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楊主任開的是皮卡,所以要比楊廣唯乘坐的東風大卡要快。等楊志遠陪楊主任吃完飯,楊廣唯帶著一羣司機也就到了。楊志遠迎上去和司機們道了幾聲辛苦,然後問楊廣唯,“我估著你昨天就應該回來了,怎麼今天才到?”
楊廣唯了一把汗,了口氣,說:“讓卡車的事給耽誤了,一下子哪裡找得到這麼多運魚的大卡車,東拼西湊的,找到了九臺,先運一趟,明後兩天再跑兩趟,估計就差不多了。”
楊志遠拍了拍楊廣唯的肩,說:“那就只能辛苦你了,到時你多帶幾個人手過去。”
楊廣唯說:“沒什麼的,你放心我自會安排。”
楊廣唯看見楊主任也在,忙和楊主任打了聲招呼。楊主任表揚,說:“廣唯這小夥子不錯,幹事有衝勁,是塊好鋼,多錘鍊錘鍊就好了。”
楊志遠笑,說:“廣唯,你先安排司機們吃飯,我和楊主任到湖邊去看看。”
楊廣唯朝楊主任擺擺手,說:“楊主任,您先忙,待會再見。”
從村子到楊家湖有段距離,楊志遠帶著楊雨菲陪楊主任走在青石板鋪的明清古道上。青石板上,獨車碾過的痕跡清晰可見。過了青石路,就是連心二層木樓。木樓靠近碼頭,依湖的口而建,水下是青石磚堆砌,水上是木質結構,這是楊家先祖勞作後,休息喝茶的地方。一樓是碾茶房,幾臺木製的碾茶機經水的帶,依舊吱呀吱呀地轉。二樓是茶室,把茶臨風,自在怡然。
楊主任說:“我怎麼覺走在楊家坳,就像走進的歷史,歷史的滄桑和厚重撲面而來,讓人到凝重。”
楊志遠說:“楊家坳的二百多年的歷史,與其說是楊家人的歷史,還不如說是中國農民與自然抗爭的苦難史。”
楊主任點頭,說:“就像這條明清古道,還在人已非,人總歸還是敵不過歷史自然的進程。”
楊志遠說:“可至人可以創造歷史,也可以改變歷史。”
楊主任看了楊志遠一眼,覺這個年輕人心氣鼎然,雄心大志躍於言語之上。到得碼頭,碼頭上早已羣激揚,楊石、白欣旺正指揮一干老小往湖裡放養第一臺拖拉機上的魚。楊主任站在一旁看著楊石他們卸魚、消毒、放魚湖,對楊志遠點點頭,說:“一看就知道是養魚的老手,看來沒我什麼事。”
楊志遠說:“您是專家,還請多加指導。”
楊主任說:“別的我倒不擔心,只是楊家湖的水質太清,浮游生量、有機碎屑量、水生植、底棲生量較,不益於魚類的快速生長,按說這種野生雄魚兩年就可捕撈,就是因爲楊家湖的水質清我才說要三年。”
楊志遠問:“有什麼方法嗎?”
楊主任說:“如果單純的從養魚的角度來說,爲了保持湖泊養魚的生態平衡,提高水的生產力,可以採取補充外源質的技措施:或引導生活污水和農田水湖;或是發展牲畜、家禽養業,以其糞便水;或是農副產品下腳料渣與養魚生產結合起來,使水於良好的質循環狀態。一般按平均0.067公頃水面1頭豬,0.067公頃水面一隻家禽計算,就相當於給每0.067公頃水面補充了氮2.1公斤,磷0.8公斤。採取上述一系列措施的目的是增加水的度,增加湖餌料資源。”
在楊志遠的規劃中,村裡生活污水的治理是一件讓他頗爲頭痛的問題。他原來是有想法在村裡搞個污水理系統,像城市一樣,通過地下鋪設的管道把生活污水集中起來理,經過三、五年的治理,從而改變農村衛生髒、、差的環境,變無序爲有序,爲今後旅遊資源的開發做好前期準備,但經過理後的污水怎麼辦,他還真想不出很好的辦法。排湖中,他不是沒有考慮過,可就怕污染了楊家湖水資源。畢竟楊家坳釀出的酒質香醇,與水源有很大的關係。因此他不無擔心地問楊主任,“生活污水的排這會不會給楊家湖水質帶來結構的污染?”
