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的事

當副廠長轉彎抹角地打聽到是薛華鼎的同學陳春科而不是薛華鼎自己租廠房、也沒有而且不準備驚朱書記、張副書記之後，就很委婉地告訴薛華鼎說廠裡沒有空的廠房出租了，副廠長實在是莫能助。

既然還是同樣的結果，二人只好跟這個熱有餘的副廠長告別。

不過，下樓後那個一直跟著他們的辦公室副主任在臨近分手的時候小聲而神地對薛華鼎道：“薛局長，如果你們真要租的話，只要跟書記、縣長他們說一聲，保證你要租多就能租多，嘿嘿。”說完他就要轉離去。

薛華鼎連忙扯住他，從手機包裡掏出一包清荷煙，謝他帶他們找副廠長。副主任笑呵呵地將煙揣進口袋，滿意地走了。

薛華鼎和陳春科灰溜溜地走出了柴油機廠的大門，出門的時候保安還熱地向他們打了一個招呼。

站在大門前面的馬路邊上，陳春科笑問道：“老同學，失算了吧？人家的效益好得很呢，廠房利用率百分之百，哪裡有你說的這麼不堪？呵呵，走吧！”

轉看著破破爛爛的廠大門和廠裡有氣無力走著的職工，薛華鼎心裡實在不想相信這個廠的廠房都在使用，更不相信這個廠的效益就一下改觀了。剛纔那個辦公室副主任接煙的作就可以看出他是很看重這包三十元的煙。柴油機廠按級別也是縣團級，這個辦公室副主任不是科級就是副科級，最是級幹部。在縣裡，級幹部也算不小的幹部了，他的經濟都不寬裕，那麼普通職工的收肯定更是糟糕。

這時陳春科又問道：“你還不死心？在心裡是不是想找縣委書記的後門，強行租一個？”

薛華鼎苦笑著搖頭，反問道：“我會因爲這事去找後門？……，老同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次請你來是想幫他們一把纔來的，既然他們現在不需要了，我何苦還自作多？世界上哪有找後門爲自己攬麻煩的道理？”

說到這裡，已經轉朝自己那部舊桑塔納走去的薛華鼎又轉了一下，看了看明顯蕭條的柴油機廠一眼，對陳春科道：“我還真是搞不懂，看這模樣實在不像效益好廠房全使用起來的樣子。真是邪門！”

陳春科笑道：“走吧。別自不量力了，難道你還想當救世主不？只要有錢哪裡不能租？說實在的，我還真不想租這麼遠的地方，呵呵。吃飯時間快到了，我們吃飯去。”

薛華鼎本想直接將車開回家，現在爸爸媽媽已經被迫住他的那套別墅了，爲他守房子，只有有空的時候薛華鼎纔過來看他們，有時樑燕或者許崑山他們也時不時來一下。

但想到爸爸媽媽一向節約，家裡肯定沒有什麼菜，沒有提前約好的他們去的話，肯定會讓媽媽張好久，現在還不如在外面隨便吃點就行了。於是薛華鼎把車開到了紅橋大酒店。

二人走進大堂的時候，這裡的人服務員和經理都認識薛華鼎。那個經理更是很熱地招呼道：“薛局長，你太不夠意思了，調進市裡連招呼都不打一個。這麼久不來，我還準備到郵電局去找你過來照顧我們的生意了，一打聽，嗨，他們說你升都升了好幾個月了。”

薛華鼎笑道：“你就吹吧。我哪次吃飯不是定的你們的酒店？你比其他更知道我什麼時候走的。今天就我和我同學，給我一個小包廂就。”

經理大方地說道：“哪怎麼行，就是薛局長你一個人來，我們也準備一個大包廂給你。二位請！”

經理安排的包廂是不小，不過就在樓梯間旁邊，過了樓梯間就是廁所。幸虧廁所裡安裝了幾臺排風扇往外排氣，否則就可能聞到一異味了。經理有點歉意地說道：“其他包廂被預定出去了，今天縣委請市裡的領導，要不我還可以安排好一點的。”

