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浴室門，韋強全蜷一團，凍得渾發抖，脣烏青，眼神芒微弱，形象之狼狽活像一隻挨凍的流浪狗。

看到張青雲，他似乎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眼中出祈求之，烏青的脣掀，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張青雲皺皺眉頭，道：“把上衝一下，換我的服吧！”張青雲掃了一眼淋浴噴頭，早被這小子砸得稀爛了。他心頭一火，就要用桶直接淋，韋強不知哪裡來的力氣，道：“我……我自己來，我……自己來！不了了，真不了了。”

張青雲莞爾一笑，韋強也顧不得恥了，當著張青雲的面將一服全部下，由於挨凍的時間長，渾早已經皮疙瘩，還有烏青，關鍵部位也似乎練了神功，真夠慘了！

衝乾淨子，張青雲給他找了一套自己的睡，安置他進客房。這小子捂著被子渾開始打，牙齒叮叮邦邦只響。

“想活的就不要睡著，就這樣睡明早一高燒就準備腦癱吧！”張青雲沒好氣的道，到廚房用生薑加紅糖煮了一碗湯。這是土家人祛寒的土法子，非常管用。

韋強將湯接在手中，一口氣幹了下去，人漸漸開始轉，臉上有了。額上慢慢開始出汗，張青雲鬆了一口氣，終於將這傢伙救活了，收拾了一下回房睡回籠覺。

第二天清早，張青雲起牀便給辦公室打了一個電話，說上午有事，如果有領導找讓給電話。

洗嗽完畢，來到客廳卻見韋強已經坐在那裡了。除了宿醉臉還有些發白外，這傢伙其餘的基本正常了。

張青雲點了一支菸，坐在他對面，兩人誰都沒先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昨天你爲什麼要管我？”良久，韋強率先打破沉默。

張青雲眉頭一挑，哼了一聲沒有理他。似乎覺到了張青雲的不屑，韋強臉一變，高聲道：“老子醉酒管你鳥事啊！狗拿耗子！我知道你心裡樂開了花，老子跟你作對嘛！這下要完了，你不樂誰樂呢？”

張青雲角泛起一冷笑，道：“你跟我作對？”他瞇著眼睛盯著韋強，好似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你還能對我構威脅嗎？你以爲你能在蓉城市公安局副局長的位子上繼續呆下去？”

韋強一呆，脖子迅速漲得很，眼睛睜得很大，看向張青雲的眼睛盡是敵視和憤怒。張青雲的悠閒的著煙，顯得很愜意閒適，正眼都沒瞧他一眼。

韋強漸漸化，頹然坐在沙發上，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境。別人的舉證證據確鑿，自己在公安局早就樹敵無數，那幫傢伙抓住這個機會紛紛落井下石，可謂四面楚歌。分、罷、降職的辱也就罷了，最重要的還要因此連累父親，給父親的政治生涯造抹不掉的污點，自己還有何面目立於天地之間？

他越想越悲觀，越想緒越低落，眼淚忍不住唰唰就下來了，張青雲瞟了他一眼，鄙夷的哼了一聲。韋強再也顧不得面子，哇一聲就嚎了出來：

“完了，完了!青雲，我真的完了！”他子一人從沙發上了下來，整個人以一種極其古怪的姿勢委頓在地板上，他也不在乎，只顧埋頭痛哭。

張青雲一愣，上皮疙瘩都起來了，一個大男人嚎哭的場景他還是第一次見，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你他孃的給我閉！”張青雲終於忍不了了，大聲吼道。韋強被他突起來的一吼震住了，神木然的看著他。

張青雲豁然起，一把揪著他的襟，吼道：“你看看你這幅德行，哪裡有個幹部的樣子！還青年才俊，我看他孃的連娘們都比你強。

屁大一點挫折，就把你弄了這幅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你也不覺得丟了你父親的臉？老子都替你害臊！”

韋強怔了半天，突然從地上爬起來，吼道：“不要說我父親！這事就是我乾的，跟他無關！”

張青雲猛然一發力將他推到，冷笑的指指門外，道：“你出去，把你這句話傳遍全世界，看看有幾個人信你？

蠢豬一樣！罵你是娘們兒都擡舉了你，還妄圖跟我掰腕子？你看看你都用的是什麼下三濫的招數。艾嘉你不認識嗎？佳瑤你不認識嗎？”張青雲又指指自己的鼻子，“還有我，所有人都將你當人看，你自己卻要做鬼，從背後捅人家的刀子！你還有臉跟我囂？