楊主任說:“楊家湖的水面遼闊,只要控制得當,本不會給水質帶來二次污染。”
楊志遠想,真要是這樣就好了,這樣既解決了生活污水問題,又發展了漁業生產,一舉兩得。但楊志遠他要走的是綠農業和有機農業相結合這條現代新農業的道路,不以單純的追求經濟效益爲目的,按他的規劃:楊家坳的山,可以發展茶葉、黃、野菜、山茶籽、竹林、果樹等無害化農林的生產;楊家坳的田地則可以據節氣播種油菜、向日葵等開花植,同時進行花卉苗木的培植,順帶發展養蜂業;而楊家湖優質的水資源,在他設計的經濟版圖中佔比更重,取源頭之水釀酒、生產瓶裝水,在湖裡養魚養蟹種植水生植,待條件再適當的增加一些水上游藝項目。而他所有的這些發展規劃,都與將來旅遊業的發展相輔相。圍繞著旅遊業做文章,儘可能地做到人與山、人與水的自然和諧,儘量地不去打破楊家坳生態的平衡之,既要發展,讓鄉親們生活富裕,又不破壞生態環境,纔是他的終極目標。至於發展牲畜、家禽養業,什麼大棚蔬菜的種植業等等此類破壞楊家坳整環境的產業,楊志遠本就沒考慮過,即便是這些真能給楊家坳帶來滾滾財富,楊志遠也決定堅決放棄。因爲養業一旦發展起來,對於未來的楊家坳來說,肯定是一場毀滅的災難,楊家坳的生態平衡一旦打破,青山綠水也就會因此不復存在,養業給楊家湖造污染勢在必然,本就不可能控制得當。
楊志遠把自己的想法和擔憂一一向楊主任說了。楊主任說:“你這個想法值得提倡,在發展的同時保護生態的自然平衡,是一種不錯的發展思路,現在很多人都做不到這一點。”
楊志遠說:“做不到並不代表沒有人去做,我想按我的思路努力地去嘗試一下。”
楊主任說:“哪倒也未嘗不可。我覺得照你這個經濟規劃真正的執行到位,功的機率很大,我看就照你說的,你可以在湖裡自然養蚌育珠養蟹,水生植不妨以蓮、水杉爲主,這樣既可以使楊家湖的漁業經濟效益得到充分的發揮,又可以通過蓮、水杉對水質起到一種自然淨化的作用,還可以給魚類提供富植資源。”
楊志遠說:“好,既然像主任這樣的專家也同意我的構想,那就在湖裡種植荷花,到時一到夏天,滿湖夏荷繽紛,倒也不失爲一道景。就算雄魚真的缺糞而導致生長緩慢也沒什麼關係,我想魚生長得慢點就慢點好了,咱不急那時間,我追求的是質而不是量,我楊家湖的水質清,以水草自然養,魚的質自然高,味道自然可口,到時價格比別人養的魚高一些應該沒什麼問題。”
楊雨菲一直站在他們邊,靜靜地聽他們談。心想小叔叔到底是名牌大學的高才生,看問題比父輩們要長遠,思路超前,不爲一時之利而捨棄心中固守的標準。就憑這一點,就值得自己好好的向小叔叔學習。小叔叔常說的,‘眼界決定高度’這話一點都沒說錯,楊家坳現在的起點高,一旦啓,發展的潛力絕對不可小視。
七月的山區早晚涼爽,中午還是有些炎熱。楊雨菲見楊志遠該談的都談得差不多了,指了指連心橋上的木樓,說:“楊主任,小叔叔,別老站在太下曬,要不到樓上去喝茶解解暑?”