薛華鼎自然領的，笑道：“我說了不要大包廂，二個人這麼大的包廂簡直是浪費了。謝謝！”

經理安排了二名漂亮的服務員之後才笑著離開。

正在點菜的時候，半掩半虛的門外傳來一陣陣腳步聲和熱烈的說話聲——縣委和縣委請的人都來了。薛華鼎稍微聽了一下，就聽了幾個人的聲音：縣委書記朱賀年、縣委副書記張清林、縣委辦公室主任陳培忠等等他們都在熱地招呼客人。

薛華鼎本想出去招呼一聲，但隨即想到他們正忙，還是不打擾他們的好，就沒有起。

“薛局長，夠了嗎？”正在記菜名的服務員笑著問。

薛華鼎回答道：“你覺得夠了就夠了。”

陳春科說道：“把那個什麼鹽菜蒸扣出掉吧，太了。”

薛華鼎連忙說道：“不，其他菜可以出掉，這個不行。陳春科，你是不知道，這是這個酒店最拿得出手的菜，而不膩，而不爛，那些鹽菜很香。服務員，你說是不是？要是我一個人來，就點這個扣和一個白菜薹就可以了。等下吃完之後，我還要帶一份走，讓我爸爸媽媽也嘗一嘗，他們也說這個好吃。”

服務員笑了笑，說道：“你們二人的菜應該夠了。薛局長，就帶一個走嗎？”

薛華鼎道：“我們的菜就點這些。服務員，你幫我加這個扣外，再加一個餅蒸蛋。我要帶走的。”

“好的。我要他們慢一點做。等你們吃完正好可以拿。”服務員很地說道。

薛華鼎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又吩咐道：“你給我們搞一壺好一點的醒酒茶，再來一瓶半斤裝的那種圓瓶子酒，我吃完飯還要開車回去。白陶瓷的那種，什麼小……”

服務員笑道：“知道了。你們稍微等一下。”說著，這個服務員收取菜單，轉朝外面走去。

薛華鼎對著的背影道：“我們不急，你們慢慢來就行。”

薛華鼎從另一位服務員手裡接過乾淨的熱巾，敷在臉上到非常舒服。他有點慨地對陳春科道：“老同學，只有這種日子最好過了，真是與世無爭。”

陳春科知道薛華鼎現在的日子不好過，笑著道：“世界上哪裡有與世無爭的地方？當要與同僚爭職位，做生意要同競爭對手爭市場，我們打工的要結老闆不讓他們炒魷魚。你問問這位漂亮的小姐。……，你們天天笑嘻嘻的，沒有任何煩惱嗎？”最後這話陳春科是看著服務員說的，有點調戲的意味。

服務員臉上有點發紅，只是笑了一下，沒有回答陳春科的話。

陳春科再轉頭對薛華鼎道：“生意場上最直接，乾脆公開把對方稱之爲競爭對手，搶市場、拼效益。就是公司部不也是爭權奪利？”

薛華鼎笑道：“你還說話一套套的啊。我一句話引出你這麼多話來。只要等你這個項目一上馬，你不就是老闆了？”

陳春科得意地笑了一下，再謙虛地說道：“算什麼老闆？還不知道產品上市之後行不行呢。”

這時剛纔出門的服務走了進來，手裡端著一個硃紅盤子，盤子裡盛了白茶壺和包裝普通的酒瓶。薛華鼎連忙站起來，從盤子裡拿起那瓶酒，悉地撕開包裝，打開蓋之後一邊往陳春科面前的杯子倒酒，一邊說道：“我最多喝一兩，其餘的你包乾。開車可不是玩的事，不是你老同學和這壺醒酒茶，就是打死我也不喝。”

