些慨。楊雨菲和楊呼慶閱歷要,自然也就不會發表什麼議論,只當是故事,聽著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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