一個破鞋人就讓你丟了魂，你知道那個人是幹啥的嗎？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妖！不自量力，沒有金剛鑽，偏要去惹是非，老子說你活該！”

張青雲越罵越激，恨不得上前揣這小子幾腳方纔能消心頭之恨，韋強則沒了剛纔的氣焰，腦袋緩緩耷拉了下去，臉上變得通紅。

他心中充滿了悔恨和慚愧，人之將死，看問題的角度往往會發生變化。韋強只覺得自己太不自量力，太鬼迷心竅了。

竟然想去和青雲去爭勝負，想著以前自己不過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花花公子，正是在黨校一年自己近朱者赤漸漸上到了正途，後面很多年，自己行爲做事總是參照青雲，漸漸的得到了別人的尊重和認同，父親對自己的態度也有了變化。

可是人的心總是很複雜的，一路的順風順水讓自己信心極度膨脹，沒了敬畏之心，覺得青雲能幹的事自己也能幹，自己也完全可以打出一塊自己的天地。懷著這種心思，再去看青雲，心中總會有疙瘩，認爲他看不起自己，不把自己當朋友……最終終於釀了今曰之禍！四面楚歌，天地間似乎沒有了立錐之地，這便是自己的能力？韋強角泛起一自嘲的譏笑，心中反而平靜了下來，道：

“青雲！對不起！”他腦袋放得很低，快和裡的那玩意兒親接了。

張青雲一呆，將脣抿上，神漸漸緩和。給自己點了一支菸，又給韋強扔了一支，韋強將煙在手上，兩個指頭慢慢的把玩，角掛著哭笑難辨的神，道：

“我想好了，決定去香港！我有一個姑姑在那邊做生意，這邊的事我會理好的！只是爸爸……”

一提到韋忠國，他似乎難以說下去了，眼圈又開始泛紅。

“將頭擡起來，看著我！”張青雲冷冷的說道，神變得異常嚴肅。韋強一呆，擡起頭。張青雲冷冷道：

“我們家鄉有句話“一條牛從南京趕到燕京還是一條牛！”，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嗎？一個在場上折了翅膀的人，別說你去香港，就是去火星，你仍然改變不了你的命運！”

說到此，張青雲聲音一頓，豁然起，拉近兩人的距離，兩人臉離得很近，張青雲的話似乎從牙中蹦出來的，道：“你看看你的樣子，六神無主！天要塌了嗎？宇宙要炸了嗎？

作爲一個級的高，應當天塌地陷我自巋然不，可是你看看你呢？你這碗水還淺吶！”

張青雲搖搖頭，站起來又道：“誰都會犯錯誤，一個意志堅定，勇於擔當的人自然會去積極面對！只有懦夫纔想去退。一個小小片警的舉報，紀委隨便傳訊一下，幾個對手施一下、落井下石一下子。這是什麼？這他娘就是一點芝麻綠豆的小事！

你應該昂首闊步的去上班，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與人對手萬不可未戰先怯！你連這個基本的道理都不懂，還想去香港？去香港找吧！扯淡！”

韋強聽得一呆，芝麻綠豆的小事？這麼大的事在青雲眼中就是芝麻綠豆的小事兒？他不信！不過氣終究好了不，沒有了剛纔那般狼狽，道：

“可是……可是……”

“可是個屁！”張青雲哼了一聲，“你知道你父親爲什麼沒說要見你嗎？也沒見他有什麼作對嗎？”

韋強眼睛一直，點點頭，張得老大，張青雲一笑道：“你的父親纔是真正的大家風範，他昨天還在爲南鐵路高速段剪綵呢！你呀，你呀，真是丟人吶！”

韋強呆若木，臉上晴不定，似乎在想著什麼，張青雲穿了一件外套，道：“你自己想想吧！我要吃東西了，沒工夫跟你瞎攪和！”

“等一下！”韋強突然道，迎上張青雲的眼神，他卻紅著臉說不出話來，半天才結結的道：“謝……謝你，我……我他孃的混蛋，我……我一定會去跟嫂子和卞總負荊請罪，我……我肚子也了！”

張青雲聽到前半截癟癟，準備冷嘲熱諷幾句，可聽到這活寶最後蹦出的這句話，想死的心都有了，哭笑不得。

“我……我真了！”韋強弱弱的道，臉很尷尬！

“管我屁事啊！你搞得我家裡一團糟，還想吃東西？滾吧！”張青雲罵道，轉嘭一聲將門關上，哼著土家小調，自顧去盛的早餐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