陳春科道：“你就裝吧。我現在知道你的酒量了，在你岳父大人的栽培下，你喝半斤還可以開車。現在又有醒酒茶，喝一半絕對沒問題。我們一人二兩半平均分。”

“不說喝二兩半沒問題，我就是再多喝一斤也可以開車，而且還開得比平時更快呢。就是隻知道一個勁地踩油門，呵呵。”薛華鼎用一個小杯子給自己倒了大約一兩的樣子，然後把酒瓶往陳春科面前一放，“給你了，別囉嗦。”

見陳春科客氣地推卻，薛華鼎擋了他的酒瓶一下，說道：“你是不是當老闆、當東了，看不起這種十幾元一瓶的酒了？呵呵，這酒很順口，不昏頭。”

陳春科也是客氣一下而已，這時他將酒瓶往邊一放，說道：“不說十幾元一瓶，就是二三元一斤的紅薯包穀酒我也喜歡喝。以前我在外面推銷產品的時候，喝的都是那種散裝白酒，電視上到都說什麼喝那種酒眼睛瞎，我倒是運氣好，沒有遇到。”

薛華鼎坐下之後，問道：“你有興趣加蓄電池的開發組中去不？現在我們正準備大幹了。”

陳春科有點心，但也知道自己的能力，就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和你一樣是學電子的，又不是學電化學的，對蓄電池那一行不悉。如果……，算了，我現在都不好意思拿這麼高的工資。我老婆總在我耳邊說什麼是我祖宗做了好事，認識了你這個同學，呵呵，否則的話，哪裡能找到這種好的工作？”

薛華鼎忍不住笑了，說道：“損你夠厲害的啊。其實，現在有哪個人大學畢業之後是幹自己的專業的？大部分都改行了，你這幾年做的事也一直與蓄電池有關，你掌握的知識未必就比那些人差。我看你可以先和他們一起幹，學幹邊學，只要你掌握了有關流程和一些關鍵的地方就可以了。你將來是搞管理又不是真的要你搞技開發，沒有必要學那麼深那麼，你怕什麼。還有，你老婆的事……”

陳春科心裡早已經被薛華鼎說，只是不好意思馬上說就這麼幹。見他說到自己妻子，就問道：“我老婆怎麼啦？”

“你總不能讓你老婆一輩子掃地吧？可以讓去讀點書，將來做些輕鬆活，組裝、焊接什麼的。”薛華鼎道。

“小學都沒畢業，能做什麼。”

“簡單的組裝絕對可以，你讓試試。”

“算了，我看過幾年專門呆家裡做飯就行。我要進了蓄電池開發組的話，肯定是沒日沒夜地在廠裡幹，如果也進來，那我們孩子就沒人管了。”陳春科還是間接地表明瞭他的態度。

這時薛華鼎卻好像聽了另一個人的聲音，心裡想：“也來了？真是巧。”

陳春科見薛華鼎不說話，以爲自己答應進蓄電池開發組的事讓薛華鼎爲難，剛纔薛華鼎也許只是說著玩的。有點不好意思的陳春科掩飾地對薛華鼎道：“怎麼，進蓄電池的事你是逗我玩的？”

薛華鼎回過神來，說道：“靠，我和你誰跟誰？你佔的越多，我還越放心呢。”

陳春科這才放下心來，開玩笑道：“呵呵，你不放心你岳父他們？”陳春科作爲一個技人員和管理員蓄電池的話，最多也就一個點左右，對整個份結構沒什麼影響。

“去，你說哪裡去了？是其他人！再說，我們二人的份多，話語權不就大了？”見服務員端了一個辣椒炒鱔魚過來，薛華鼎連忙抓起筷子，說道，“菜來了，喝酒！吃菜！”

了幾下杯，抿了幾口酒。二人就沒再說什麼話了。這裡安靜下來，外面的聲音卻不斷從門裡涌進來。凝神稍微聽了一會之後，薛華鼎心想：“怪不得在裡面。”