楊主任看了楊志遠一眼,說:“既然這裡沒我什麼事,志遠你不是要到省城找‘天天有餘’的謝老闆化緣嗎,要不我們現在就回省城怎麼樣?”
楊志遠說:“也好,我這回家拿幾件換洗的服就走。”
他看了正在湖邊忙碌的楊石一眼,轉頭對楊雨菲說:“我現在就跟楊主任到省城去辦點事,你待會跟你父親和我母親說一下,說我過兩天回來,讓他們不必擔心。你還要囑咐李丹,注意保持新扦黃的水分。”
楊雨菲說:“好的,我知道該怎麼做。”隨即又追問了一句,“小叔叔,你要不要帶個人跟你去?”
楊志遠頓時一笑,說:“我是去化緣的,又不是去搶銀行,帶人幹嘛。”
楊主任那輛皮卡雖然破舊,但能還是不錯,尤其是爬楊家坳前的那幾座山,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一路上無事,兩人就天南地北的閒聊。楊志遠這才知道楊主任的全名楊建中,省農業學校畢業,經歷多:當過公社書記;做過三年科技副縣長。本來也不想到什麼農科所,老婆是他農校同學,畢業後留校任教,老在下面漂著總不是回事,雖說當過副縣長,可想進省城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沒辦法只能進了農業所,也算是專業對口。幹了一段時間的研究員,繼而副主任、主任,也算解決了正,沒想在這個位子上一干就是八年。本來前年是有機會往上走一步的,農科所是農業廳的下屬機構,廳裡前年要選拔一名科技副廳長,民意測評他的呼聲最高,可民意只代表民意,不代表方,正式任命下來,本就沒他什麼事,結果從別調來一個狗屁不懂的人任副廳長。這倒還罷,可偏偏這人了他的直接領導,還折騰,農科所的科研大樓的報建、貸款就是他一手經辦的。農科所是窮單位,職工們的住房都是破破爛爛的,哪還有什麼錢修什麼科研大樓,職工意見很大,可領導的決定得執行,他一想幹脆順帶乾點私活,建幾棟宿舍樓。幹私活這事,廳裡當時也是知道的,可張平原上任後一停貸,廳領導就撒手不管了,說什麼問題是農科所惹出來,就得農科所自己解決。不得已,他才求爺爺告裝孫子。那些個種魚、魚苗,那可是他這些年在農科所積攢的唯一值錢的家當,他是從心裡捨不得,即便是五百萬出手,他也是心有不甘。可是沒辦法,捨不得孩子套不了狼,那天他是有意賣給張平原一個人,讓楊志遠白白撿了個便宜。
楊建中的煙癮很大,一接一。他順手遞給楊志遠一,楊志遠擺手,說:“我剛出校門,菸我還真沒學會。”
楊建中回了手,說:“不會更好,菸還真是沒什麼好。”
楊志遠笑,說:“既然主任知道,那您就不能點。”
楊建中也笑:“煙這東西一旦上癮,了它還真不行。我啊,這是在當副縣長的時候學會的,我們那書記是菸槍,一開會就,時不時還塞給你一條,一來二去,也就會了。可一學會了就麻煩了,副縣長也當到頭,想戒又戒不了,想還得自己買,你說這不是害我嗎?”
楊志遠說:“那你可得找你們那書記要煙去,這事他得負責到底。”
楊建中嘆了口氣,說:“別提了,他前幾年就到點退休了。日子過得比我還落寞,你想誰還會給一個退了休的老頭送煙啊,場中人,一旦失去權勢,那個中滋味,只怕比殺了他還難。”
楊志遠對場之事,沒什麼,也就沒作什麼評價。楊建中話鋒一轉,說:“說說你吧,好端端的北京城不呆,跑到楊家坳這窮鄉僻壤這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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